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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入v第一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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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时分, 天干物燥,夜晚的风吹走了暑气,月亮门下走进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看高矮身形,一个是个男人, 一个是个老婆子。

    月光撒在那男人的脸上,竟是六少爷裴明祈!

    明祈自那日醉酒时见着了一个绝美的小丫头, 心里热得很, 整日的吃不香也睡不好,梦里做了春梦, 都是那个小丫头的脸。

    巧的是有人说看见了那小丫头的踪影,在世子爷裴明衍新姨娘院子里, 他想着裴明衍去皇宫了, 这会儿没回来, 有宵禁, 一时半会儿就回不来了,他正好趁机把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他再求高氏说和一番,就能得到那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了。

    明祈并不知道柳绵是裴明衍的通房, 甚至连柳绵的名字都不知道。一般主子收房个丫头拉上床睡了就是, 哪里会通告全府, 自然也不会有人特地跟世子的兄弟们谈世子新得的通房。

    侯府往日里门禁森严,明祈还担心自己被人捉了去, 丢了颜面。谁知今晚运气好,还真叫他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曲怜儿院子里,顺利到他都有点不□□心了。

    然而想起那个漂亮的表妹, 明祈搓了搓手,小七真是好福气,院子里有个娇滴滴一看就是尤物的小丫头,珠翠玉泷这等上等货色不提,芳芷汀州也是一等一的,现在来府里的姑娘们中最好看的曲怜儿还成了他的妾室。

    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乐珊公主,也还是他的倾慕者,真是世间美人儿都叫他占光了。

    “六爷,她就在这屋子里,正躺在外间的美人榻上睡觉。你进去捂住她嘴巴,可别叫曲姨娘听见了,把人都唤了来。”领他来的婆子小声道。

    明祈一想到自己在外间做事,里面还睡着美丽的表妹,那滋味,没叫他把心都给跳出来。当下那些个不安心都变成了色心,随手把腰间的一块玉佩扔给婆子,“赏你了,给爷看风。”

    “谢六爷赏赐!”婆子捧着玉佩,点头哈腰的就去了,看着颇是欢喜。

    然而今夜睡在外间的却并不是曲怜儿的丫鬟小绿,而是曲怜儿本人。因为屋子里不透风,闷热得很,曲怜儿便挪到了外间睡,小绿就在耳房里休息。

    这一头婆子看明祈进去了,笑了一声,竟直接从月亮门离开了,根本没有替明祈望风。

    让明祈睡世子爷的女人,再给他两条腿他也不敢。不过这错误的一夜,终究还是在这有人的放纵下,有人的故意疏忽下,发生了。直到第二日醒来,酿成一场风暴。

    而在听雨轩正屋里,裴明衍正将扭过来扭过去不肯安生的柳绵抱到隔间置的专门夜里入厕的屏风后,把人给放下了。

    柳绵脚刚碰地,就跟软面条一样滑着坐到了地上,醉酒的人也怕摔,抱着裴明衍的腿。感觉摸着腿,不像娘亲,有些粗壮,柳绵不甚灵活的脑袋“灵光一闪”,“骏哥哥,毛毛要入厕。”

    小时候,她不懂事的时候急着入厕,确实歪缠过刘骏,不过被岳风骐拧着耳朵教训了。这会儿话头一出来,柳绵就觉得脖颈一凉,好像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

    可是她喝了好多酒,实在急得不得了,急得脑袋里没空想什么多余的事情。

    她终于又被抱了起来,柳绵脸颊贴着那格外安心的胸膛,蹭了蹭,心头还是被酒怄得慌,烧得难受。

    “我是谁?”

    柳绵的双腿被手臂架着,那手臂可真稳,她后背靠在硬实温暖的胸膛,仅着罗袜的脚在半空中晃了晃,这个姿势,真的是叫柳绵忍得很难受。

    偏偏身后“不懂事”的男人还在问她。智商在焦急下勉强提了起来,的确,骏哥哥那么柔弱,没有这么高,也没有这么壮。

    然后她就想到了那个时常出现在她噩梦中的男人,抿着小嘴巴,眼泪就出来了。醉酒的猫儿也会有求生的本能,这会吧嗒吧嗒落泪了,也没有大哭起来,而是小声道:“主子。”

    裴明衍:“你是谁的女人?”

    柳绵小脑袋歪到一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小脸委屈,低声啜泣道:“主子的。”

    然后身下一凉,就再也忍不住了。水声落在和田玉做的夜壶里,柳绵酒意也散了几分。或许是意识到姿势太羞耻,哭地越来越厉害,脸都红了。

    “主子……”

    “嗯。”

    “你又在欺负我。”柳茆茆胆子肥了一分,又缩了回去,“不要欺负我,我很乖。”

    裴明衍眼色一暗,“你哪里乖了,你刚刚叫的是谁的名字?”

    柳茆茆声音一顿,佯装天真道:“我叫的主子。”心里或许知道再提骏哥哥三个字,自己就要倒霉,假装忘记了。

    “你倒是乖滑。”裴明衍拿了挂在一旁的白帕,把人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跪着。

    柳绵软软地趴在椅面的软垫上,感受着白布的绵滑触感,脸红到了耳朵尖。她的红唇抿着,闭着都睁不开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软垫上。

    “茆茆,你喜欢的人是谁。”白布离开了,镂空的窗户吹进来一丝夜风,她不安地扭了扭。

    软软的胳膊抱着椅面,柳绵唔了一声,“喜欢……喜欢主子。”

    裴明衍本以为会听见刘骏的名字,但此刻,他原本冰冷的脸色如冰雪融化,血液却沸腾了起来。他压抑着那嗜血的狂热,语气依旧不变,“你不是说我欺负你吗?”

    柳绵勉强睁开眼睛,站在黑暗中的男人身影高大,强壮。她唇角轻轻勾起,记起那个提灯走过穿廊的少年,“因为主子很厉害,很厉害。”

    小女孩春心萌动,不过是一瞬视线相遇。他的目光扫过花园中的梨花树,微露黯然,但很快就掩藏进素来刚强的骨骼中,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在看花,而她躲在花丛中看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提灯的少年去了沙场,花丛中的女孩出落地娇美可人。

    所以即便他变了,柳绵感到害怕,可她依旧喜欢他。这种喜欢参杂了岁月中无数次凝望,知晓不可能,所以恬淡自若。

    因为主子很厉害,很厉害。

    裴明衍曾以为她是骗自己的,说什么年少倾慕,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过。可现在茆茆绝无可能骗自己,她要是真的清醒,怎么可能由着自己这么对待,怕是要已经羞得要逃走了。

    他好似又嗅到了槐树下女人的血腥气儿,香甜的,迷人的。如她一样,叫人想要吞咽进去。

    裴明衍缓缓解开了腰带,走近等待他的属于他的女人。

    柳绵呜咽一声,“主子……主子……”

    “唤我弗及。”

    柳绵感觉自己像是被浪吹打的小船,风雨飘摇。她无助地喊着裴明衍,“主子……毛毛好乖的,不要欺负……”

    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嗯,乖,我在疼爱你。”柳绵本来都不哭了,又哭了起来,主子又在骗她!

    “你若唤我弗及哥哥,我就抱你去床上。”

    柳绵醉意都被裴明衍折腾了一半去,“主子……弗及哥哥……”

    梦里面,柳茆茆觉着像是孟姜女,眼泪快将长城都哭倒了。然而孟茆茆哭倒了长城,不是因为丈夫范弗及被抓了修长城,而是因为范弗及就是那监督修长城的恶霸,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无恶不作,逼得孟茆茆哭倒了长城。

    她扒拉着长城,然而却跟着砖块哗啦啦地跌下去,从梦中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昨日宿酒,今日就头疼得紧。柳绵睁开眼,自己在暖阁中。她起身时嘶了一声,锦被从身上滑落,一身的羞人痕迹。

    她忙裹紧了被子,看到自己屏风上挂着身衣裳,忍着酸乏裹着被子下床拿了衣裳穿上。松松地系上腰带,免得娇嫩的肌肤疼痛。

    昨夜的事儿她从出了月亮门就断片了,这会儿脑子还是混沌的。隐约记得世子回来过,两人折腾了许久,后来就不太记得了。今早看自己的这情况,也明白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柳绵穿好莲纹绣花鞋,走出暖阁,发现裴明衍把那吓人的长/枪取了下来,拿着一块拇指大的铁疙瘩擦着枪头边缘,磨得那枪头越发锐利。沙沙擦擦的声音,刮得人的耳膜都在发疼,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世子一点都没有反应,就像聋了一样。他的身上穿着松松地茶白细绵长袍,听见动静,瞧见了正眼巴巴看着他的小通房,“茆茆,过来。”

    柳绵有些怕那长/枪,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的场景实在有些吓人。听见裴明衍唤她,柳绵乖乖地走过去,被他揽进怀里坐着。

    “摸摸。”裴明衍执起柳绵的手,放在漆黑的枪身上,“兵器不会伤人,伤人的唯有使用兵器的人。”

    柳绵摸着冰凉的枪身,她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不过是死物而已,反倒有些好奇地敲了敲枪身,“主子,它不是木头做的。”

    裴明衍看她惊讶的小表情,指点道:“这九曲湛泉枪全由玄铁打造,重约一百二十斤,比你整个人都要重得多。”

    想到当初这一百二十斤砸在曲怜儿的腿上,柳绵也觉得腿软得慌。“这怎么拎得起来。”就算拎起来了,想要挥舞起来怕也是很困难。

    “想看吗?”裴明衍今日难得的好说话,柳绵自然不能打消主子的兴头,而且她的确也好奇这么沉的枪怎么挥动起来。

    她服侍着裴明衍换了身骑装,平日见多了他穿宽袖长袍,掩盖住了身形。当他换上贴身的窄袖骑装,将长发用黑色锦缎束在头顶,再穿上一双长靴,光立在那里,就叫人感到威压厚重。

    柳绵这才感觉出来,世子超乎常人的高大和强悍俊美。那从骨子透露出来的煞气,跟平日里的略带慵懒随意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裴明衍单手很轻松地就拎起了重一百二十斤的长/枪,长/枪扫过,劈空凌厉之声不绝于耳。这是柳绵第一次看见世子练武,但见长/枪舞动,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正屋客厅虽宽敞,却比不得外面,有时候柳绵看着那枪头扫过立着一旁的大花瓶,

    看着距离大花瓶差一丝就会被划伤的白釉瓶身,柳绵心头攥着一只小手,生怕碰倒了。然而却一次次路过,没擦身而过。这枪看似快如疾风,实则精确控制到了头发丝的距离。柳绵不懂枪法好坏,但光看着,就已经知道寻常人是没有办法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还能保证不碰到任何东西的。

    裴明衍不过是稍稍活动了两下,他将长/枪一收,搁置在一旁。发现一旁的柳明看到嘴巴都合不上,手指头紧张地缴着裙摆,看到那□□停下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走过揉了一把小通房的头发。

    虽然裴明衍前世已经几乎不上战场,每日被拘在那朝廷公务之上,武功身手都有些退步。可这具身体却是正在年轻时候,没有那么多沉疴旧疾,不过两下他便觉得畅快许多。

    屋外汀州听到了动静,叩门询问,“柳姑娘可要用饭?”

    因为柳绵身份不一样了,汀州令儿平日就唤她一声柳姑娘。昨夜汀州不知道裴明衍回来了,听到这里面这么大动静还有些纳闷。这屋里动静那么大,汀州不可能听不见,她心里有些怀疑,却不确定,世子是何时回来的,从哪里回来的,前面也没有人通知呀。

    但就在这个时候,里面就传来裴明衍的声音,“等会让厨房把饭菜端来吧。”

    汀州心里总有些异样,她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用过早饭,裴明衍要去上房请安,顺便说自己即将去汴城的事情。不久圣旨就要到来,然后就整军出发,他自得在此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

    才到上房,就听见这里闹腾的厉害。沈姨妈哭泣的声音整个茯术院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从那丰满的身体里面爆发出来,简直是震耳欲聋,“我的怜儿是冤枉的,她连腿都断了她还能做什么呢?六少爷怎么偏偏的夜里就跑到了怜儿院子里,可怜我怜儿而如今活都不想活了,以泪洗面,有委屈无处诉啊。”

    柳绵跟在裴明衍身后,她现在是世子房里人了,虽然仅仅是一个小通房,世子去上房平安,她也得跟着过去,正式见过太太。

    裴明衍听到沈姨妈的哭诉,没有半点动容,

    珠翠看到裴明衍过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世子要不先别进去了。”

    裴明衍明知故问道:“发生何事,沈姨妈怎么了?”

    珠翠还没有说话,就听见里面沈姨妈自个儿说完了,“你看看,我们进去的时候,怜儿命都快没了。六爷是尊贵人,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呢,怜儿可是世子的人,他怎么敢,怎么敢那样做。”

    “你就说一声,我来向母亲请安。”好戏开场,她自然得去看看才是。

    珠翠看拦不住裴明衍了,只得掀帘子进去,过了一会儿她出来对裴明衍说:“太太说你进去吧,这事儿还得你来处置,毕竟是你院子里的事。”

    进去后,柳绵便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曲怜儿,神情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娘在那里哭天喊地。原本鲜活的女子,这会儿却像老妪一般呆坐着。

    她的腿还没有好全,不能下地,旁边的小绿正抹着眼泪。明祈坐在对面,脸色也不好看,看到裴明衍进来后,立马白了脸,不敢再看他。

    高氏坐在上座,方仪春正给她敲着腿,她皱着眉头听沈姨妈闹腾,也不说话。看到裴明衍进来了,方道:“这里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老六做错了事,他这个当兄长对不住你,你看着办吧。”

    沈姨妈看见世子来了,反倒小声了些,一旁的曲怜儿害怕地发抖,把脸埋在了小绿身上。

    “世子爷,你可要替怜儿做主啊。”沈姨妈拿着帕子抹泪。

    明祈连忙站了起来,“小七,六哥对不住你,你看,就别请家法了吧。”

    他眼睛瞄到跟在后面进来的柳绵,脑子一抽道,“我真不是要睡你的女人,我就是那日看见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心里痒痒,没忍住。就是她,我怕你不给我,这才做了蠢事。”

    莫名被指了脸的柳绵冷汗都出来了,就在明祈要说出更不堪的话的时候,裴明衍截断了他的话头,“你是说表妹的丫头小绿?”

    明祈不知道柳绵的名字,而柳绵正好现在小绿旁边,“你知道六哥我,就好点美色。你藏着那么个小娇娃又不用,这不就做了糊涂事。你看,就饶了六哥吧。”

    裴明衍淡淡道:“表妹我并未碰过她,她既然是你的女人了,你好生纳了她便是,不可委屈了她。你喜欢小绿,一并纳了便是。”

    沈姨妈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怜儿清白身子给了明祈,堂堂侯府世子自然不会再要别人用过的女人。而且上次他被怜儿设计,这件事他又是受害者,沈姨妈怎么可能再敢多说什么,真当人侯府世子没有点脾气吗?

    听到这些话,明祈感觉就像天上掉了馅饼一样,乐乎坏了。尤其是他看见越发娇媚动人柳绵,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拉去了自己房里。什么曲表妹,都是那食不下咽的鸡肋。昨夜哭闹抓得他受不了,勉强成了事,身板太过干瘦,还比不得他房里的丫头滋味好。除了皮肤滑嫩点,黑夜里做事还真不够爽快。

    那像那小丫头,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一对眼儿简直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裴明衍步子一动,出现在明祈看向柳绵的视线中,明祈表情一僵,就看裴明衍表情肃穆道:“但家规不可破,来人,把六爷拉出去,打三十板子。”

    明祈哪里挨过板子?吓得腿都软了。叫他更恐惧的还不是挨板子,而是裴明衍接下来的话,“六哥也知道侯府规矩,淫/乱后院,打三十板子,全家赶出府去。”

    明祈惊道:“小七!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也是侯爷的儿子,你怎么可以把我赶出府去!”

    有些人吸血已经成了习惯,自然不会意识到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裴明衍心里冷笑,面上却平淡道:“庶子成家之后本就该分府而居,今日之事便是祸家的初倪。往日是念在兄弟情谊之上不忍多说,但如今明衍不得不狠心了。”

    这一通话下来,高氏有些坐不住了,她刚想说什么,又听见外面喧哗不已。高氏皱眉,裴明衍已经开口问一个婆子,“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那婆子为难地看了一眼高氏,但想着这侯府日后终究还是世子的,回道:“管事柳丁和他妻子岳氏不知怎么进来的,正在外面闹呢。说是,说是,世子逼良为妾……”

    高氏一拍桌子,砰地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方仪春也不再敲腿,起身立到了一旁去,“胡闹!叫岳风骐进来!”

    明祈看没人拉自己下去了,先缓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到底该怎么办,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小七这家伙,就是死板得很。一点不知道变通。当初就不该跟着那什么刘太傅,学的一骨子的假正经。

    帘子被掀开,岳风骐几乎是跑着进来的,柳绵就看见自己娘像个小姑娘一样扑到高氏腿边,哭诉了起来:“小姐,你这可害惨了奴婢了。”

    正准备问罪的高氏被这么一口小姐喊下去,愣是没能先发制人。又看见自己以前泼辣能干的丫头哭得好不伤心,忍不住问道:“我怎么害你了。”

    岳风骐哽咽道:“按理说,奴婢的女儿是有了天大的福气,才能服侍世子爷,奴婢哪里能有什么怨言。但当年奴婢相公与那地主刘家做了娃娃亲,如今刘家硬是拿着当年的信书,说我们背信弃义,奴婢那丈夫最是认死理,就是过来恳求太太放奴婢女儿归家,去那寺庙里青灯古佛,方全了侯府之恩,与刘家情谊。”

    岳风骐又道:“当年太太曾说过,奴婢若有了子女,可自行婚配。正是因此,奴婢才妄自许下了这么个婚事。那刘家儿郎已经是举人了,若叫他拿着信书去了衙门,奴婢死不足惜,可毁了侯府清誉,则是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这番连珠炮是砸得个高氏头疼不已,看向旁边那个傻乎乎看着自家娘的小通房。这件事确实她不厚道在先,当主子自然不怎么在乎下人,但岳风骐也算是服侍了她多年,在外头替她管理嫁妆铺子,这些年没少给她挣钱,也不能冷了人心。

    高氏道:“这有何难?叫媒婆给他们家再说个好的就是了。”

    岳风骐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高氏好气道:“有什么话就说,作什么姿态。”

    岳风骐凑近了小声道:“那刘家少年这么多年没有纳妾,奴婢打听着,他好似有点问题。这胡乱给人说媒,岂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

    高氏听着这未尽之意,眼神闪烁,突然笑道:“那少年举人倒是个良配,小八不是岁数已经到了吗。我叫人给说说,两家若能合了八字,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岳风骐听着高氏的话,心里越发凉了。自己替高氏做事那么多年,唯一的女儿就这么叫她算计进去了。那些个庶女嫁的什么人家,岳风骐心里也一清二楚。原本因着算计主子的愧疚渐渐淡了,相公说的对,有些人不值得尽忠。若是连替自己做事的人都要算计进去,太太这样迟早会失了人心。

    是太太在侯府这些年当惯了一把手,姨娘们再多,也从来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侯爷一直对太太心怀歉意,所以由着她在侯府坐大。

    可是,世子长大了,他不会永远受母亲的控制。太太做事人心向背,迟早有一天要自食恶果。

    岳风骐佯装为难,“太太,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庶女们的婚事一向由高氏做主,裴明衍并没有插话,这让高氏觉得自己依旧说一不二。虽然孩子长大了,有翅膀了,还想分家了。可是只要一个不孝的帽子压过去,他就得乖乖地听话。

    柳绵在旁边被母亲这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现震到说不出话,先是扑到太太腿上,瞬间就亲近了一些。然后一声小姐,拉近了多年不见的生疏。再唱念作打,竟然把八小姐骗给骏哥哥。

    柳绵记得那个手执团扇、盈盈而笑的八小姐裴和月,温柔淑静的模样是柳绵一辈子学不会的气质。她跟骏哥哥一定很相配吧,不像她,每当骏哥哥念诗时,她只会捧着脸夸一句好厉害。

    然而并听不懂。

    对她不满意的刘夫人,对她说过她不适合自己儿子的刘夫人,也一定会喜欢八小姐的。柳绵是由衷地为刘骏高兴,她是真把刘骏当作哥哥看待的。

    等岳风骐的事儿解决了,高氏才缓下来,“衍儿,分家之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裴明衍皱眉,“母亲当年因心疼大哥不愿分家,不顾家规。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丑事……”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明祈松了大大的一口气,见众人鱼贯而出,色心不死,正要去撩拨柳绵。结果就看见刚刚哭闹的岳风骐过去拽了他看好的小丫头,明祈一窒。

    而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丫头扶着曲怜儿出去,走时看见他,害羞地冲明祈抛了个媚眼。

    “……”明祈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这么一想,刚刚那丫头穿着打扮虽然嫩了些,却是妇人装。头发没有挽高髻,却也挽了个偏髻,落下一撂头发下来,才叫明祈错看了。

    众人都出去跪旨,太监的声音倒让那几天听惯了的柳绵觉得熟稔。六少爷明祈真是记吃不记打,贼心不死地盯着柳绵,她躲在母亲身旁,等宣布起身了,才跟着众人一起起身。

    太监把明黄的圣旨交给裴明衍,“圣上特封您为护国大将军,希望将军您早日得胜归来。”

    裴明衍接了圣旨,“谢陛下隆恩。”

    这时众人才知道世子又要去打仗了,如明祈这等做了亏心事的自然高兴的很,但高氏似乎不那么开心。

    回了屋子里,高氏就道:“你今年都十八了,又出去打仗,何时才能回来。本来今年就该商量着你与闻人小姐的婚事,这下又得耽搁了。”

    裴明衍道:“母亲多虑了,国家有难,明衍自然义不容辞。”

    高氏双手交握,摸了摸小拇指的镶了红玉的金护甲,“这打仗生死难料,若你出了意外,侯府也就风雨飘摇了。”

    裴明衍只道:“母亲意下如何。”

    “怜儿那孩子轻浮了些,你不喜欢。仪春却是个稳重的,娘早就给你看好了她,给你纳作良妾吧,让她随你去汴城。”

    裴明衍却道:“明衍此去生死不知,若如庞峰一样出了意外,惹得方姑娘守寡,是明衍的罪过,此事不妥。”

    高氏知道硬把方仪春给裴明衍太仓促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么柳绵那丫头呢?本来我是打算给你做妾室的,只是你沈姨妈闹了一回,所以不成。叫她随你去汴城,若能生个一儿半女,也好叫我安心一些。”

    裴明衍没有什么反应,“当初她也与曲表妹之事脱不了干系,我虽然收了她,但不好助长这丫头爬床的风气。”

    高氏气道:“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是铁了心了要侯府无后吗?”

    裴明衍垂眸:“明衍不敢。”

    “就这么说定了。你不放心这丫头,我将她卖身契给你就是,她若做了什么混账事,你只管发卖了!”

    这一头世子与高氏母子谈话气氛不佳,另一头岳风骐与柳绵气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岳风骐想着世子要去打仗了,朝不保夕的,柳绵肯定会被带去,好给世子爷留个子嗣。

    她做娘的担心女儿在那里出什么事,心里着急得很,恨不得随她一起过去。可现下她又不可能去,除了说几句话,也没个能做的。

    以前她教柳绵的,都是如何做好一个当家夫人。要会算账、看账,这一点柳绵虽不识字,却会打算盘,有自己的编账方法。除此之外,迎来送往的人情关系,也传授给了她。还有就是要矜持端庄,大方得体,如何与婆婆相处,其余的倒也没要求她什么。

    如今临到头了,自家女儿成了世子妾室,还是这么个懵懂单蠢的模样,可就叫岳风骐有些糟心了。

    “你平时里怎么向我们撒娇的,就怎么朝着世子做。”岳风骐觉得自己女儿也就这么点手段了,叫她做什么狐媚子,以她的悟性显然不太可能。

    柳绵小声道:“我不敢。”

    岳风骐又道:“那你平日里做些吃的讨好世子,你娘我就是靠一手厨艺俘获你爹的心的,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不过随后,岳风骐看着女儿纤纤十指,就有些头疼了,以前过分宠爱她了,这厨房的事儿坏手,所以从不叫她沾。

    柳绵也知道自己几分本事,垂头丧气地不说话。

    岳风骐长叹一声,真不明白世子爷看中了自家闺女哪一点,还暗地里护着她。只是男女之事,只是一方付出哪里能够长久?绵儿一直这么愚钝,世子迟早会有厌弃的一天。

    “你呢,娘也不多指望了。你若是随世子去了汴城,就好好呆着,不要给世子惹麻烦。哪里安全,就在哪里呆着。”

    柳绵就听着娘亲一路碎碎念,看她眼角已经生了些许细纹,素来飞扬的眉梢也染了愁韵。

    她心底一阵酸楚,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岳风骐,坚定道:“娘,你放心,我一定过得很好的。主子他很喜欢我的,他特别喜欢我的。”

    想了半天,柳绵觉得裴明衍喜欢她的那些地方,都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于是道:“我会像南郑国的那位娘娘一样,把主子迷得神魂颠倒。”

    “……”学什么不好,非得学那个出了名的浪荡妃子。

    但是转念一想,岳风骐又觉得现在柳绵不过是个妾都算不上的通房,要真的能像那位贞妃娘娘迷倒伽兴帝一样把世子迷倒,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左不过先生下个孩子再说,有了孩子,她的位置就稳了,就是世子夫人进门了,也不好随意打发她了。

    柳绵为自己打气,“娘你不用为我担心了,真的,你跟着爹爹好生过日子,最好再给我生一个弟弟玩。”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岳风骐好笑道。

    她抱着岳风骐的胳膊,笑道:“我可想要个弟弟了,这样我不在家的时候,阿曼也有伴了。”

    “你要走了,不惦记着爹娘,倒只惦记着阿曼。那小妮子想你的很,也不枉你对她那么好了。”

    送走了母亲,柳绵怅然若失。她以前从不知愁滋味,如今发现爹娘在渐渐变老,自己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想,她要过得很好很好,好到爹娘不用担心,也不用三番两次为了她的事奔劳。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点,明天再补更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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