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球的错
须抱夏盯着周易,气势汹汹地拍着球。
“啪~啪~啪”
拍着拍着,手下一空,球圆溜地滚了
哼,一定是因为她手小!这真是令人难过的一件事。
别人打球都是眼神交锋秀技术,她却只能眼手都落在球上,实在太伤人。
抱着球往回走,心情突然就不怎么美妙,于是后半场的练球就换了风格。
周易作为陪练是不合格的,他就是一心一意陪她玩,放水恨不得把龙头掰断那种,也不知道她怎么每次打球没多久就气冲冲的像他盖了她八百次帽一样?
气上头的须抱夏眼里只有球没有人,二人篮球就是这样,可怜周易连个传球的人都没有,全程被拖拉拽抱,连上个篮身上都挂着个人。
他好勒
但这一切落在另一帮同在医院蹭场地的男孩子的眼里就特别秀!
关键还没法暗骂句“丑人多作怪!”
这男生的脸长得是真好啊,长得也比他们高一头,虽然一连几天也没见他脱上衣,但身材一定也不差。
可是
这是医院啊!是救死扶伤的神圣地界啊!是住着身体有伤心里忧伤病人们的场子啊!他们露着腱子肉秀健康就挺过分的,这么还有拉拉扯扯散糖的呢?
一看就不是正经打球的。
男美女娇,约哪里不好,约球场,烦人!
十一月初,已是深秋,可白日太阳一出,还是能再抓紧机会穿穿夏日的碎花小长裙露露胳膊光光腿。但晚上这一身就顶不住了,偏偏她借口怕占不到场子死活不回家换衣服,心里想的是,长发飞扬,裙摆飘飘,她带着球英姿飒爽地突破周易防线暴力大扣篮,简直不要太酷!
可球却狠狠刮了她一个大耳巴子!
“啊!”须抱夏第二次感受到这个世界对她漂亮脸蛋的恶意,抱着膝盖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埋头大哭,“呜”
三分线外,周易被须抱夏这操作惊在原地愣了神,随后才揉着眉头憋着笑,迈步朝坐在地上痛苦撒气的人走去。
她怎么,这么可爱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站篮框下下死力投,结果砸篮板上又反弹到脸
想起刚才那个画面,他又揪心起来。
周易也坐在地上,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她身上,还未说话须抱夏就顺势转身扑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哭得更大声了,周易身体瞬间绷直而后又缓缓放松下来,将滑落的外套再次给她披上,拍着她背轻声安慰,“别哭了,不然明天起来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不,她可以不漂亮!但不能在学校不漂亮!
须抱夏抽抽噎噎慢慢不哭了,但脑袋依旧垂在周易肩膀,明显心情不好,对刚才被砸的事不能释怀。
周易抚着她的背,垂眼看着她两个旋的小脑瓜沉思,身边是旁边球场篮球“啪,啪,啪”一下下砸在地面的声音,目光找寻着那颗滚在满是黄叶的银杏树下的球上若有所思。
然后没两秒就听怀里的人说,“我不喜欢那颗球。”
因刚哭过的原因,说话时还带着鼻音,委委屈屈的情绪一上来又漫出几颗眼泪,她直接晃了两下脑袋蹭周易衣服上。
他原是有洁癖的,这种不治之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的。
“那我把它扔了?”知道须抱夏就是耍性子,他便顺着她问。
须抱夏搭在他胸前的手揪着他被她蹭得乱七八糟还有点润润的衣服不放,周易垂眸,看她撇着嘴,两只眼睛湿漉漉的还微微泛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怎么教育它?”他问,语气很真诚。
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点子,须抱夏眼睛一亮,利落起身拍拍屁股,“哒哒哒”跑去把“犯了错”的球抱回来,“我要让它知道厉害!”
手中的球毫无反应。
当天夜里,她便借口明天要交的数学卷子特别难,必须让周易教才行要去隔壁。
惹得陈景韵女士火大骂她,“有作业不会你还跑去玩球!大晚上的跑去问作业,人小易不用睡觉啊!”
“那他教我不也是复习巩固吗,我这是给他机会。”须抱夏不服气,小声叨叨,而且她才不是去学习的,她是要报仇雪恨。
“你可真是说得出口。”陈景韵就觉得自个儿女儿有点一言难尽,大晚上往独居男性家里跑,但想想周易那孩子,算了算了,他们家也不亏。随即转身回了房间连句“早点回来睡觉”都懒得说。
“啪,吧嗒。”
黑暗的最后一秒,须抱夏就瞧见她妈妈嘴角微微带笑,一脸想通了的释然,然后手起灯灭前的绝决背影。
好气哦!
她不就是成绩差点,被嫌弃的嘞。
须抱夏大概也有点怕被她家陈女士扫地出门的担忧,也不敢开灯,做贼般蹑手蹑脚两手一抹黑的往前探。
“咚,刺喇”
椅子刮着地板发出的刺耳声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对,是踢到大脚趾的疼使她失了声。
一股怒火和委屈交替在心间,是谁把椅子放门边的!
疼痛使人头脑清晰,接着立马就想起是她自己早上搬过来踮脚的。
呜呜呜,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嘛
逐渐完成暗适应的人坐在地上抱着心爱的脚,转头愤愤看着她自己吼着买回家在黑暗中看不清花纹的华丽窗帘,不由感概,“可真遮光啊。”
再一偏头瞪着她爸妈的卧室门里看不到的陈女士,她妈妈有直接责任,可是要是她跟她哭痛,陈女士一定会边给她揉脚边骂她活该,谁叫她大晚上不睡觉还往外跑。
对!还是那颗球的错!
先伤她的脸,再是她的脚,可以说是从头到脚把她伤害了一遍,非得让这罪魁祸首付出惨痛代价不可!
周易一开门就看到一身粉嫩的须抱夏抱着一盒子委屈兮兮的望着他。
“先进来。”拿过她怀里的纸箱子,周易忍不住想,她这是大晚上过来被陈女士骂了,可也不至于哭啊,他问,“喝酸奶吗?”
本来是见她惨兮兮的才有此一问,不然这个时间是不会给她吃的,结果人倒好,知道他在哄她,张口就是,“我想吃烤鸡翅。”
“”好想打她。
须抱夏见周易还抱着箱子站门口没动,门也没合上,很是体贴的说:“你现在就去买吗?你穿件外套再去吧,晚上比较冷。”
“”
他不动,须抱夏就拿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要哭不哭的,一脸你不是要哄我吗,怎么连个烤鸡翅都不给买的意思。
最后他还是去买了,也没多买,就一只鸡翅。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他这么纵着她是希望她能一直记着自己的好吧,最好能多记几年,到她长大,到他强大。至少,有能力去拒绝,去选择。
等须抱夏听见开门声,哒哒哒跑过去看见周易手上只有只鸡翅也没太失望,她不是没想过他能上道点,给她再带点茄子脑花之类的配菜,但能妥协给她买这种他深恶痛绝,归类为有害垃圾的食物已经让她很高兴了。
须抱夏开开心心的解开套在鸡翅上的塑料袋,闷在有限空间里的调料混着肉香像喷头喷出的香水一样,香味瞬间四散,“好香呀。”
嗯,浓郁的谷氨酸钠味,陈阿姨做菜都不放的调味料。
“周易,你不吃吗?”
须抱夏从鸡尖开始啃,小心翼翼的,显然不想弄脏嘴。周易摇摇头,很自觉去帮她拿来一包餐巾纸。
作为饭友好多年,她吃饭擦嘴的餐巾纸累计可绕操场好几圈!
周易就在一旁看着她边啃边擦,边擦边啃,然后就见须抱夏停下来,抿着嘴眼睛笑眯眯转头看向他,一副揪住他小辫子的模样,“鸡翅很香吧。”
“?”
“想吃就说嘛,我又不是吃独食的人。”
“我”不吃。
后两字还未出口就被残缺的鸡翅堵在了嘴里。
满嘴的焦香味,可他一点都不喜欢,须抱夏还非让他咬。
这些年真是快被磨秃了脾气。
跟她说过多少次了,他不吃垃圾!
须抱夏福至心灵般收回手,身子顺势往旁边一挪,低着头悄咪咪安静啃鸡翅。
刚才周易的眼睛太亮,直勾勾盯着她的时候像要吃人,小心脏都被吓得突突直跳!
两人一言不发,静悄悄的夜里除了风吹虫鸣,只剩垃圾被消灭的声音独大。
等终于吃完舔了舔嘴,须抱夏才开始今夜的主题,“那颗球呢?”
周易是真的服了她,多大的人了还处在“万物有灵”阶段,他没接话眼神示意她看墙上的时钟,“几点了?”
“11点。”说完,须抱夏又看了眼墙上那据说比她年纪还大的钟,不确定道,“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她又不是连时间都不会认的小孩,周易这什么表情。
然后他就说话了,“知道你还不回去?”
听听这嫌弃的语气,这急迫赶她的架势。
“你是不是不舍得那颗球!”
须抱夏刚吃完热辣辣的垃圾,现在说话都是带着火的,凶得不行。
周易看她这模样就知道人完全不懂他在表达什么,他准备直接告诉她,但没有机会。
须抱夏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在你心里,我居然不如个球!”
行吧,又演上了,他无语扶额,像个负心汉般无奈坐在沙发一角看着吃完鸡翅后后极度亢奋的人戏精上身一顿表演,然后认命般在须抱夏的指挥下把那无辜的球放进盒子里紧紧缠上一圈又一圈胶带。
须抱夏说:“我要把它埋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