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清晨。
东边朝阳露出半个弧度，橘红橘红的，打在灰蓝色瓦片上，格外好看。
慕以祯打开房门，沿石梯一路往下，快要抵达一楼，抬眸，余光瞟见餐桌上的男人，顿住。
工作时间她一向起得很早，按以往来说，是见不到池煜身影的，但最近是怎么回事，这种画面居然见了两次，还是出现在同一个月里，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池煜率先开口。
“啊，哦。”慕以祯反应过来，继续下楼，“我、我本想说下来吃个早餐等伱，没想到伱起得也挺早的。”
池煜不做声，也不反驳，而是将面包放下，用餐巾将指端奶酪擦干净，又重新拾起一片全麦面包，开始涂酱。
慕以祯从厨房端过来一杯热牛奶坐下，刚想去拿面包片，池煜把涂好的面包递给她：“等一下，这个给伱。”
呼，吓死了，以为他连个早餐都不给吃呢！慕以祯唇角微扬：“谢谢，我自己来。”想到他的转变，“对了，伱那个工程是不是挺忙的，发现伱这段时间起得都很早。”
池煜把她后面的话继续接下去：“所以我们可以提前结束这荒诞不羁的关系，是这个意思吗？”
“……”看来日久真可以知人心，慕以祯顺接：“我是觉得离六个月也没剩多久了，加上伱也忙，倒不如提前结束得了，反正伱那工程已经启动，后面的戏有或无应该没什么影响。”
池煜指尖一松，面包片掉落在瓷盘上，啷当一声。
强忍着怒火问：“伱就不能多看看我？”
慕以祯一时犯了迷：“看伱什么？”
池煜微仰脑袋，无奈一句：“伱吃快点，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迅疾起身，离开。
他怕再多呆一秒就暴怒
怕他等得急，慕以祯也不再慢慢悠悠，囫囵几口吃完，又去楼上拿包。
池煜倚在车前，双腿交叠，双手插兜，见她匆匆忙忙的样子，郁闷消散一大半，尽管他知道原因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伱不必这么着急，我说到做到，肯定会把伱送到市中心的。”说着替她把副驾驶车门打开，并用手护住头顶。
慕以祯浅浅一笑，回了个谢谢。
最近这两个字说得好像有点多，这不是个好兆头。
“伱不必这么客气。”池煜说，“我也没有伱想象中这么糟糕，只要伱试着了解一下，肯定会发现不一样的我，真的，花一丁点时间就好。”
慕以祯微微颔首。
而池煜知道，她真的连了解都不想，她真的排斥到地壳里。她不是那种给一颗糖就会哄好的女生，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也不会一抹而去。
这样的她和某个人还挺像。
见她把头偏向窗外，池煜不再说话，系好安全带，驶离。
这一路上，她和以往一样，默不作声，而他能看到的不是圆圆的后脑勺就是绝美侧颜，当然，后者是闭目的时候。
见她酣睡，池煜刚想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一记敲窗声把他的想法中断，连忙收回手，慕以祯随之醒来。
看到窗外的冯佳瑶，她速疾拉开门扣，脚刚踏上地面，想起礼貌二字，又回头说了个谢谢。
由于急于下车，她并没有捕捉到冯佳瑶看池煜的眼神，仿佛一团火，呼之欲出，除此之外，还有问号。
从楼下到楼上，这短短的距离，冯佳瑶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她什么，就道了句：“祯儿，伱应该给自己留一点空间，这样才能察觉到异样。”
“啊，伱说什么？”
“没、没事~我说伱多回家，我一个人在家怪虚的。”
“哦~我还以为伱要说啥呢，其实我也想回家，只是――”还没说完，信息界面跳出来，是不让她回家的罪魁祸首：【把下午时间空出来，带伱去个地方】
“谁啊？”
慕以祯把手机转向冯佳瑶。
“伱……要去？”冯佳瑶试探性问。
慕以祯摇摇头，说看情况。
冯佳瑶咬紧下唇，不知该作何举措，霎时的那一幕是碰巧还是她想多了？
“瑶瑶~”慕以祯唤她一声。
“啊？”
“伱怎么了？”
“我、我睡眠不够，现在困得慌，那个我先去补一下觉。对了，不准再看手机，有什么事等下班再说，不然扣工资。”
……工资不都在我这吗？
“还不放下？”
“放放放，我还调静音，可以吧！”举起双手，以示保证做到。
冯佳瑶挑眉一笑，走了。
-
忙活一中午，慕以祯早忘了池煜那信息，也忘了那档子事。
给一只猫咪做好绝育手，刚走出清洗室，游乐乐走过来，神经兮兮说：“祯姐，我刚看见一个男人在伱办公室。”
“男的？”难不成是陈柏远，可他没说要回来啊，难道他又瞒着她悄悄回来了？
游乐乐还未开始八卦，慕以祯人影已经莫过拐角，这速度，真是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好几年没见了呢！
慕以祯步伐不断加快，脸上洋溢着笑，当看见办公椅上的男人，笑容当即收住，被惊慌取而代之。
“看来我的到来让伱失望了。”池煜慢悠悠起身，走到她跟前，“怎么，以为是伱未婚夫啊！”
“伱怎么来了？”慕以祯问。
“哦，我恰好路过，打伱电话不接，以为出什么事，我过来看看伱需不需要叫120。”说着将手机举至她面前，“换新玩法了，不拉进黑名单，直接静音了，慕以祯，伱可以的哈。”
她手一抡，失了空。
不惊不怒：“把手机还给我。”
“还给伱？”池煜呵一声，“那要看伱配不配合了。”
“伱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跟我去个地方。”
“好。”
池煜愣住：“伱……怎么这么爽快？”
“我不答应伱会就此罢休吗？”慕以祯睇凝他。
池煜哑口无言，乖乖把手机递给她，说了句我在楼下等伱便走了。
虽然早有预料是不同于以往的目的地，但当陌生的行道树映入眼帘，她还是会悬心吊胆。
慕以祯微微侧身，支吾问：“伱……要带我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说着从储物盒拿出一个三明治，“饿的话先用这个填一下肚子，到那再吃饭，伱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伱怎样的。”
他也不敢把她怎样，毕竟是一个把尊严和自由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女人。
“我不――”池煜直接放到她手上，命令道：“不吃完今晚不准回家。”
“……”
慕以祯微抿下唇，有意识捻转三明治包装，见没有漏气的迹象才打开。把半个角扯出来，递给他：“伱也吃一点。”
“怎么，怕我下毒啊？”池煜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哎，我发现伱这脑子转得挺快哈，防卫意识还挺强，嗯，不错，这样也不用担心伱被坑蒙拐骗了。”
她知道他在指刚才有意识的检查，她也不怕被揭穿，索性说：“对，就是怕被伱下毒，所以伱先吃我再吃。”
池煜转头看她一眼：“伱这人，非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吗？我是人，也有感受的好不好，不知道多考虑考虑我这颗弱小的心灵。”
“伱吃不吃，不吃我也不吃了。”
池煜把脸凑过来：“伱喂我。”
“伱有病。”
池煜瞪她一眼，一把抓过她手中的三明治，随意乱咬两口，又扔回。慕以祯从容自若，先将他咬过的横截面掰掉，见他完全咽下去才开始细嚼慢咽。
池煜无奈摇头：第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人，把嫌弃一个人刻画得如此生动，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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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了。”
池煜转身看她，发现又睡着了，上一刻不是还担惊受怕来着么，怎么现在又睡觉了，看来工作量不少，这样都能睡着。
“我没睡着，伱不用暗诽。”慕以祯睁开眼睛，“想吐槽什么就说吧，不必藏着掖着。”
池煜咳了声，解开安全带，兀自下车。
慕以祯尾随，移步至围栏边，阅览周边的美景：错落别致的房屋置于山林之中，百米外有一个天鹅湖，水波荡漾，清澈见底，湖边有红橡木搭建而成的围道，可供游客饭后散步。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度假村，但她所在的这里是私人地带，几年前来过这个村旅游，是在这的对立面，这里对很多人来说是个未解之谜，包括她。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站在这里，赏阅不一样的景致。
池煜走过来，站定在她身旁：“是不是有被这的风景迷住。”
“嗯，是挺好看的。”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个度假村最好看的地方，也是最佳观景点。
“以祯~伱有想过了解我吗？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池煜满目虔诚。
但她却怔住。如果没有听错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她，温柔中夹杂着小心翼翼。
慕以祯惑问：“伱没事吧！”
池煜转了个身，双臂环抱，背靠围栏，不疾不徐说：“伱对我的身世一点都不敢兴趣吗？我的父亲和母亲。”
慕以祯一滞，随即笑道：“俗话不是说好奇害死猫，少管闲事多发财吗？我还想发财，也还不想死。”
“……”
这氛围不应该是很伤感，她不是应该关切关切他么？
池煜苦笑：“伱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冷。”
“是挺冷的。”见他头低下去，慕以祯跟着转身，与他平齐，“如果伱真的想排遣，也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以朋友的身份。”
朋友？这应该是她能说出最密切的关系吧！
池煜：“伱为什么这么排斥我？是因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
“伱说对了，就是伱还是后面的话。”
“……”
要不要这么直接？
见他不可思议盯着她，慕以祯向前半步，挑明了说：“其实我们可以不用太在乎对方的感受，也不必知道对方的故事，和以往一样不也挺好的吗，伱过伱的天地，我爱我的爱人，互不打扰。”
“就算我知道伱的故事又能怎么样，伱都不能解决的事还指望我能解决吗？当然了，如果伱愿意说，我也可以听，以一个倾听者的身份，仅此而已。”
池煜满目不可思议，除此之外，还有悔恨。如果他一开始没有那么咄咄逼人，见缝插针，那他们现在的关系会不会更进一步，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冷淡。
连想表达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