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颜昭昭神识探到他气息的下一刻，他便已然出现在她面前。
还是那副模样，一身红衣艳丽风流，腰间长笛穗铃发出空灵响声，由远及近忽然停住之时，他与颜昭昭距离不过毫厘，妖孽的脸凑到她细腻脖颈处，身上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桃花幽香。
他擅长术法，尤其是障术，幻术，长笛法器端坠着的穗铃叮咚响起时她便要小心，那是他使人快速堕入幻境的惯用伎俩。
“你来做什么？”颜昭昭冷漠无情嫌弃脸。
“我来做什么？”
风玉散漫一笑，后直起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时，脸上神情竟是哀伤又凄婉，眼白里漂浮着骇人的红色血丝：“我来看你需要理由吗，你这般冷漠是何意？”
“我会在这受罚不是拜你所赐吗？风玉，这里又没别人，何必这般惺惺作态。”颜昭昭一个白眼，冷哼一声后不屑挑眉，别过脸去。
他生就一双迷离琉璃眼，凝视人时的眼眸似是带着无限的风情与柔情，身上萦绕不散的桃花香气更是使人分不清现实幻境，极易被其这般情态蛊惑，被他牵着走。
“其实，我也很心疼你，昭昭。”风玉忽就哑声，秾丽五官扭曲，瞳孔似乎都变了深红，他深深地皱眉，神情看上去似乎很痛苦，可在痛苦之中，唇角又不自觉扬起，竟是带着些许病态的笑意。
“可裴吟之在那，你如此看重他，他也如此看重你，若我用你来伤害他，岂不快哉？”
他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薄红眼尾处下的泪痣更是为他添了一分阴柔的绮丽感。
甚至是魅惑感。
颜昭昭有些晃神，被他的坦诚和病态着实震惊到了，不禁怔然发问：“这么病态，你是疯子吗？”
风玉听之不置可否，脸上无任何愠色，只兀自低垂眼眸。
手中长笛忽然显现红光，尾端穗铃发出轻微声响，他微微一笑，恍若无事般抚她眉眼。
“这就病态了吗？昭昭。”
他轻柔地、如视珍宝般摩挲她肌肤，神情虔诚犹如信徒，可待指尖游移到她唇瓣之处时，他却陡然掐住了她下巴，强迫她抬头，凝视他的眼睛。
“若你不离开他，为了你，我还会做出更多病态的事。”
“包括，杀了他。”
昭昭闻言，眼里闪过一瞬的恐惧，但很快她便淡定乜他，讥笑：“真是可笑，你杀得了他吗？”
风玉冷白的脸渐至透明，掐她下巴的手忽然用力，青筋突显，指尖青白。
叮铃叮铃声细碎响起，似是从遥远天际飘来一阵乐声，又似是有人在耳边低鸣催眠，风玉手中的长笛穗铃自颜昭昭面前一晃而过，后转瞬消失之时，屋内起了一阵雾气。
昭昭意识到，他开始下幻术了。
茫茫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缠绕她身，昭昭脸色有些苍白，下意识想用法力睁开锁链时才想起……
这是极寒玄铁制成的锁链，能消除法力，专门用来绑修行之人。
糟糕了。
昭昭心说，剧情里根本没写这一茬，面前这人病态难测，她完全无法预料面前这人想用幻术来做什么坏事。
甚至于一旦完全陷入他的幻术，她连身体意识都不会受自己控制。
“昭昭，从你来这宗门的第一天起我便注意到你了，裴吟之太正道，”
耳边他喑哑蛊惑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昭昭意识已然模糊，身体也是瘫软无力。
“你和他根本不是一种人，你满身邪气，他却不染尘埃宛若神明，何必要追随他修行，还不如……”
“那我和你便是一种人吗？风玉，你对我下幻术做什么？你有本事帮我解开这玄铁锁链，我们来单挑比剑啊1昭昭强撑着抬起头，打断了他，凶狠道。
风玉却一如既往地散漫，眼底笑意不减，甚至指骨匀称的手又攀上了她的脸，指腹轻点，一路游移到了她莹润红唇。
“我和你比剑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敌人，昭昭，你还记得那天夜晚吗，你说要同我双修来突破元婴境界，不如，今日我成全了你的念想如何？”
“我是如此喜欢你，你不能……不能丢弃我。”
他先是无谓笑之，而后尾音却颤抖不已，喃喃着，两片鲜艳的唇瓣直接覆了上来。
屋内雾气越发深重，她的意识被一寸寸抽离，生气也在一点点消失，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混沌。
“你的喜欢是假的。”昭昭喃喃低语，紧抓着最后一丝清明，撇过头避过了这个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刚刚他们二人的站位和动作，从远处看，像极了交颈而吻的缠绵恋人。
更不知道，那熟悉的冷冽气息还没来得及随晚风飘至屋内，便已在窗外散得一干二净。
风玉自是看到了她这个动作，一下怔住，眼尾变了深红，目光冷厉至极
“在殿内之时，裴吟之站在面前，我连挽你肩膀你都浑身颤抖极是不愿，现在他没在面前，你是连亲都不愿意了吗，昭昭，我们以前是那般相爱，你还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什么吗？是你先说喜欢我，要同我一起，也是你说要和我双修，以快速提升修为，来突破元婴境界，怎么如今你对我态度是如此恶劣了。”
他一字一句，话里的笑意终是消失，深邃眼瞳一瞬染上了骇人的红。
“因为你伤害了我，你在大殿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了那件事，害我被宗主处罚。”颜昭昭费力地抬起眼眸，扫了他一眼又无力垂下，“你还想让我对你有什么好态度”
“那是因为我爱你，昭昭。”风玉嘴角颤抖着扯出了一个病态的笑来，“裴吟之他觊觎你，我不能让他得逞，我要让他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们已经双修了，他再无可能夺走你。”
而昭昭开始头晕目眩，此时要不是被绑在了刑架上，她怕是要一下跌在地上了，魂灵被抽，失去意识，不知会看到什么场景，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原书里，风玉的幻术已是顶级术法，长笛穗铃一响，便可使人快速致幻，若他还施以障术，纵使昭昭是快到元婴期的修士，也很难识破幻境与真实，更何况她现在被玄铁缚住手脚，法力尽失，只余最后一点清醒。
“昭昭，我们早就分不开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风玉轻握长笛，脸上始终带笑，漂亮的眸子里的光蓦地亮起又消失。
他承认刚刚在殿上，他也不该承认那件事情，让她在这里受苦。
可他必须要对付裴吟之。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如此的亲密啊，宗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知道裴吟之非常看重她，知道她在他面前肆意又娇纵，毫不设防。
可是，自己和她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他们是如此相爱，如果没有裴吟之，那她的昭昭在宗门再无人可靠，便只能爱他了。
眼里便只有他了。
他要杀了裴吟之，杀了……所有她能依靠的人。
让她只能依靠他，同他一起站在黑暗里。
就和多年前一样，互相舔舐伤口，彼此拥抱取暖。
长笛穗铃叮铃声复又响起，在屋内不断回荡。
风玉眸光迷离，喉头攒动，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长睫处似是沾了点盈盈水光，缓缓靠近颜昭昭，张开了唇瓣。
他想吻她。
而颜昭昭眼见着风玉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她自己又手不能动，脚不能踢，为了阻止他，昭昭干脆心一横，也不嫌弃他，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昭昭怕自己一松口命就没了，于是咬得愈发得狠，甚至于她都能听到尖牙刺破肌肤，咬入血管的声音，鲜血渗出地的声音。
先是她唇瓣的柔软感令风玉身子陡然一颤，后白齿咬入肌肤的痛感则令他抑制不住地叫了一声。
颈间还在滋滋滋飙血，像在空中炸裂绽放的烟花，风玉却扬起了嘴角，他心里病态的爱还没发芽便被颜昭昭的暴行直接浇灌成树苗，且，长势良好。
仿佛越被她伤害，就越兴奋，越看她像野兽一般咬自己，他便越快乐。
这使得风玉又回想起了他们的从前。
她被人视为异类，他也是。
她不甘于受欺负，每天不服气地和人打架，最后满身是伤，他也是。
那一天，她天真地冲他笑着，眼睛成了好看的月牙，还发着光。
她朝他伸手，说要和他做朋友。
她漂亮极了，身上带着他从未在别人那里看到过的光，于是他信了，也伸了手去。
只是后来世事多变幻，慢慢地她变了，变得不再信任他，不再对着她笑。
或许是他伤到了她，或许是因为裴吟之。
风玉显然相信后者。
他想，等后面他杀了裴吟之，夺了宗主之位，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开心点了吗，昭昭。”风玉从沉思中回神后笑了，还伸手亲昵地摸她的头，仿佛被咬的不是自己。
可那伤口分明还在流血埃
颜昭昭瞳孔地震了。
她低估了男主的病态程度，疯狂程度。
风玉却眉眼上扬，薄唇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他淡定地用灵力给自己止血后，还贴心地拭去昭昭唇边的血迹，然后目光痴迷地看着她。
嫣红的血迹还留在唇边，面容昳丽似恶魔妖孽，俊美至极，可也非常瘆人。
颜昭昭心里止不住发寒，张唇欲和他说些什么时，窗外树影婆娑，疏影浮动，晚风终于透过半掩的窗户吹了进来，送来一阵寒凉。
屋内茫茫雾气霎时被吹散无踪，寒风吹拂至颜昭昭脸颊，使她意识无比清明。
里面混杂着她无比熟悉的气息，还有强大又浓郁的灵力。
不好……
有杀气……
颜昭昭脸色骤变，眼皮掀起，蓦地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