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见鬼
被迫上了晚自习的须抱夏一回家就立马拿出被陈女士淘汰的砸核桃专用机开机拨号。
不一会儿,听筒里传出“嘟”,“嘟”,“嘟”的声音。
对面一接通,须抱夏一顿噼里啪啦后,问:“你是不是该给我买个手机?”
电话那头的陈女士一愣,“你怎么不问我去哪了?”
“你去哪了?”
“旅游。”
陈景韵的心情很好,“上午你爸爸打电话说国庆回不来,我就买了晚上的机票去找他啦。”
须抱夏怀疑她妈想气死她,但找不到动机。
“你不带我去就算了。”她简直不敢相信,“有必要偷偷跑?”
“谁偷偷跑了。”陈女士无语,“我本来是要说的,谁知道我跟人李老师说个话你人就不见了。”
还说她呢!
“那是谁说先去周易班上,一会儿就回来给我开家长会的?”
“我说的。”她说。
听听这嚣张的态度!
陈女士理直气壮得很,“你不知道,小易今天可给我长脸了!”
她越说越兴奋,“他们那数学老师李老师,还有班主任秦老师,哦,还有其他科任老师,都对我态度特别好,还说下次让我作为优秀学生家长上台演讲呢!”
听听这兴奋劲儿,还跟她炫耀上了。好了,动机确认,陈女士想换儿子。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嘿嘿嘿,周围的家长都可羡慕我了,我还是第一次享受这待遇,这感觉真不错。”
“我没给你长脸?”
“长了。”
实话实说,这么多年只要带女儿出门,就没有不夸漂亮并投以羡慕眼神的,但是,“那还不是因为我给你生了张好脸蛋。”
须抱夏很生气,人周易的聪明脑袋又不是你生的!
“我不跟你说了!”
“等一下。”陈女士在电话那头喊住她,快速交代,“我给你们在饭桌上留了生活费,这几天自己和小易在家做饭吃,冰箱里有肉有蛋,蔬菜水果牛奶这些就自己每天出去买,新鲜些。别天天窝到屋头吹空调,也不要天天出去瞎晃悠哈!钱我只留够了生活费,乱用完了就饿肚子。”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愣是没给人反击机会。
被挂断电话的须抱夏心里正盘算着陈女士会留多少钱,不会太抠的吧。
她和周易两个人,要是大方一点,一天给个一百,那她就有七百块了!
想到这,嘴角压都压不住。可是,她家陈女士大方吗?
脚步就这样迟疑了,几步远的桌上,压在水杯下的票票很显眼,会有几张呢?
右手移开杯,左手抓起钱。像斗地主一样,帅气展开,那些钱却纷纷弯了腰。
哼,不硬气。
“啪”一声,一张一张摆在桌上。
五元一张,十元又一张最后加起来居然才三百块!
“也行吧。”
须抱夏把钱装进自己的小金猪时两只眼睛在发光。
上高中后,她的小金猪就像和进入青春的他们一样,发育迅速。
作为所有人,她很有成就感。
这么开心的日子她必须做点夜晚独自一人在家该做的事,想来想去只有看鬼片最便宜,那部苟杞说她被吓得差点说胡话的《白衣飘飘的夜晚》未删版就是最佳选择。
整个房子的所有的灯光熄灭后,只有小小的书房笼罩在影片幽蓝的光里。
医院里,一眼望不到底的长廊静悄悄的,隐约有风吹动的声音。
夜晚安静的书房里,须抱夏抱着腿缩在椅子上,眨巴了下眼睛,细一看,那长睫毛有一丝不安的颤动。
“咚”,“咚”,“咚”
一声一声,缓慢却又清晰的声音由远及近,黑暗里有一道影子慢慢走进,她屏住呼吸一眼不眨的盯着那处,是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还是女鬼?
她抱紧自己不自觉往椅背靠,耳边那快要分不清是屏幕里还是现实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咚”,“咚”,“咚”身体里也有个声音在“咚”,“咚”,“咚”
25度的空调突然有点凉。
看不清的长廊深处,一个白色身影渐渐走了出来。
哦,原来是位女护士。
身穿白色护士裙的女人长相美艳,分明是在值夜班,脸上却带着十分精致的妆容,像是等待下班去与男友约会的样子。
她拿着托盘停在1601室前,这是住院部顶层最里间,离逃生通道最远的房间。
突然,走廊上的灯全部闪烁起来,明明暗暗,女护士抬起头,有些诧异。
“医院的电力一向很稳。今晚怎么回事?”
咦,怎么又突然亮了?是有调皮的病人跑出来捣乱了?还是病人家属呢?
她微微压下心头怒火,上次她值班就被901室家属找来的小混混骚扰过,院方就这事对她进行了批评。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
想到这,她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很是甜蜜。
“哐!”
门框上,1601室的房牌狠狠砸在了地上!
最多两毫米。
牌子落下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金属擦过耳上绒毛的凉意!
十六层可是vip特殊病房,住的病人都是有钱没命花的,尤其这间1601的女士,挑剔得很,一住进来,里面的物件全部换了个遍,就连这房牌也是新换的纯金的。
刚要是被砸到
这时,走廊的灯彻底灭了。
她没管,直接拧开房门走了进去。
“咔哒”一声,她有些疑惑,门怎么就自己锁上了。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黑,只有未拉严的窗帘缝里透进的一点光,勉强可以看清床上躺着的女人,很安静很端正,双手摊放在身体两侧,只是她身上穿的衣服的颜色
“啊!”
正疑惑,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自然也没机会看到女人手腕上被袖口微遮掩的血痕。
“叫什么?”男人双唇几乎贴上她耳廓,“不知道是我?”
女护士垂着头,声音娇滴滴的,“人家只是来巡房,怎么会知道是你。”
“哦~”男人挑眉道,“给个女人巡房,画这么漂亮的妆干嘛?”
“讨厌。”女护士嗔怒道,却没有阻止那双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手。
躺在白鹅绒上忘我翻滚的俩人也全然忘了想,本该躺在这的女人呢?
直到,不知道男人做了什么,女护士眼眸迷离咬着下唇轻哼出声时,出现一道像是可以吸的果冻的声音,她感到身上一片温暖湿腻。
这时,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她微眯着睁开眼,正好什么东西掉在她腹部,砸得她一疼。
低头一看,正好对上男人瞪得硕大的双眼!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早已入睡的人被一阵可以定义为二级噪音的砸门兼叫唤惊醒,“周易!周易!周易!”
这是出什么事了!
拖鞋也来不及穿,光脚就往外跑。
“嘶”
还未适应黑暗的眼睛带着他一脚踢在木质沙发腿上,疼得倒抽气。
门还咚咚咚响着,只是叫唤声停了,他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脚,半踮半跳着过去开门。
一推开门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人撞进怀里死死抱住。
本来就不稳的心跳霎时翻腾得更欢快了,他呆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揉了揉她软软的黑发,声音温柔得不行,还带着点哄,“怎么了?做恶梦了?”
须抱夏不说话,就一个劲往他怀里扎,越箍越紧。
她不说,他就不问。
好一会儿,觉得她双手力道小了些才又拍了拍她肩膀,“热不热?”
这次她倒是很快点头了,慢慢松开了手。
“那我送你回去?”
“不要!”须抱夏抬起脑袋看他,态度强硬,“我不要一个人,你陪我睡!”
“!!!”他们什么时候进展成了能一起睡觉关系的?
“那,”周易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你打算回家还是”
他话还没问完就被直接打断,“去你家,你家。”
“行吧。”
须抱夏抓着周易衣摆,神经兮兮探头探脑往里看,一进门,身后“哐”一声,大风吹关了门,吓得某人哇哇乱叫转头又往他怀里钻,周易虚揽着她,看着她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好气好笑又怪心疼。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又偷摸关着灯看鬼片了呗。
他半倚在墙上,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哄着,等她慢慢平静,就像小时候每次哄她时一样。那会儿他比夏夏高不了多少,被她突然撞进怀里会往后退几步,甚至摔在地上。鼻子也会遭殃,被她额头磕得生疼。还有脖子,被勒到喘不过气
现在,他可以稳稳接住她,任何时候的她。
“乖,不怕了,都是骗人的。”
他睡衣领口被蹭得乱七八糟,在这样安静的夜晚,两个火热的身体抱在一起,本该是多么旖旎的时刻啊,可是
“哇,那男的脖子被割断了。”须抱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股脑全往他睡衣上蹭,“喷出来的血像水坝排洪!那男的头还掉下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看着我呜”
“这么吓人?”
“嗯。”她撇着嘴,下巴蹭着他胸口,委屈兮兮抬头看他,“当时吓得我声音都卡喉咙了,我差点就成了哑巴。”
所以,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晚上关灯一个人看?
“周易,我好怕啊。”须抱夏还是一副严重受惊的状态,湿漉漉的眼睛流着泪还在不停观察这套她熟的不行的房子,仿佛这里躲着随时会跳出来放血的鬼一样,“你陪我。”
“好,我陪你。”
好好的假期就这样被一只不知名的鬼毁了。
周易如一个毫无怨言的家属给予深受心理创伤,暂时完全失去安全感的病人最贴身的照顾。
“周易,你在哪?”
受惊后,她堂而皇之留宿他的家,躺上他的床,并要求周易在旁边打地铺陪床。索性天气还热,睡地上也不冷,就是硬。
被须抱夏折腾到半宿,又与地板硬碰硬半宿,他很早就醒了,看床上的人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就没叫她,如平日一般换上运动服出门跑步,回来时给她带了她喜欢的烧麦和牛肉粉丝包。
须抱夏不知道周易在洗澡,没听见回应,慌了。光着脚就往外跑,也没注意到房间大亮,而鬼是怕光的。
她跑出卧室,听见卫生间有水声,脚底冒出直冲脑门的寒意慢慢降了下去,直到推开卫生间门那一刻,四目相对。
不凉了,她热。
尴尬归尴尬,晚上依旧怕。
“周易,”
须抱夏侧身躺在床沿上,脑袋枕着他的枕头,眼睛盯着她的手,“可以拉着吗?”
他又没说不,她倒是像已经被拒绝了一样,眼泪说来就来,戏码一套一套的,“天好黑,害怕,怕。”
周易躺着没动,她试探性伸出手去,“就拉着,我不抱你。”不过分吧。
被偷偷溜进来的小手紧紧握住,他心里五味杂陈。
她忘了上午发生了什么吗?不然现在是怎么做到如此镇定自然拉他手的?
他忐忑了一天,都不敢往她眼前站,怕她被吓到,怕她胡思乱想躲着他。结果她倒好,心里只有鬼,视完他的□□居然如此无动于衷。
难道因为被看的是他,他才有如此大的反应和落差?
又或许,只是人类的背面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