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被留下的宋凌霄张了张口，不知道能说什么。
说他还爱着付茵茵，然后往周滟玫身上泼脏水？他不敢。
说他对付茵茵感情早淡了，爱上了周滟玫？他也不敢。
说他还没有完全攻克周滟玫，才吊着付茵茵当退路？他还不想死。
两个女人那边，他都讨不了好了。
仅剩的自尊，让他无法和真心爱过的两个女人胡搅蛮缠，只能先离开了。
怎么就这么巧？
本来他是确定这些天周滟玫会去隔壁市谈生意，还要好几天才会回来，这才约付茵茵出来，来安抚她。
付茵茵为了解决异地这个问题，早在半年前，在她优秀地做完一个大项目后，就放弃了升职加薪的机会，平调来a市了。
她这边是拖不下去了。
而周滟玫这边，虽然她已经很喜欢他了，但还没有对他爱生爱死，他还处于被发现就会面临凌迟的不上不下的处境，他还是知道的。
明达科技的继承人也不是说笑的，不可能是个恋爱脑，得好好花时间花精力去攻略。
结果现在出师未捷身先死。
宋凌霄甚至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仅会很快丢掉工作，还很可能在这个行业找不到足够体面的工作了。哪怕是其他行业，哪怕是其他和明达没有交情的公司，都未必会雇佣他——他没有厉害到，让大公司愿意冒着不必要的风险去接纳的程度。
对于自己目前的职位有多少水分，他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甚至如果付茵茵狠一点，在他老家为他宣传一把，他的退路也没有了。
可这结果是怎么得来的？
大概是在他第一次见到明媚动人的周滟玫时。
在知道她是独女而且还单身时。
在他鬼使神差在入职记录上留下单身的信息时。
在他默默努力加班并和付茵茵渐渐保持着并不热络也不频繁的交流时。
就已经注定了吧。
都是自找的，能怪谁呢？
他本该在周滟玫对他表露出好感后，就果断和付茵茵分手的，仅谈利弊得失，那是当时的最优解。
但他一方面觉得，大小姐怎么可能和他来真的，指不定就是玩玩而已；一方面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付茵茵，好歹是学生时代真心喜欢过的女孩子。
游走在两个女孩子之间，一开始是有些慌张的，害怕哪天被揭露出来，他仿佛走在钢丝绳上，行将踏错一步，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结果一天天过去，完全没人发现，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直到这一天终于到来，久违的愧疚感与耻辱感才被翻出来。
他也曾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长相帅气，品学兼优，做过班长，做过校草。结果出了校园这个象牙塔，才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名校学历，根本算不了什么，这只是大企业的准入门槛而已，学历优于他的，一抓一大把，能力优于他的，更是不计其数。
当这么个大企业的继承人，明显对他表露出好感后，久违的虚荣心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可耻地心动了。
他不觉得自己能骗得过周滟玫，所以除了已经有女朋友这件事外，对待她的态度和言行，都是发自真心的。不然，周滟玫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他早该知道的，红玫瑰和白玫瑰，白月光和朱砂痣，是不可兼得的。
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剩下身败名裂，二者皆失。
季殊何问叶轻蓝：“还进去逛吗？”
叶轻蓝：“……不了吧，我想去吃东西了。”
季殊何：“那就走吧。”
叶轻蓝：“哦。”
叶轻蓝犹自愤愤不平：“我都不知道周家姐姐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宋凌霄，难道是对我们帅哥有误解，才想找个老实的吗？女孩子总是这样，觉得帅哥一定花心，找个老实的安全，明明花不花心得看人品，那是对帅哥的歧视！”
季殊何但笑不语：你才是老实人啊，蓝蓝~
看完半出不算好的戏，季殊何与叶轻蓝二人，是没心情去购物了，就找了个开在楼顶花园的茶饮店坐着。
天气晴朗无云，五月末的北方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叶轻蓝蔫蔫的，感性的人总是很容易与受害者产生共情的。
季殊何看他没精神，就做主点了两杯消暑解渴的果茶，又对半点了些两人爱吃的小甜点。
等上齐了，叶轻蓝喝了口冰镇果茶，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感叹一声：“两个女孩子也都是倒霉，遇上这么个渣男。”
季殊何看了一下叶轻蓝，轻笑一声，纯真可贵。
叶轻蓝似有所感，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季殊何收敛了笑容，搅了搅杯中茶，说到：“我也不能肯定，就当多给你一个参考的可能性，你听听就算了，不保真。”
“嗯。”叶轻蓝坐正了，他相当好奇季殊何眼中所看到的事情。
叶轻蓝有一个相当难能可贵的优点，就是听劝。在他犹豫不决时，是很乐意听听他认可的聪明人的看法的。这些聪明人，从前一直是他大哥，后来季殊何也算一个。
季殊何喝了口果茶，润了润嗓子，就放下杯子看向叶轻蓝。
“先捋一下你得到的结论，宋凌霄是陈世美，付茵茵是秦香莲，周滟玫是被骗的全然无辜的公主，对吧。”
叶轻蓝点了点头。
“关于宋凌霄是个陈世美，有些本事，还有野心，为攀高枝，隐瞒恋情，两头骗，两头瞒，然后浪翻车了的事，就以目前所知信息来说，应该没什么错误。
但我不认为，那两个女孩子，是今天刚知道对方的存在的。”
叶轻蓝有点懵：“什么？”
“她们的言行，甚至是情感状态，都表现得很合理，也很合适。但女孩子这种生物，恋爱时，可能恋爱脑上头，也可能福尔摩斯上身。就目前所见，你觉得这两位，是恋爱脑吗？”
叶轻蓝摇摇头，单是周滟玫，他都无法想象她会是个恋爱脑，那就和想象他大哥会成为一个恋爱脑霸总一样，令人不适，他拒绝接受。
季殊何接着解释到：“前面的部分我们其实没看具体，但大概是都能猜到，无非是宋凌霄带着付茵茵逛街，可能表现得还有点亲密，接着撞见了不知为何会出现的周滟玫，然后周滟玫知道了宋凌霄是渣男，误以为付茵茵是小三。”
叶轻蓝点点头，嘴里还吃着无糖小点心，得多嚼几口，吃久点。
季殊何见状，也喝了一口杯中饮品，味道挺好的。
[季殊何：007，你真的不能解析复刻一下这个的配方比例吗？]
[007：请滚，这点钱都想省吗，宿主你多码几个字，想点几份这个外卖不行啊？还有，不要打扰我看剧。]
[季殊何：也是，人家有本事从我这里赚到钱，这钱就合该是他们的。待会得去问问外卖电话。]
接着，他对叶轻蓝说：“也许今天这件事确实是凑巧了才发生的，但双方应该不是才发现宋凌霄有二心的。甚是对于另一个介入了自己感情的人是谁，大概也是心知肚明的。
很多文艺作品中会重点描绘女性的第六感，那其实不是虚无缥缈的感觉，我更倾向于是，潜意识里收集到许多信息，并在大脑中做好了拼图，可能在之前都只是意识到了但说不出来，就等灵光一闪发现真相了。
就像你对某些事物花费了许多心血，倾注了许多耐心，它一有不对劲，你就是能看出来。就像宅男对手办，乐高爱好者对乐高玩具，游戏玩家对游戏建模，农民对病虫害……
有些变化哪怕肉眼不可见，总能感觉到，接着再按图索骥、顺藤摸瓜，找到问题所在，不过是时间问题。”
叶轻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恋爱中的女性，其实是很容易发现伴侣不对劲的，有些只是不愿相信，自欺欺人？”
季殊何点头：“不错。”
他接着说到：“比如付茵茵拿出证据给周滟玫看时，那个可以证明时间的证据，就出现得很微妙。
它自然可以说是顺其自然真实发生的。
但如果付茵茵真的是名热爱记录分享生活的女孩，那她手机里应该会有很多照片视频，不会那么快就翻到。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就那么巧拍下了足够清晰的戴着新款项链的照片？还是和宋凌霄在他家过年的那种。她不是还说了宋母这两年对她不太好吗，态度不好还去拍这些纪念照片，图什么呢？
也许，基于我对她们性格不了解的原因，猜错了，事实就是那么巧，刚好有了照片视频做证据，或者最近刚刚清理过相册，那些就在某个容易找到地方；
这些都可以算合情合理。
那再看另一点，戒指。”
“戒指？戒指怎么了，你不是已经提醒过我她们撞款式了么，虽然这种给两个恋人送相同东西的事，着实骚操作了。”
“这回的问题，是位置，你还记得周滟玫的戒指戴在哪么？”
叶轻蓝回想了一下，因为之前他被季殊何指引着看过，还有点印象。“是在中指，象征着热恋中，名花有主了。”
“不错，周滟玫这样戴很正常，在她看来她和宋凌霄正是在热恋中。同理，付茵茵应该也是戴在那才对，或者其实宋凌霄曾经向她求过婚什么的，如果戴在无名指也没问题。但她戴在了小拇指上。”
“小拇指上是……单身？”
“对的，虽然那还有一个装饰戒指，可能用的理由是为了造型好看，或者不妨碍工作之类的。”
叶轻蓝恍然大悟。
“所以付茵茵可能是秦香莲，但并不是完全被动的，还成功占据了部分主动。”季殊何缓缓说到。
“这样啊。”叶轻蓝虽然知道付茵茵可能无辜，但还是全然无辜的小可怜更招人疼。
“周滟玫那边我就不太确定了，虽然她有点来捉奸的架势，但对真相的知晓程度却是未知，很可能真的只是以为被绿了，毕竟她这一场的损失也不小，起码面子折了不少。也许你可以关注一下未来那边的动向，万一有什么惊喜呢？”
季殊何看向叶轻蓝，“不过，你也别因为付茵茵可能动用了什么手段而觉得如何，受害者拿起可以使用的武器去保护自己，或者是去报复渣男，我并不觉得算有什么错。”
在戏文里，陈世美是薄情寡恩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公主是发现被陈世美欺骗后，却反而对原配秦香莲下杀手的恶毒贵女，只有秦香莲，是无可指责的无辜原配。
季殊何大概是看出了叶轻蓝多出来的情绪，继续说到。
“还是那句话，秦香莲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