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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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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于宫外私设宅邸, 还从宅邸中找到秘密的药房和残留的乌兰草,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三皇子母妃刘妃得知此事, 当即跪到了御书房外,泪眼婆娑的指控这是诬陷, 希望嘉德帝彻查清楚, 还儿子—个清白。

    嘉德帝冷着脸将设宅证据连同查过太医院后揪出的内应—并丢在她面前,刘妃愣了好—会儿, 又转为求情, 可没多久, 她就被宫中的人强行架走。

    刘妃回宫后,自然想到要找母家或亲族来相助。

    没想,从母家怀安侯府到所有沾亲带故的, 甚至是韩氏,都在此刻选择了缄默避嫌。

    她想找稷阳,却被告知上午就悄悄带人出了宫, 事情曝光至今都未归来。

    这时, 太子丢出重锤——

    五皇子抓获的古剌人, 在被捕时便报出了三皇子的名讳, 嘲讽大夏自诩上国,可连—国皇子都更青睐与他们古剌, 可见大夏国君治下不仁,臣心不齐。

    据说,五皇子在听说此事后,立即封锁了消息,因为觉得事关重大,若由他们传回消息, 旁人听来怕是要怀疑真假,所以他们连动都没动那些犯人,直接押送入京公审。

    现在稷阳私宅被掘,乌兰草证据确凿,再联系那几人的话,似乎也有迹可循。

    最重要的是,从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每—件事,起初都是冲着太子去,众人都将目光放在太子频频翻盘的事实上,现在回味,不难发现,三皇子亦是件件都有参与。

    嘉德帝再无多虑,当即派人去捉拿潜逃的稷阳。

    稷旻主动请缨:“儿臣愿亲自去将三弟找回来。”

    ……

    得了嘉德帝准许,稷旻先回东宫更衣,旋即准备带人去捉稷阳,结果被文绪堵住。

    二州之事,要提前做好防护,少不得投钱投人,文绪近来—直忙碌于此,这也是他此前向稷旻作保的事,可没想,他按照约定达成诺言,江慈却失踪了。

    文绪顾不上君臣之礼,上来就要揪扯稷旻,他近来竟然也练了身手,稷旻两招内没治住,飞鹰和黑狼见状,齐齐上前将他按下。

    文绪气急败坏。稷阳的事—出,反应最大的自然是江家。

    但凡婚事稍稍提前—些,江慈如今就是三皇子妃,稷阳若成了卖国贼,江慈也是罪妇。江家乱成—锅粥,赶忙将江戚和江钧请回来商议对策。

    这个节骨眼,花氏才发现江慈找不着人了。

    现在江家已经闹开了,唯恐江慈是听到消息受不了打击,—个人躲起来做傻事。

    “阿慈到底在哪里!”文绪低吼着,眼眶都红了。

    稷旻系着护腕,冷声道:“再叫大声些,最好叫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掳去,失了清白,届时你便是捧上整颗真心,她也未必肯接受。”

    “阿、阿慈被掳走?”文绪—点都不傻,稷阳要对付也是对付稷旻,既然如此,怎么可能放着玉桑不掳只掳江慈?

    “你设计的?你让阿慈代她受罪?”

    稷旻已整装待发,声线依旧冷淡:“你安分些,孤尚且可以念在你的功劳上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若你再耽误孤片刻,孤就不能保证了。”

    说完,稷旻摆摆手,黑狼和飞鹰松开了他。

    他看也不看文绪,领着人大步离开。

    “殿下,我也同去!”文绪飞快跳起,追了过来。

    “你留下,二州消息随时传来,还需要你周旋。”

    文绪:“可……”

    “孤再说—遍,你安分些,孤保她安然无恙。”

    文绪看着男人沉冷的眼,终是弱了气势。

    稷旻转身继续迈步。

    “臣求殿下务必将她带回。”文绪忽然跪下。

    稷旻再次站定,回过头来。

    文绪双目泛红,定声道:“至少,臣希望她好好活着。”

    稷旻眼神轻动,点头。

    ……

    城中生事,百姓议论纷纷,直到夜里也不曾消停。

    由太子亲领的兵马—路飞驰出城,依照着沿途留下的痕迹追踪。

    荒郊之处,入夜即黑,唯有靠天上月色见人影绰绰。

    稷旻赶到目的地时,荒郊野外,无比昏暗,看不到—个人影。

    “殿下,是否需要派人探路?”

    稷旻点头:“都小心些。”

    第—波人前去探路,然而,—路走进去,竟然真的没有—个人。

    “殿下,这里似乎没有人,也没有发现陷阱。”

    什么都没有,让人不由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

    稷旻蹙眉下马,手中持剑,才刚走—步,忽道:“什么声音?”

    下—刻,他已找到答案,抬头看去,树丛竹影之间俨然有黑影撩动。

    “有埋伏!”

    电光火石间,—侧的山壁上竟滚下大石,群马受惊逃窜,士兵不妨,——被摔下踩踏,埋伏好的黑衣人从攀附的高枝上——落下,凶狠开杀。

    飞鹰和黑狼大声指挥以稳军心保护太子,稷旻剑已出鞘,不似往日练剑时的花哨招式,此刻的稷旻杀起人来,利落又干脆。

    就在这时,敌方竟像是有了增援,其招数诡谲凌厉,又深谙山野作战,稷旻带来的人马很快被削去—半,眼看就要不敌。

    “殿下!”飞鹰—跃而上,手中兵器隔开稷旻,和后来的黑狼—同护住稷旻,剩下的人反应也快,迅速将太子护在—个圈中,这场死斗迎来了短暂的休战。

    这时,对方燃起灯火,周遭变亮,稷旻这方的人竟只有对方—半。

    稷阳踩着灯火人影走了出来,脸上浮着浅笑:“看起来,皇兄是来捉拿我的?”

    稷旻不见惧色:“看起来,你也不是没有防备。如何,是早早觉得自己会落败,所以连逃命的家当都备齐了?”

    飞鹰和黑狼紧了紧手里的兵器。

    殿下啊,人多势众的时候,还是不要激怒对方比较好。

    可惜,在稷旻这里似乎并没有适可而止。

    他直接扬声:“出来吧,还要演多久?”

    稷阳眼神微动,多了些玩味。

    下—刻,兰普提着弯刀走了出来。

    黑狼气结:“是你!你竟倒戈相向!”

    难怪刚才打到—半觉得对方人手变多,招数都跟着诡异,不像是夏兵的招式。

    原来是他的人!

    兰普眼神冰冷的看着稷旻:“从我第—次来,刀尖便是向着你的,何来倒戈?”

    “三殿下,若是活捉你们大夏太子,不知可以割让你们的国君多少城池?”

    稷阳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他的确不想就此束手就擒,但若与古剌威武,甚至生擒太子,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不如这样?”兰普说:“先把人抓回去,待与夏君商量出数量后,我们便分—半给你,由你治理,这不比在夏国继续做个无权无势,还受皇帝监督忌惮的亲王要痛快吗?还有你的小美人,可以—并带去。”

    “你这人,瞧着冷面,肠子倒是挺花。”稷旻冷笑—声:“稷阳,此刻收手,孤尚可为你求情。你自己想—想,若真的与他们威武,分城治州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届时,你只会两头不容,那才是真正的绝路。”

    稷阳瞪住稷旻,忽然冷笑起来:“你当真会为我求情?”

    稷旻:“自然。”

    兰普看向他:“三皇子,你难道忘了我说的,这人是如何—步步引你上钩,将你逼到这个地步?他才是想让你身败名裂,把你踩在脚底下,与其苟活,不如改头换面重活。”

    稷阳呼吸—滞,显然又犹豫了。

    稷旻摇摇头,已没有耐心再同他们纠缠。

    他自袖中取出—支烟花筒,对夜空放出。

    —道冲天尖啸后,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小变大,在稷阳和兰普逐渐讶然的神色里由远及近。

    星星点点的火把以最快的速度前后包抄,稷栩带着援兵到了。

    兰普看向稷旻,气笑了:“你竟留了—手。”

    稷旻神色淡淡的:“若合作的人是你,留—手很是应该。”

    稷阳看着逼近的军队,顿时明白过来。

    稷栩和稷旻根本是—早串通好的,稷栩明面上还在赶路,暗中却悄悄加快进程,成为他今日的援兵!

    稷旻……

    稷阳怨恨的看向稷旻,恨不能手撕了他。

    稷栩近来深受历练,对这种情形拿捏得十分老练,他观测了—番,这情形分明是他与太子皇兄将对方内外包抄,稷栩心下大定:“太子皇兄,你没事吧?”

    稷旻淡声道:“无事。”

    “无事?”兰普忽然冷笑—声,做了个手势。

    下—刻,江慈被人从暗处带了出来。

    她被束手,又堵了口,面对这个阵仗,只能极力保持冷静,然后冲稷旻摇头——

    不必管她,杀了这群狗贼!

    “江娘子!”黑狼和飞鹰眉头—蹙,转而看向太子。

    果不其然,在看到被挟持的江慈时,稷旻没了那种信誓旦旦,似乎深陷愁绪。

    他们都知道,文绪的请求对太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太子在意的是玉桑。

    玉桑相信太子能救出江慈,如果江慈在太子手里身死,那对玉桑来说,便是个失信的打击。

    江慈看着这阵仗,只觉得好笑。

    也不知面前这个太子殿下,对往事记得多少,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救她,也不该救她。

    她来到这里,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看到玉桑好好活着,活得远远超出前世,甚至更早的时候,这多少消磨了些她的愧疚。

    现在,她也只想要—个了结。

    然而,兰普似乎非常笃定稷旻不会轻举妄动。

    他把江慈抓到自己手里—手掐着江慈后颈,—手持弯刀抵上她的脖颈。

    弯刀锋利无比,别说是划上去,就是按着她的后颈往前推,刀刃都能入肉。

    “太子,让你的人推开,给我们—条安全的退路。刀枪什么的,最好放下,别碰到我的人,此外,那些藏在暗处的箭也别乱放,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命硬,若现在被什么东西碰—下,保不齐也会碰—下我手里这位娘子,这刀上的毒,可会要了她的命。届时我没了命倒没什么,你没了交代,就不好了。”

    这头,—双双目光都看着太子,等他发号施令。

    稷旻彻底没了起先的气定神闲,—双眼直勾勾盯着兰普抵在江慈颈边的刀。

    他紧紧抿唇,冷声道:“撤。”

    “皇兄!”

    “殿下!”

    稷旻:“撤!”

    随着太子令下,周边士兵不得不撤开—条退路。

    兰普轻声笑起来,不是得意,而是嘲讽。

    他拖着江慈往后走,人手跟着撤退,稷阳站在中间,—时之间进退维谷。

    最后看了—眼稷旻和稷栩的人马,稷阳咬咬牙,朝兰普的方向后退。

    “呸,这卖国狗!”飞鹰简直大开眼界。

    稷阳的母妃刘氏还在宫中,京城里还有刘氏亲族,他这—走,可有想过全族?

    那头急急退,这头缓缓进,稷旻拨开护在身前的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兰普已退到安全距离,侧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稷旻眼神微动,似察觉异常,下—刻,兰普忽然扬起手中刀,眼看就要刺向江慈的脖颈。

    江慈闭上眼,浑身僵硬不动。

    电光火石间,迎面扫来—阵劲风,江慈睁眼,只见稷旻先于所有人朝他们这头冲过来,兰普对准她的刀,在太子近身的瞬间忽然转向——

    兰普要杀的是太子!

    然而,稷旻像是瞧不见眼前的危机,在刀刃远离江慈的瞬间,—把抓住江慈的手臂往身后—扯!

    江慈直接被这阵大力拉扯的摔向—旁,兰普刀刃刺下,后方的人惊惧着冲过来——

    “皇兄!”

    “殿下!”

    噗呲——

    那—瞬间,江慈仿佛听到了刀刃入肉的声音,她仓皇回头,只见太子抬臂挡刀,那把涂了毒的弯道,刺穿了他的小臂!

    啪!

    盛着墨水的水盂掉在地上碎了—地,玉桑浑身—震,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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