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郝韵如愿被带了出去。
走过一段弯弯绕绕的路，他们被带到一个挺大的屋子里，空气里弥漫着古怪难闻的气味。
面前有个老头，穿着黑袍子，佝偻着背，正往一个大桶里丢东西，时不时还用一根棍子搅一搅，桶里是乌黑的不明液体。
郝韵想起了蓝精灵里面的格格巫。
尤其——他还是个秃顶。
简直模仿到了精髓。
毒老转过身来，看了他们一眼，指了指大兄弟，又指了指那个装着不明液体的桶。
然后，两个黑衣人拉着大兄弟向大桶走去。
走到桶边，猝不及防，大兄弟一把拔出黑衣人身上的剑，刺向毒老。
毒老或许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竟被他刺中。顷刻间，反手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他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石壁上掉下来。
整个事情发生到结束，不到十秒。
郝韵这才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是那种一眼过去就很好看的人。
样貌俊秀，眉如墨画，皮肤很白，眼皮薄薄的，整体是狭长的下垂眼，眼尾却略微上挑。
他看向毒老，弯起嘴角，笑得恶劣，闭上双眼，鲜血从口中流出。
郝韵感觉心脏又被狠狠攥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疼痛像潮水一般涌上来。她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了下去，脑部传来一阵剧痛后，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看到熟悉的乌漆麻黑，郝韵猛吸一口气，忍不住干呕了几下，虽然经历了很多次，但这种死法是真的折磨人。
现在她很确定，自己不停重来肯定和大兄弟有关，刚才他一死，自己就发病。
每次的时间都差不多，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回来后，大兄弟就被带过去，他会动手，然后被反杀，她就会回来。
所以她死了这么多次。
大兄弟一死，自己就回到这个时间点。
那大兄弟不死，是不是就不会循环了？
她现在也无法确定，总得试试才知道。
想到这里，郝韵坐起身来，恰好那两个黑衣人又来了，带走了对面的人。
待二人走后，郝韵：“大兄弟？大兄弟？”
虽然他不说话，但他不可能听不到，郝韵自顾自地说起来。
“人生在世，苟才是王道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有先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你听过越王勾践的故事吗？你应该没听过，我给你讲啊……”
balabala……
说了很长时间，郝韵引经据典，说的天花乱坠，口干舌燥，对面没有一点反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外面有说话声传来。
郝韵压低声音，急道：“我知道你想杀毒老，你今天千万不要动手！我保证把你带出去！”
郝韵又见到了毒老，在毒老的示意下，黑衣人带着大兄弟过去了，郝韵偷瞄了一眼大兄弟，见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她紧张地看着他，随着他和毒老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仿佛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侧过头，看向郝韵。
郝韵趁机努力用眼神向他传达不要动手的信号。
他看着她，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熟悉的恶劣的笑，郝韵心下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毅然决然地拔出了剑，刺向毒老。
……
靠！
睁开眼，回到乌漆麻黑的牢房里，郝韵只想静静。
这就是一个铁憨憨！
说了那么多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现在怎么办？
怎么才能说动一个铁憨憨？
郝韵突然想到，就算他不动手，到那个药桶里去会怎么样？
之前那人是试药死的，那……他也可能死。
动手是死，不动手也死。
外面和个迷宫一样，还有那么多人，跑又跑不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要怎么办啊？
对面那人又被带走了。
郝韵萎靡地靠在墙边，开始用头锤墙。
锤着锤着她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墙怎么在动？
郝韵用手摸了摸，摸到墙上有一部分凹了进去。
嗯？！这是什么？
她用力按了下去。
稍稍有些费力，但确实能推进去，推到一定深度就推不动了。
等了几秒。
一阵沉闷的隆隆声从下面传来。
下面？
然后她感觉身下一空，坠了下去。
“砰、砰”两声，郝韵还听到了一声闷哼。
还好还好，没有那么疼。
好像大兄弟也掉下来了？
还被她砸了一下……
郝韵爬起来，坐到一边，问道：“你还好吗？”
没反应。
她又推了推他，还是没反应。
好像晕过去了。
郝韵又叫了他几声，使劲摇了摇，还试着掐了掐人中都没醒。
空气中一股灰尘的味道，郝韵试着走了几步，感觉前面是有路的，就返回来，背着大兄弟，摸着墙向前走去。
这路七拐八拐的，和之前去见药老的路一样饶，感觉出自一个人的手笔，真是奇怪的癖好。
因为视物不便，还背着一个人，郝韵走的很慢。走了一段时间，她走到了头。
面前摸着好像是一些碎石块垒在这里，她用手推了推，感觉了一下，然后把大兄弟放在远一点的位置，对着石墙，一脚踹去，随即闪身躲开，石墙“哗啦啦”倒了一地。
听到石墙倒下的声音，郝韵走上前去，踩着满地的碎石块，伸手探了探，摸到了类似藤蔓的植物。
她心中一喜，拨开一层层厚厚的藤蔓，走了出去，看见了外面树木从生，遍地野草疯长，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
从没觉得夕阳这么好看。
郝韵又回去把大兄弟背出来，继续往外走。
进入树林，郝韵看着这林子不深，却走了半天都走不出去，猜到应是这林子被布下了阵法，可是她对阵法一窍不通，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
正走着，听到耳边有人道：“艮位左四。”
猛然听到声音，郝韵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发现是大兄弟在说话，把他放下来：“你懂阵法？”
“恩。”
郝韵有点怀疑：不是高人一般都说略懂吗？
郝韵瞧他脸色十分苍白，走路也有点晃，看着十分虚弱的样子，人中还有她掐出来的印子。
想到自己砸的那一下，她有点心虚。
“跟着我。”
“哦。”
很快两人就出了树林，迎面有两条路。看样子一条通往山上，一条通往山下。
二人选了下山的那条。
走到半路，郝韵感觉不太对劲，听到有细微的声音由远到近传来，急忙一把将前面的大兄弟扯了回来。一个飞镖“咻”的一声，从他面前射了过去。
毒老走了出来，周围还有好几个黑衣人。
郝韵眉头一紧，这么倒霉！竟然直接对上了毒老。
眼看毒老就要动手，郝韵喝住他：“等等！”在毒老冷冷的目光下，她开始试着和毒老沟通，“你不能杀我。”
毒老扯出一丝冷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毫不犹豫一掌拍向她。
“我师父是郝不凡。”
毒老闻言停住了，郝韵见有希望，急忙说道：“我是他的关门弟子，你杀了我，就不怕我师父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毒老盯着郝韵缓缓道。
“……”妈蛋，到了古代还要证明我是我自己。
见郝韵说不出话来，毒老抬掌要劈。
郝韵：“可是你也不能确定我不是。”
毒老又停住了。
“要不，你把解药给我，我和你打一场，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了。”
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郝韵转头看向大兄弟，大兄弟收回了笑容。
毒老定定的看着郝韵，忽地一笑，眼露凶光，“我管你是真的假的，我杀了你，就算你真是郝不凡的弟子，他也不知道是谁杀的，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一掌劈向郝韵。
郝韵闪身避开，顺便推了大兄弟一把，“你先跑！”
转身硬抗了毒老几招。
毒老：“没有内力，能接下这几招，我倒是有几分信了你是郝不凡的弟子，可惜了。”
郝韵强行接下那几招，内里已是血气翻涌，见毒老这一掌拍过来，身上已经没有力气避开，眼看这一掌就要拍到身上，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毒老一掌打到他的身上，掌风将二人击了出去。
郝韵看着眼前的大兄弟，他的嘴里不断涌出鲜血，血流到了郝韵的脸上，郝韵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五脏六腑开始相互挤压，她开始咳血，慢慢失去了知觉。
回到小黑屋，郝韵眼前还是大兄弟不停吐血的场景，心情有点复杂。
旁边一片漆黑，看不见他的样子，他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而她再也不会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
郝韵像条咸鱼一般躺在地上，每次都超级疼，她现在真的是身心俱疲，好想瘫在这里不动。
不动的话大兄弟就要死，大兄弟一死她就疼，可她就是因为太疼不想动，这可真是个死循环。
还是要逃出去啊。
郝韵打起精神，又重新整理了下思路，之前大致算过，对面牢房里的人被带走后大约有半个小时才会来第二次。
想要在毒老发现前跑下山时间是不够的。只能先藏在山上，等药力过了，再寻机会逃出去了。
待对面牢房的人被带走后，郝韵在墙边坐下，回忆之前的动作，敲了一下，找到了地方，将那块石头推进去，然后躲开。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闷哼。
“……”
忘记告诉他了。
郝韵摸到地道口，对着下面小声道：“你还好吧？”
“……我不好。”
郝韵一噎，“那你也先让让，我要跳下来了。”
“……”
郝韵跳下来，知道这一路没什么危险，对他道：“我们得快点。”
……
大兄弟没有说话。
郝韵感觉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她试着伸出手，想确定大兄弟的位置，却发现他倒在地上，浑身紧绷着，全身冰的像冰块一样，没有一丝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