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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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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以为玉桑查应家是为了祸水东引, 让他转移注意力,其实并不尽然。

    若这祸水这能引去别处,从而让她争取暂时的喘息机会, 玉桑自然乐见其成。

    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说明太子旨在真正解决事情,不涉及个人恩怨,

    不过,他坚定且明确的针对江家, 又暗含逼迫之意, 也并未出玉桑意料之外。

    至少她可以确定,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以她对太子的了解,他打的兴许是个公私掺半的算盘——正事要做,私怨也不落下。

    只是,他具体会采取什么手段, 玉桑一时还有些拿不准, 只能静观其变, 此为其一。

    其二, 她一直记着上一世的江慈说过去应家会惹麻烦,可如今的江慈, 并不能未卜先知。

    所以,玉桑总要弄清楚应家是什么情况,才好推测这到底是个什么麻烦。

    江慈是女眷, 两家往来,她接触的也多是后宅女眷, 朝这个方向打听准没错。

    现在看来,应家后宅复杂,应长史也不是省油的灯,

    变故往往发生于事件转折处,古道伯伯在益州数年,唯一的变故,就是他即将回京。

    难道姐姐所谓的麻烦,是与这个有关?

    古道伯伯调任,益州的下首要么是得到提拔一同进京,要么是继续留任等待新上首。

    等等!

    她怎么忘了,太子第一天找上门就让她去给曹広下毒。

    连韩唯也来了益州,还上了曹広的船。

    虽然这两世的事件发生在时间上有错峰,但治漕这种大事,可能会迟到,但绝不该缺席。

    所以,太子也好,韩唯也好,都是为治漕而来,这正好对上了她对应和峰的怀疑呀!

    若应和峰就是与曹広勾结的朝廷命官,一旦这些地头蛇被端了,再来一个新刺史,他怕是无法向从前一般从中牟利,还得尽快把自己摘干净。

    往后,仅着那点俸禄,哪能养得起这一窝儿女妻妾?

    但若是能追随古道伯伯得到一个进京的机会,兴许还有更广阔的选择。

    玉桑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往往想到什么,便会一直深想,直至此路不通时才转道。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姐姐说的麻烦,就是这个!

    因为太子越发露骨的语言的试探,让玉桑不太想与他独处。

    临近赴宴的两日,她去找江慈的次数较之从前频繁许多。

    对此,太子只让黑狼和飞鹰留意她,并未约束她的行为。

    “来得正好,我正要给你送去呢。”江慈对玉桑下足本钱,加钱让师傅连夜赶至新衣给玉桑添行头,免得她再穿自己的旧衣。

    因为赶时间,来不及精工细作的刺绣,所以诸如裙头处都用的贴绣。

    未免单调,又用珍珠滚边来装点衣缘,衣摆也缀了一圈流苏,灵动又显贵。

    “多谢姐姐,我很喜欢。”玉桑客气答谢。

    江慈笑笑:“你喜欢就好,这还是赶时间做出来的,若不紧赶着,还能做得更精细些。”

    虽然玉桑更熟悉的是昔日的姐姐,但依旧从眼前的江慈身上看到几丝颓丧。

    她似乎没有往日那么活泼。

    玉桑笑道:“看来的确是做得不好,姐姐以往提到新衣裳都眉开眼笑,今日竟愁眉苦脸。”

    江慈下意识想解释,心里却一咯噔。

    她没兴致是因为要去应家赴宴,她觉得应家太乱,呆久了处处不得劲。

    她不是无事议人长短之人,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别的借口。

    继续作犹豫之态,就真像玉桑说的,是因为衣裳做的不好了。

    这批新衣裳本就是打着为玉桑添置行头的名义去做的,江慈一直在催。

    若叫玉桑觉得她给自己做衣裳就是处处精致,给她做就是赶工,那可真是白费一番苦心了。

    “当然不是。”江慈矢口否认。

    玉桑但笑不语。

    江慈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在开玩笑。

    看出她有心事,故意拿衣裳说事,没有明面上来

    追问,就是不迫她回答,关切暗含。

    江慈更觉得她机灵体贴了。

    思及两人之前的口头约定,江慈心中微动,终究改了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知道我的,自小任性,又不服管束。”

    “家父上任益州刺史后,与下首几位大人一直配合默契,情谊深厚。”

    “又闻父亲近来恐会离任回京,往后亦难再见,所以应家作礼在即,母亲便在我耳旁多嘱咐了几句,担心我言行不够仔细失了礼数。我听得多了,便烦了,这才无意间同妹妹也摆起脸色……”

    她话语一转:“但仔细想想,母亲说的也对。如今,往来一次便少一次,当然还是仔细些,不要因大意闹出笑话生出不快。”

    “对了,桑桑之前也说怕出错,想要同我一道。既然你问了,我也多嘴提醒你一句,届时去了那边,只管呆在角落吃茶,礼毕便离席,省得出错。”

    若说玉桑前一刻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她心里大约有了底。

    冲江慈甜甜一笑,柔声道:“我一定跟紧姐姐。”

    江慈被她的笑容晃了神,恍然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乖巧动人的笑容。

    少顷,又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她们怎么可能见过……

    ……

    接了应家的帖子后,韩唯一连多日都没闲着。

    然而,几番忙碌下来,情势并未明朗。

    “完全没有消息了?”韩唯蹙起眉头,脸色不大好看。

    英栾跪在他面前,额头上浮了一层细密的汗,艰难道:“是,像是忽然匿了行踪。属下怀疑,是有人在为他遮掩。”

    太子想的没错,韩唯抵达益州后,同时布了多条线。

    除了与曹広正面接触,还在曹広手底下寻觅可以作为突破的眼线。

    此外,韩唯同样怀疑,益州地方官府对曹広一帮人有暗中照拂。

    这也是他来到益州没多久后,便主动借三殿下之名与江古道往来的原因之一。

    没想半道闯进来个江慈,韩唯倒也省了与江古道虚与委蛇

    ,只需要搬出三殿下,江慈自会配合。

    原本,他已在曹広手下安排了随时可以取代他的眼线。

    也从眼线提供的线索,开始追查与曹広勾结的人。

    可没想,先是曹広被暗算,生出警惕,直接砸了他们的谈判。

    紧接着,他安置的眼线也陷入被动,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现在,连暗中追查的奸细这条线,也断掉了。

    按照眼线提供的线索,双方通常会约定一个地点,然后隐晦见面,口头传信。

    至于他们各自手中有没有制约对方的信物,亦或是白纸黑字的信件,得找到人才搜的出来。

    那眼线得了韩唯的许诺,蛰伏许久,终于摸索到门道,大致知道了他们约定的地点。

    结果,不知是他弄错了时辰还是去错了地方,没蹲到人不说,自那以后,两方同时隐匿了。

    换言之,这条线索跟着跟着就没了。

    如今,这眼线唯恐自己已暴露了行踪,深怕哪天熟睡时就被装麻袋沉河了,哭着求着让韩唯提前兑现诺言,至少要保他周全。

    否则,狗急了也会跳墙。

    韩唯从小到大还不曾被人威胁过。

    换在从前,他早已把人解决掉,奈何太子来此后,事情就变得非常不顺利。

    匆匆解决掉这个,再想另置眼线反而麻烦。

    是以,韩唯只能让英栾先将人安抚,保他周全。

    英栾道:“大人,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暗中出手了?”

    韩唯眉眼冷凝:“既得手,何不揪出罪臣?我倒是不知,他何时这般沉得住气了。”

    英栾也跟着蹙眉:“若成了死棋,大人或可同太子联手,届时再将三殿下引进来……”

    轰的一声响,韩唯挥臂将案上文书悉数拂落。

    英栾立马安静垂首。

    韩唯闭了闭眼,长长的舒一口气。

    他很少这样失态,纯粹是为泄一股急火。

    少顷,他睁开眼,眸色已复冷静之态,嘴角微翘。

    狭长凤眼轻垂,看到了落在地

    上的请柬。

    他伸出手,英栾会意,捡起请柬双手呈上。

    韩唯接过请柬,随意翻了翻。

    小官家的女儿及笄,自是请不动什么贵客。

    不过益州眼下情况特殊,自不能按常例来论。

    “也罢……”韩唯悠悠叹气:“既做不了别的,便安心做客吧。”

    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判若两人的太子殿下,还有多少招数没有使出来。

    ……

    “夫人?!”

    “不行!”

    “不可!”

    闻得玉桑将假扮“稷夫人”陪同太子出席,飞鹰和黑狼异口同声的否定。

    玉桑是太子从益州的青楼里买回的妓子,即便从小养在楼里打杂伺候,并未真正抛头露面,可万一呢?

    一旦有人认出她,那就是天大笑话,太子将颜面何存。

    再者,殿下之妻便是太子妃,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玉桑这样的身份,便是假扮也不该!

    飞鹰一向对玉桑存着几分宽厚,这次也毫不犹豫和黑狼站在一起。

    不过,这事到底是有些伤女儿家尊严的,飞鹰不由的多看了玉桑一眼。

    没想到,玉桑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见他二人反应剧烈,她竟还能跟着一道劝:“其实两位大人说的不错,奴婢那日胡言乱语,纯粹是想着自己盛装出行却没名没分,会叫人猜忌郎君。”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奴婢只做寻常下人打扮,届时随行伺候,也就没什么了。”

    飞鹰和黑狼闻言,皆松了口气,难得一致的觉得她算是懂事。

    太子并未表态,只是静静地看向玉桑。

    少女容颜明媚,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赧然与卑微。

    他忽然想起些什么,眉头蹙了蹙,抬眼望向飞鹰和黑狼:“你们这么怕,便留在江府,不必同行了。”

    此话一出,面前三人都愣了一下。

    黑狼:“郎君,你……”

    “去还是不去,随你们愿意。”太子直接打断,冷冷看着二人:“我自不会勉强。

    ”

    飞鹰与黑狼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望向玉桑,眼神捉急。

    玉桑感受到两双灼热得目光,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还没等她开口,太子霍然起身,抓过她的手臂往里间走,话是对着另外二人说的:“若无事便出去。”

    这下,彻底绝了二人继续劝说的机会。

    玉桑被带到里间,站在大大的铜镜前。

    太子站在身后,双手扶着她肩膀,与她在铜镜里对视。

    “那日不是提得的理直气壮,临到头才怂?”

    玉桑从铜镜里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这层窗户纸,都不用捅了,吹口气都能破。

    现在不是和他追溯过往纠缠不清的时候,少说少错。

    然而,太子不依不饶,捏着她的下巴转过脸,舍了铜镜,直接与她对视:“说话。”

    玉桑看着他的眼睛倏然一笑:“郎君这话好没道理,是外头两位说的不够明白,还是郎君真的这么不看重自己的名声?桑桑一时戏言,郎君岂能当真?”

    太子道:“你知道自己低贱还敢戏言,想来也并非胆小如鼠,人活一世,若事事都受生命所累,活得未免不够痛快。我敢,你不敢?”

    玉桑觉得好笑,你是在玩勇气冒险不成?

    她索性转过身,软软的身段儿贴上去,脑袋一歪:“我敢啊。”

    套着这个身份出席,自是比小婢子更游刃有余。

    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他倒是争着要做,这种要求她这辈子都没听过。

    玉桑两条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半真半假道:“今日江府送了好些新衣裳来,夫君帮我挑一套。”

    “夫君”两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娴熟的犹如喊过千万遍。

    太子眼神微动,亦勾了勾嘴角,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掉了个个儿推向衣柜。

    她在前,他在后,他伸臂打开衣柜,几套熨烫工整的男装边上,叠放着簇新的女装。

    这样的摆放方式,竟让人生出一种,恰如真正夫妻一般的错觉。

    同处一室,如胶似漆,水乳交融,亲密无间。

    太子眼神微怔,又很快恢复如常,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拨了拨,在她耳边低语:“喜欢哪一套?”

    温热的气息游走耳畔,玉桑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她觉得自己低估了太子的脸皮。

    至少,放在上一世,他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胡来。

    他比任何人都看重自己的名誉和地位。

    玉桑随手指了一套松柏绿烫金印花的及胸长裙,裙头绣松枝祥云,坠珠饰点缀。

    太子伸手拿出来,送到她面前,缓缓道:“换上看看。”

    玉桑微微一怔,忽然想起一些旧事。

    那时,太子已隐隐察觉她与韩唯的往来。

    可他什么都没说,一日既往每日都来看她,拉着她说些朝堂上的烦心事。

    除了祝氏之后,他身边独她一人,皇后曾想让太子纳些新人,太子皆以各种理由推了。

    然而,她终究不似从前那般体贴入微,将他的烦忧看的比什么都重。

    这些他也看的清清楚楚,却从不戳破,更是在某一日笑着拿来一堆图纸让她选。

    那是太子妃的礼服。

    他命司服司准备了好多样式供她选。

    他向她承诺,只待除了朝中奸佞,大权在握,便立刻封她为太子妃。

    她也看的分明,昔日骄傲冷峻的男人,言语里融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人在无可奈何时,往往会自己给自己营造些假相。

    譬如只要这样做,亦或那样做,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却并不愿意认真衡量,事实是否如此。

    而事实是,往昔有资格时,她无缘与他结成夫妻,而今她什么都没有,反倒轻易做了夫妻,虽说是假的。

    房中寂静无声,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玉桑背对着他,剥去旧衣,换上新衣,

    长裙的裙带有些长,须得绕胸成一个双头结,玉桑正努力绕带,一双手稳稳的帮她拉住。

    她怔了怔,站着不动,太子看她一眼,沉默着帮她系好了。

    裹上衣裙,她转身面向他。

    太子垂眸系带,可他并不会打双头结,系了半晌,反倒扯松了裙子,长裙倏然落地,在脚边堆成一个圈。

    裙子落地,像是一个无形的发号施令,男人纠结许久的手指僵了僵,忽而转向捏住她的下巴,将低垂的小脸轻轻一抬,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

    这个亲吻有些凶狠,含着浓烈的情绪,像在惩罚,又像在宣泄。

    玉桑蹙起眉头,心知这种时候越挣扎越吃亏,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任由他亲,以至于她的无动于衷和男人的热烈冲动形成鲜明对比,也让他很快清醒过来,及时停下了这个猝不及防的亲吻。

    他在她耳旁喘息,自嘲也讥讽:“夫人天姿国色,果然叫人难以把持。”

    玉桑斜眼睨他:“其实,我有些冷。”

    太子便又清醒了几分,握着她的肩膀退开。

    玉桑如愿穿上了裙子,在铜镜前转了几圈。

    欣赏裙子的眼神都比看着他时璀璨明丽。

    太子再没有什么冲动之举,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以稷夫人之名出席的事情,还是这么定了下来。

    飞鹰和黑狼再忠心也还是下臣,做不得太子的主,只能默默祈祷此次去应家不要有意外,尤其不要有人认出玉桑。

    ……

    应家十娘的及笄礼如期而至。

    玉桑早早备好衣裙首饰,一大早就爬起来忙活了。

    太子看着她像只花蝴蝶一样翩跹来去,终于忍不住逮住她拖到面前,冷声道:“你真当自己不用做事了?”

    玉桑已经把自己打扮的差不多,闻言“哦”了一声,开始伺候他梳洗。

    两人忙完出门,便见到一脸生无可恋的飞鹰和黑狼。

    走出院门时,江古道一家已然恭候。

    江古道和江夫人都知道玉桑的身份只是一个婢子。

    所以,当太子气定神闲告知二人,玉桑将以他夫人之名陪同出席时,纷纷露出被雷劈了一样的神情,唯有江慈在微微惊讶后,向玉桑投去了热烈的激

    赏。

    虽然是假的,可是能让太子这样决定,你也是相当有本事了。

    这种身份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假扮的!

    玉桑接收到江慈的眼神,冲她笑了笑。

    江慈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步棋走对了!

    同时,一旁的飞鹰和黑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太子之前就向江古道表示过要隐藏身份,江古道也十分配合。

    所以,他是故意对江古道夫妇强调此事,江古道夫妇知道玉桑的来历,就更不会允许有人当场揭穿,万一有个什么情况,这两人必定会第一时间帮忙找补。

    打好了招呼,一行人出发前往应府。

    玉桑偷偷瞄了一眼太子,不由对他生出几分敬佩。

    难得他尊贵身份,扮演起寻常公子哥倒是很到位,一出门,连神情都变得谦和温柔了。

    他会变脸吧。

    既然是夫妻,自然要同车同行。

    玉桑下意识后退一步让他先行,却被他信手扶腰,微微往前推了推:“夫人先请。”

    玉桑暗叹,山高皇帝远的,他们竟躲在这里玩这种罪恶游戏,真是作孽。

    面上却丝毫不逊色,冲太子温婉一笑:“有劳夫君。”

    太子微微一笑,搭手扶她上车,自己紧随其后。

    真是登个车都登的琴瑟和鸣,险些将黑狼看瞎了。

    江慈躲在远处瞄着,啧啧摇头。

    厉害了,我的桑桑。

    马车很快抵达应府。

    江古道携夫人下车后,应长史亦携夫人许氏出门相迎。

    两厢打了照面,江古道立即引太子过来。

    应长史夫妇见到太子时,神色丝毫未变,听江古道介绍这是他一位世侄时,越发热情的请太子入内。

    玉桑都看不出他们是真不知太子身份,还是在配合江古道演戏。

    下首作礼,上峰出席是很给脸面的事,不过今日的应府,贵客可不止一位。

    江古道一行人才刚入内,一个紫衣男子已摇着把玉骨扇缓缓走来。

    玉桑看见来人,脖子一僵,步子都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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