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叶昭昭想看那个棋盘。
郝不凡也没问为什么，晚上直接带着她翻进了林家祠堂里。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
鬼没看到一个，却见一人直愣愣的站在祠堂里。
说实话，这比见到鬼都吓人。
好在他是背对着二人的。
郝不凡和叶昭昭便躲在祠堂牌位墙的大桌子下面，想等他走了，再看那个棋盘。
林玉对着月亮虔诚祷告了许久，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下。
他已经被关在祠堂五天了，今天再不走，等到了明日家主继任仪式，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他闭上眼，将筊杯扔在地上。
叶昭昭偷偷掀开桌帘的一边，见两支皆为反面，迅速伸手，把其中一支翻了个面。
不管他求的什么，所求如愿，他应该能快点离开。
林玉睁眼，看着一正一反的两支筊杯，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捡起筊杯，郑重地跪拜在地，起身离开了。
林玉走后，二人找到了棋盘，本来真的只是看看，结果叶昭昭发现了棋盘内的暗格，看到了地宫的设计图以及通往地宫的路线图。
由图可知，开启地宫需要用到棋盘。
二人在原地留了一笔钱，当做借用棋盘的费用，准备用完就给还回来。
随后翻过墙头，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一小厮提着饭盒进了祠堂，随即发出一声慌乱的喊叫！
整个林府因为他的穿过也变得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小厮飞也似的赶到一间房门前——
“不好了！大少爷跑了！”
叶昭昭和郝不凡对林府的鸡飞狗跳一无所知，两人按照地图，到了天一城，去了地宫。
郝韵：“出来后呢？”
郝不凡微微有些头疼：“我不知道。”
郝韵：“？”
郝不凡：“我中了毒之后就没有意识了，醒来是在船上，船停在天一城的码头。”
此后他找了很久，找到了定光和她的死讯。
郝韵总觉得叶昭昭离开的有些蹊跷：“刚刚陆放说的那些，也许叶昭昭有什么苦衷才离开的——”
“不重要了。”
郝韵愣住。
郝不凡表情淡淡：“已经二十年了。”
郝韵：……你就装吧。
为了她那素未谋面的师娘，郝不凡可是守了二十年的寡。
她回想陆放之前说过的话。
我杀过你一次……
你怎么又活了……
叶昭昭救了你……
妖女……
这些串在一起，郝韵不由得怀疑叶昭昭和她一样。
但她俩又有些不一样。
她是在林时死后，会回到他死前的某一个时间节点。
那叶昭昭呢？
不太可能是师父死后，她回到师父死前某个节点。那样的话，陆放不会知道是叶昭昭救了师父。
除非，陆放亲眼看见，同时保留了两次的记忆。
他看见了叶昭昭做出了“救的动作”，之后师父死而复生。
这表明，叶昭昭的时间回溯不是被动的，她可以主动控制。
假设叶昭昭真的可以控制时间回溯。
问题来了。
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们之间呢？
难不成因为她们都是穿越的？
又关林时什么事？他也是穿越的？
郝韵迅速否定了这个可能，林时连李白都不知道是谁，穿个锤子。
非要联系上的话。
……林时是叶昭昭的孩子？
怎么可能。
按照传统剧情，叶昭昭的离开，要么是受了重伤，命不久矣；要么就是有什么误会，负气出走。
陆放说她活不了。
师父的反应也印证了他的说法，叶昭昭死了，
命不久矣的情况，那孩子可能撑不到出生的时候。
至于死因，郝韵隐隐有种猜测。
“回溯”的产生是等价的。
消耗的大概率也是时间——使用者所拥有的时间。
回溯的次数越多，使用者的时间越少，就会出现相应的反应。
叶昭昭的回溯反应可能已经非常严重，严重到陆放认为她活不了了。
她是为了救师父。
郝韵看了眼郝不凡。
自从陆放说了那些话，郝不凡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可葫芦里平日里要喝一天的酒，下山的这一路就喝完了。
郝韵最终还是没告诉他。
她毕竟只是猜测。
就算是真的，叶昭昭选择离开，也是选择了不让他知道。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陆放。
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杀了师父，不就是为了那些财宝。
郝韵掏出一片金叶子观赏，叶子做得异常精细，叶脉的纹路都细细刻了出来，这么一片，足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支。
“师父，你和陆放怎么认识的？”
郝不凡：“陆放是谁？”
“？”郝韵偏过头看着他，见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道：“……自己跳下去的那个。”
郝不凡“哦”了一声，又道：“当初没有船夫愿意上岛，听说他只要给钱，什么地方都去，水性也好，就找了他。”
“你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的？”
“他原来不叫这个名字。”
郝韵好奇：“那他以前叫什么？”
郝不凡倒还记得他的名字，因为太过于耳熟能详，“陆狗蛋。”
“……”
郝韵还沉浸在陆狗蛋这个名字里的时候，又听郝不凡说，“那是不是船？”
她抬起头，远方的海面上有一个小黑点晃晃悠悠地飘过来。
“好像是。”
刚好，沂夏和林时也回来了。
林时手里拿了两个果子，扔给郝韵一个，自己留了一个，“陆放有一辆船在那边停着。”
沂夏补充道：“有几个人在船附近看守。”
“那边，也来了一艘船。”郝韵接过果子，这果子的样子她没见过，长的倒是很好吃的样子。
她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确实是饿了，擦了擦便咬了一口。
瞬间！爆酸的滋味在口腔里激烈地迸发出来！
郝韵呆滞了几秒，机械地嚼了两下，依旧很酸。
但她其实挺能吃酸的东西，这个酸度刚好在她能接受的底线上反复蹦哒。
在饥饿的力量下，她还是把那口果肉吃了。甚至，她竟然在后味中品出了一丝丝甜？
林时正眯着眼看向海面，忽然手上一轻，他侧过头，郝不凡看着远处的船，目不斜视，手里拿着那最后一个果子用力咬了一大口。
随即郝不凡面色一变，扭头把果肉又吐了出来，看着手里红彤彤，晶莹剔透的果子，“怎么这么酸？”
林时放下空无一物的手，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就是太酸了，才没给前辈的。”
郝不凡拿着啃了一口的酸果子与他沉默地对视。
林时神色坦然。
郝不凡：“小子，你叫什么？”
“林时。”
“会喝酒不？”
“会一点。”
郝不凡拿起腰间的葫芦，才想起里面的酒已经被他喝完了，只好放下。
“改日与我喝一杯。”
“好啊。”
郝韵吃着酸果子，怀疑师父的脑子酸傻了。
等她啃完最后一口果子，船也到了。
船缓缓靠近。
船上下来一人，竟然还是一个熟人。
“小包子？”郝韵有些意外，“你怎么来这儿？”
小包子原名叫莫墨，虽然他叫“馍馍”，却偏爱吃包子。
郝韵每次见他的时候，他都在吃包子。
不过当初白白胖胖的小孩，现在变得又高又瘦，已经瘦成一条杆了。
都是因为做饭师傅的手艺太差了。
莫墨向郝不凡行了一礼，道：“十峰主情况危急，五长老已运功数日也未能好转，掌门特派我来请师叔回山。”
十峰主是白甜的爹爹，年轻时中了赤鬼之毒，导致体内真气异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真气赤化，丧失神志，嗜血屠杀。
多年来遍寻神医，也不能完全解此毒。只能每到发作之时，将其禁锢住，以百年至阳精纯内力运转压制毒性，防止其扩散。
全山门能帮白启修压制毒性的除了几位长老，就只剩师父了。
在她下山的时候，五长老以外的几位长老都因有些杂七杂八的事云游在外，本来有师父在山上也不用担心，但师父突然也下山了。
郝不凡闻言已经上了船，对三人道：“我先回云山，你们坐另一艘船。”
说罢就要雷厉风行地出发了。
郝韵急忙提醒道：“师父，白甜还在莲华教！”
郝不凡摆摆手，示意莫墨快点开船，对郝韵道：“她爹这事比较急。”
郝韵：“？？”
郝不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郝韵：她还能说什么。
郝不凡：“没话说，就把绳子松开。”
郝韵：“……”
她松开船锚的绳子，船慢慢划远，郝韵忽地想起有一件事忘了问，又道：“师父，你为什么下山？还知道我们在这里？”
“有人在山门留信于我。”郝不凡扫了二人一眼，“说七月二十三，极乐岛，你和沂夏会命丧于此。”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七月二十三，就是今天。
郝韵：“谁留的信？”
郝不凡：“不清楚。”
林时忽然问道：“什么时候留的信？”
郝不凡抬眼看向他，片刻后带着点笑意道：“七月十三。”
林时面色未变。
郝韵心一沉。
七月十三，他们刚刚离开青山寨，去往天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