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这年头的公园比较简陋,管理也不怎么样,可难得碰上暑假兼周日,今天来游玩的游客不少,要么是一家大小,要么是小情侣。
姜瑶选了一处有树荫的草坪,然后指使陆彻把垫布铺开,再把小凉席铺上,最后让兄妹倆躺在上面。
两个小家伙身下是凉凉的竹席,头顶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射下来,打在他们身上,纳凉晒太阳两不误。
这是他们第一次外出游玩,对这个新鲜的世界充满好奇,两双眼睛忙得应接不暇,偶尔看到什么,会激动得翻了个身。
姜瑶趁机给兄妹倆“早教”,指着远远近近的景色、事物,耐心地告诉他们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陆彻也不闲着,一手拿着扇子给娘仨扇风,一边留意有没有蚊虫、蚂蚁靠近他们,一经发现,立刻驱逐。
至于朱霞跟张东,就坐在另一边,之间隔了起码有五十公分的距离。
朱霞本来就害羞,刚才又在路上被“迫”抱了张东几次,现在是绝对不敢跟他对视。她只能偶尔看看风景,又偶尔看看兄妹倆“呀呀呀”地说鸟语。
张东胆子大一点,可没处过对象,还是纯情boy一个,想看朱霞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能偷瞄。想说点什么,又碍于陆彻跟姜瑶在,怕闹出笑话,坐下之后就沉默不语。
不过,事情很快就找到突破口,因为小鹿肚子饿了,躺在席子上开始不安分,各种闹别扭就是想要喝奶奶。
大庭广众之下,姜瑶是不可能喂奶的,这个年代也没有母婴室之类的设施。陆彻去附近绕了一圈,回来就说:“假山后面有个地方比较隐秘,我带你跟小鹿过去。”
“行。”姜瑶抱着小鹿起来,陆彻正想去抱畅畅,就听到朱霞说:“要不畅畅我先带着吧,等会他看到妹妹有吃的他没有,闹起来就麻烦。”
其实她对带孩子不在行,仅有的经验就来自于之前几次带双胞胎,可一想到他们一家四口跑了,只剩下她跟张东,她就觉得紧张,必须让干儿子留下来缓和尴尬的气氛。
“好呀。”姜瑶笑着应下,“那麻烦你们两个帮忙照看畅畅,顺便提前预习一下带娃,到时候带自己的就不用手忙脚乱了。”
“……”朱霞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而张东侧过脸,偷偷勾起了唇角。
陆彻找的这个隐秘的地方并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但太过深入,基本没有游客会钻进来,的确很适合喂奶。
姜瑶把抱着小鹿的姿势调整好,然后撩开衣襟,小家伙迅速欢快地喝起奶来。
头顶没东西遮挡,这会儿太阳有些晒,好在陆彻早有准备,把伞打开往头上一铺,瞬间阴凉下来。
“你太聪明了,还知道带伞这太阳。”姜瑶说。
陆彻:“没有,我带伞是想给你遮遮,怕被上面的人看到了。”
“……上面哪里有人?”姜瑶不解地问。
陆彻:“说不定会有飞机飞过。”
“……”哪里有飞机能如此低空飞行?
姜瑶轻轻地拍着小鹿,等她喝饱的时候,她也睡着了。
“我来抱吧。”陆彻暂时把伞放下,从姜瑶怀里把小鹿接过来。
小鹿睡觉一般都很沉,姜瑶也不怕移动会把她弄醒。等成功“甩手”之后,她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腕,一边说:“这个小妞真是越来越胖了,我都快抱不动她。”
“哪里胖了?”陆彻一脸不同意,“咱小鹿瘦着呢。”
“……”姜瑶看着自家闺女露出来的手脚,白白嫩嫩嫩嫩跟莲藕似的,忍不住嘴角一抽。这都算瘦的话,那谁能算胖。
果然,有一种瘦,叫做爸爸觉得我很瘦。
“媳妇,把伞打上,坐过来一点。”陆彻说。
“还坐吗?”姜瑶惦记着畅畅,估计他也饿了。
“男孩子饿一饿没关系。”陆彻单手抱女,腾空出来的那只手勾住姜瑶的肩膀,把她也搂进怀里,“难得出来一趟,又有人帮忙带娃,咱俩就过过二人世界。”
姜瑶也挺享受这安宁的一刻,但还是要拆他的台,“咱这可不是二人世界,你是妥妥的左拥右抱。”
“你看看你,又吃闺女的醋的。”陆彻说:“闺女是闺女,媳妇是媳妇,我对孩子的爱跟对你的能一样吗?好了,我亲一亲,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姜瑶的话还没说完,唇就已经被堵住了。
平时他们没少接吻,但大多数是局限在房间内,偶尔也是在厨房里寻找一下刺激感。
在公园里接吻还是头一回,虽然位置很隐秘,但还是能听到远处传来孩子的打闹声,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真的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很快,两人就吻得有些动情了,要不是怀里还有个小鹿,陆彻怕是要把姜瑶压在石板上。
小鹿酣睡的呼吸声轻轻流转,但很快被激吻的接吻声所掩盖,姜瑶还真有些担心会把闺女吵醒。
“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咳声,把空气中弥漫的情愫瞬间打破,姜瑶条件反射地把陆彻推开。
不等她回头,就听到张东说:“我也不想打断你们的,可畅畅闹得厉害,估计是饿得不行了,朱霞怎么哄都没用。”
“你们准备一下,我去把畅畅抱过来。”说完,他脚底抹油地跑了。
因为这段小插曲,等畅畅喝饱奶回到大本营,大家之间尴尬得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话。恰好这会儿兄妹倆都睡着了,陆彻就借口先带他们回去,让张东跟朱霞两个去县城逛逛。
本来张东早上还有些难为情,可现在被陆彻跟姜瑶接吻给刺激了。
他极度渴望有一个媳妇,然后就可以像陆彻一样,把媳妇按在怀里亲,那种感觉肯定特别好。
等把东西收拾好,大家就骑着自行车离开,等走到公园门口,他们就挥手说再见。
这天以后,姜瑶没有特意跟朱霞打听她跟张东处得怎么样,毕竟一段刚刚开始的感情,需要更多的时间跟空间去发展,外人不便插手。
很快,九月到了,兄妹倆也五个月了,最近非常热衷于坐,估计过不了不久就能坐稳。
姜瑶带着俩娃,在家过着平静的生活,而外头的田地里,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尾造插秧的工作。
陆彻今年终于不用这么累了,确切来说,整个陆家都不用受这份苦了。自打姜瑶生了双胞胎,别说农活,就连以前经常做的手工,她都不做了。
他们现在不靠生产队分粮吃饭,陆大舟自然不会再给陆家安排农活任务。
其实陆彻每月分的粮食不够一家人的口粮,可不够就去买,反正让老太太跟姜瑶下地是不可能的。
这天,陆彻下班回来,姜瑶正陪着兄妹倆在堂屋玩。她听到动静,便把头探出去,然后就看到家里停了两辆自行车。
“那辆自行车是谁的呀?”姜瑶指着墙边的自行车,问。
陆彻:“张东的,说轴承有点问题,让我帮忙看看。”
“张东?”姜瑶不解地问:“你怎么把他的自行车弄回来呀?”
“他自己骑过来的,现在去了帮朱霞插秧。”
“……”陆彻这段平静的话犹如往湖面扔下一颗石子,姜瑶又惊又喜,问:“他俩成了?”
“不清楚。”
相对于别人的感情八卦,陆彻明显对修理自行车更有兴趣。
“肯定是。”姜瑶笃定的说。
都敢毫不忌讳地去帮朱霞干农活,不就是间接公布两人的关系了吗?
姜瑶虽然很想去找朱霞打听,可想着农忙,别人下工都累得只想睡觉,她还是先不打扰她。
不过,朱霞比姜瑶更憋不住,农忙结束没几天,她就迫不及待上门交代情况。
“我昨天跟张东回去见了他父母,他父母对我挺满意的。”朱霞害羞地笑着,“下个月他跟我回省城见见我爸妈,要是他们没意见,咱就算定下来了。”
说完,她又有些忐忑,“你说会不会太快了?”
“你觉得我有资格说你快吗?”姜瑶笑着反问。
“也是,你跟陆彻那速度,我跟张东再追也追不上。”朱霞说着,想起今天早上碰到杜月佳时的失落模样,感慨道:“快是快了点,可这何曾不是男人想对你负责的表现呢?”
“哇塞,你现在处个对象,也能说出这么有意味的话来了?”姜瑶打趣道。
“这话不是我说的。”朱霞说:“是杜月佳说的,我其实觉得她挺可怜的,特别是跟你这个前‘情敌’一对比,简直太惨了1
“……关我什么事?”姜瑶哼哼道:“杜月佳又怎么了?”
“咱们到了这个年纪能怎么了?当然是想嫁人了。”朱霞理所当然地说。
原来,赵鹏飞的父母到现在还没接受杜月佳。两个刚处对象的时候是19岁,可时间一晃而过,再过几个月,21岁就要来了。
21岁对男人来说可能还不算什么,可对这个年代的女人来说,是要踏入剩女的开端了。
要说杜月佳没有对象,家里还可以给她张罗介绍对象,可她现在已经有对象了,却一直拖着不结婚。
让她跟赵鹏飞分了另外再找吧,可当初她的后妈,也就是杜月娇的亲妈没少在外人面前吹嘘,说她处了赵鹏飞这个国营工厂厂长的儿子,现在想偷偷当作没有任何感情经历去找对象是不可能了。
正因为这样,无论赵鹏飞跟杜月佳之间有没有发展到实际夫妻的那一步,别人肯定都觉得已经到了。毕竟在乡下处了快两年,说没点什么也很难让人相信。
当然,杜月娇嫁给革委会主任,让她的压力也很大。这个妹夫再老,官职摆在那里,又给杜月娇跟杜月娇的亲弟安排了工作,她现在成了整个杜家最没用的人。
“那她应该去跟赵鹏飞争取,整天这样生闷气也不是办法。”
姜瑶一直觉得赵鹏飞有点妈宝男,他对杜月佳的喜欢是真的,但不想惹父母生气也是真的。而且,他从小算是被捧着长大,也好面子,当然不想自己的婚事闹得让外人笑话,这就是他一直拖着的原因。
他想等到他父母完全接受杜月佳时,再高高兴兴结婚,到时候皆大欢喜。
“我估计她也争取过,不过咱始终是女人,老提也不是事。”朱霞叹了声气,说:“幸亏张东的父母还挺喜欢我的,要不然我就成了第二个杜月佳了。说实话,我不一定有她那样的勇气,一直等下去。”
“你别老唉声叹气了。”姜瑶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遭到父母反对的是你呢。”
“也是。”朱霞说着站起身来,道:“我要去县城给我爸妈寄信,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带……算了,当我没问,差点又忘了你家陆彻天天去县城上班。”
“谁说没有了?”姜瑶说:“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信跟包裹,我哥跟清姐的信应该差不多到了,陆彻下班的时候,邮局也关门了。”
“行,没问题,有就保准给你带回来。”
中午的时候,朱霞从县城回来了,给姜瑶带了两个大包裹跟两封信。
这些包裹跟信是陆清跟姜震寄过来的,包裹里面都是些当地特产,姜瑶把它们放好,等兄妹倆睡着之后才把信打开。
姜震的信还是一如既往地日常,洋洋洒洒两大张纸,姜瑶看到最后,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诸如他处对象了,或者是看上哪个姑娘了,都没有。
上辈子她爷爷奶奶为了她的个人问题操碎了心,她现在总算体会了一把这种感觉,为了她哥的个人问题忧虑。
在姜震这里看不到好消息,但在陆清这里看到了。
今年九月,她成功入职军营的子弟学校,成为了一名小学数学老师。跟她一起进校的还有周阳跟周欣,两小家伙已经荣升小学生。
但让她又惊又喜的是信的最后一段,陆清怀孕了,而且还是意外。她说明明做了措施,不知道为什么又怀上了。
当初周劲不想她辛苦,所以不打算再生,可现在怀上了,不可能不要,就当做是上天送给的礼物。
姜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可开心了,对着老爷子的照片,碎碎念说自己又要当太奶奶。
晚上,陆彻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说:“肯定是姐夫不舍得买套,重复使用,破了都不知道。我以后要更加小心,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意外发生。”
姜瑶:“……”不得不说,某人在这方面真是谨记“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警世名言。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套清洗过后是可以重复使用的,但陆大佬为了避免意外,宁可多花一点钱,坚决只用一次。
既然陆清现在身怀六甲,军营那边采购又不方便,姜瑶便让陆彻下次去省城进货时多拿几罐麦乳精,给她寄过去补补身体。
“没问题,我多跑几家,多拿一些回来,小鹿跟畅畅也要准备戒母乳了。”陆彻说着,视线瞥向姜瑶身上的某处,宣布道:“以后那里只能是我的了,他们是我孩子都不能抢。”
“……”呵……什么母乳半岁以后营养不够,都是为了一己私欲的瞎扯。
畅畅跟小鹿一满半周岁,陆大佬就开始严格执行戒母乳计划。不知道是麦乳精太香,还是兄妹俩太了解爸爸的心思,反正从母乳到麦乳精加辅食的过度,非常顺利。
另一边,张东跟朱霞去省城拜见未来岳父岳母也很顺利。
朱家在省城就是一普通人家,没什么背景,要想把朱霞弄回省城是不可能的,与其让她蹉跎成老姑娘,倒不如早点嫁出去。
更何况,张东这条件已经超乎他们的预期,毕竟他们当初已经做好了闺女嫁到农村的最坏打算。
现在双方父母同意,小两口又情投意合,加上年纪也不小,婚事自然而然就被提上日程。
等把日子定下来,朱霞就立刻过来跟姜瑶报告,“11月9号去领证,12号请酒。”
“还有半个月时间,来得及准备吗?”姜瑶问完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自己当初决定结婚到请酒,前后三天时间。
“是有些赶。”朱霞道:“可张东说,想在十二月农忙之前把我的户口转到他那边去,那我就不用参加抢收,你也知道抢收有多辛苦。”
“哎呦……张东还挺会心疼人的吗?”姜瑶调侃道:“看来没找错人,是得快点结婚,要不然被抢走可不好了。”
“行了,你别再逗我了。要说疼媳妇,你家陆彻认第二,谁敢认第一。我也不敢要对张东期望太高,能有陆彻一半就行了。”朱霞说着,突然叹气道:“瑶瑶,其实我现在心里挺没底的。”
“为什么?”姜瑶问。
朱霞:“我户口转出去之后,是可以不用干农活了,可也等于无活可干。张东家可以,但也算不上特别好,帮我在城里安排一份工作太难,而且张家几个媳妇,能安排我就得安排别人。他是说养我,可自己不赚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的感受,姜瑶非常能理解,只是现在忙着带孩子,感觉自己不是没有价值,她的心才安稳一些。
“工作的事情强求不了,见步行步吧。”姜瑶自己也没啥好法子,只能说:“实在不行就先学我这样,生孩子带孩子,等孩子长大了,机会来了,咱们也容易抓祝”
“也只能这样了。”
“先别想那么长远了,好好准备结婚的事,特别是新衣,一辈子一次,得弄得漂亮些。”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朱霞说:“你结婚时穿的裙子很好看,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要做一套什么衣服比较好看。”
“你呀……”姜瑶从上至下打量了朱霞一遍,说:“你身材跟我差不多,做一条修身连衣裙吧。”
“好呀,可惜我不会做,你帮我做成不?”朱霞讨好地说。
“当然成。”姜瑶说:“好人做到底,男人都帮你介绍了,一条裙子能不帮你做吗?”
“那是,我明天跟张东去买布料,买到之后就来找你。”
接下来几天,姜瑶除了忙着帮朱霞做嫁衣,也要给畅畅、小鹿做一套新衣服。
张东这次请了不少机电厂的领导跟工友去喝喜酒,这算是她跟兄妹俩作为陆彻家属,第一次参加机电厂的活动,别的不说,衣着外表肯定不能让他丢脸。
这天晚上,等孩子睡着,姜瑶就从床上爬起来,坐到缝纫机面前,开始做衣服。
陆彻洗完澡进来,看着媳妇忙碌的背影,不由眉头一皱。
他坐上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媳妇,别忙活了,明天再弄吧。”
“不行。”姜瑶头也不回,“后天就要去喝喜酒了,今晚必须做好,明天试穿,要是不合适就立刻改。”
“小娃娃的衣服哪里有不合适的?”陆彻继续吆喝,“媳妇,你快点过来。”
“你小点声,等会把孩子吵醒了,我还怎么做衣服呀?”姜瑶转过头去,声音压得很低,但眸子瞪得很大,警告意味十足。
“果然现在孩子比我还重要。”陆彻幽怨地说:“你亲戚赖了几天,今天总算走了,你也不过来抱抱我?”
“……”某人什么意思,姜瑶再清楚不过,她也知道他憋了好几天,于是打着商量说:“你再给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一定好了。”
“那行呀。”陆彻洋装无所谓地说:“那我这个好消息,等到半个小时之后再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姜瑶的瘾瞬间被他吊了起来。
“你过来,你过来就告诉你。”陆彻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等我……”她话还没说一半,他就开始掀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肌跟腹肌,“不来算了,我先睡了。”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做了两个扩胸运动。
姜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知道自己很没骨气,但还是乖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