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夏学子,慷慨赴死!
许怀旧一看情况不对,赶紧瞄了一眼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微微摇头,叹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劝不住了。”
许怀旧不再多言。
“今日是田大太监的寿宴,什么下雨嫁人,你脑子糊涂了?”赵无暇口无遮拦道。
在她这个郡主娘娘的眼里,无论田化雨如今的地位有多高,也就是一只阉狗而已。
公主殿下不理会郡主娘娘,朝许怀旧端起酒杯,神情哀默。
敬那些一身正气,不畏强权的读书人。
“我也要喝。”郡主娘娘和公主殿下不在一个频道。
她表示许怀旧不是你个人的,是大家的,要喝一起喝。
她也端起酒杯,朝许怀旧举着。
敬那些年大家的许探花!
…………
远处,胡曾谙沉声道:
“念!”
礼宾人员一听,赶忙跪下磕头,也不说缘由。
显然,这份礼单对他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来说,就是一份死亡通知单。
“怎么,你对胡某的贺礼不满意?”胡曾谙佯怒道。
礼宾人员不敢回答,继续磕着头。
前来贺寿的其它官员纷纷不解。
胡祭酒到底送了什么贺礼,竟然让礼宾人员害怕成这样!?
“这人什么来头?送个礼竟然把礼宾人员都吓得跪地磕头了。”
“该不会是跟我们一样不认识礼单上的字吧!哈哈……”
“嘘……朝廷里的尔虞我诈可比我们江湖里的打打杀杀凶险多了,我等看不懂,最好不要多说话,来来来喝酒吃菜,免得引火烧身。”
江湖人士那几桌也是议论纷纷。
这时,田化雨长袖一甩,俯首说道:
“念!咱家恕你无罪。”
那位礼宾人员这才停止磕头,站起身来,额头已是磕破了。
但他浑然不觉得疼,再次展开礼单,支支吾吾的念道:
“论,田化雨九大罪……罪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这竟然不是礼单,而是论罪状?”
“天啊,田化雨权倾朝野,今日又是他的寿宴,竟然有人敢当众论罪!”
“八成是脑袋想搬家了。”
不认识这位胡祭酒的江湖人士们还是没忍住议论了一句。
另一边的朝中文武也是一脸震惊。
某些田党当时便忍不住跳出来表忠心了:
“大胆胡曾谙,今日乃厂公寿宴,你在此胡言乱语什么?”
“陛下称病不朝,厂公上呈天听,下达民意,忧国忧民,为大夏鞠躬尽瘁,何来的罪名?”
“来人呐,将胡曾谙拖下去斩了!”
面对田党们的攻伐,国子监胡祭酒不动如松,衣袂飘摇。
田化雨抬起手示意田党保持安静,古井无波道:
“继续念。”
哐当!那位礼宾人员又跪下了。
田化雨沉声道:
“念下去,否则咱家现在就斩了你。”
那位礼宾人员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心说你们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干嘛非要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礼宾郎呢!
但也不敢置若罔闻,依旧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念道:
“第一罪,目无王法,残害朝廷命官。前任户部尚书柳道厚、齐国公单白、宁远候王承泽……等等皆有不白之冤。”
“第二罪,污蔑皇亲国戚。五年前太子和青王无故病逝后,柳道厚深夜进宫,田化雨以私通外臣为名,撤了皇后尊位,并将其打入冷宫,自始至终,陛下都未曾露面。”
“第三罪,插手军事。大量招收没有籍贯的人入军,给太监发兵器盔甲进行操练。”
“第四罪,把持朝政,蒙蔽圣上。眼里没有君王,一手遮天,时至今日,朝中大臣至少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陛下一面。”
“第五罪,眼中没有圣人。田化雨不过是个身躯残缺的人,竟敢立祠享受祭祀。”
“第六罪,乱封爵位。田化雨承袭上等公爵,还不要脸的不晓得反省。”
“第七罪,纵容属下冒领武将功勋。武将拼死作战保卫国家,某些人受着舒适的日子却跑去冒领功劳。”
“第八罪,修建生祠。修建一座生祠,耗费不低于五万钱,难道是士大夫、百姓乐意拿出钱来修建的吗?”
“第九罪,结党营私,插手科举。近年来的举子中,几乎全是其党羽。”
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此刻,整个听白楼鸦雀无声。
田党等待着田化雨的下一步指令,其余文武静观其变。
“念完了?”田化雨没有任何表情的问道。
“完了!”礼宾郎颓然倒在地上。
这句完了,既是在回答田化雨,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胡祭酒送的这份贺礼,咱家非常喜欢。”田化雨阴恻恻的笑道。
他的种种罪名,罄竹难书。
其实朝中文武心里都通透得很,只是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而已。
而今日,胡曾谙就要做这个说话的人。
胡曾谙转头望向在座文武,朗声道:
“宦官当政,大夏危矣,在座诸位皆是大夏子民,难道要眼睁睁开着阉狗败坏国运吗?”
“今日胡某在此论罪,便是要请天下人共伐阉狗,还我大夏一片朗朗青天。”
他沉声道:
“诸位,可有与胡某志同道合之人?”
此言一出,国子监众学子纷纷站了出来。
“我等原随胡先生向天下人请愿,共伐阉狗!”
全场寂静。
田党的人都遥遥望着田化雨,其余文武则是暗暗攥紧拳头,却无一人站出来。
郡主娘娘撇嘴道:“这群傻子,田大太监权势滔天,岂是他们能撼动的。”
公主殿下微微一叹,撇过头去。
许怀旧深吸了一口气,也未曾多言。
因为聪明人都知道,要搬倒田化雨绝非一群青衣学子口嗨就可以办到的。
如果不能一击制胜,便是给田化雨一网打尽的机会。
这些青衣学子心里其实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这天下总有些人要站出来说话,要不然日子久了,大家就真习惯了这样的世道。
他们之所以站出来,不为功名,只是想给天下人提个醒而已。
田化雨阴柔的目光扫过场下众人,见始终没有人站出来,这才笑道:
“胡祭酒,看来与你志同道合之人,不过尔尔啊!”
胡曾谙手指田化雨,质问道:
“那又如何?”
今日这局,竟只有一群国子监的傻子入网!
田化雨觉得有些无趣,手指轻轻一勾。
他身侧的干儿子,青衣宦官陈晖喊道:“杀!”
听白楼外迅速涌出无数西厂番子。
“阉狗,休得猖狂!”
胡曾谙冷笑一声,随即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
国子监众人袖子里也纷纷滑落出一把匕首。
众人齐声喊道:
“我大夏学子,何惜一死!只盼天下人早日清醒!”
匕首划过脖子,青衣倒地!
…………
景华二十二年夏初,国子监胡祭酒率二十八名弟子,慷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