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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271 他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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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没想到自己的糊弄倒是让汪老欣喜若狂。

    老人家在那里喃喃自语, “从政好啊,为政一方能够给老百姓带来便利,这也不枉费这一遭了。不过你现在还年轻了些, 是不着急, 先攒点钱, 将来贪污什么的就找不到你了。”

    阮文:“……”您想的可真遥远。

    汪老的政治嗅觉并不敏锐, 甚至于还不如汪萍灵敏一些。

    不然何至于早些年被林平山给压得喘不过来气?

    他现在倒是看开了,还在那里跟阮文传经授道。

    “咱们呀,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那句话,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你是有能力的, 将来能上去的话,那就好好的干,把这事情做好了,老百姓心里头惦记着你,也不枉费这一辈子了。”

    阮文觉得自己应该再找个其他理由来糊弄的,可惜她到底是吃了年轻的亏。

    在那里当哑巴都不是那么的好使。

    “你将来想去哪个部门?对外贸易, 还是工业部?”

    阮文清了清嗓子,“我想……”

    她想桃子!

    她什么都不想。

    她压根不是这块料好吗?

    就别难为她了。

    “行了行了,我也不问了, 问多了你再烦。”汪老拍了拍膝盖, “蓟生这孩子,看似稳重,但是好狠斗勇着呢,他不能从政的,真要是从政早晚有一天得把自己送进去。你就不一样了, 你办事稳妥,而且你处的人脉也广,回头有的是能照应你的人。”

    阮文和谢蓟生都有特殊的身份。

    同样是烈士后代,往前追溯,阮文的祖父那是红色资本家,当初被日本人灭门了革命家,父母更是为国牺牲了性命的那种。

    而谢蓟生呢?他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他本应该有着更光明的前途才是,可当年出卖他祖母的叛徒还好好的活着,甚至位居高位,卡死了谢蓟生的从政之路。

    上面要真是想要卡着阮文的路,倒也不难。

    但阮文多聪明一个人啊,方方面面都有能照应她的。

    或许并不是一锤定音的那种大人物,但也小有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她没着急往机关里去。

    这很好,比他家汪萍聪明。

    汪萍很有政治野心,但是家里给不了她助力,只能自己慢慢地熬。

    这俩孩子,将来不定能走出什么样的前程呢。

    汪老捶了捶自己的腿,多少有一点疼。

    他是真想啊,希望自己能多活几年,看看这俩孩子将来能走到哪一步。

    阮文觉得汪老真的是想太多了,她连忙错开话题,“怎么没见汪萍,今天不是星期天吗,她又去单位加班了?”

    “没有,林三媳妇生了,她去医院看人了。”

    汪老并不阻拦女儿和林三媳妇来往,他和林平山看不对眼是他们的事情。

    年轻人自有他们的考量,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阮文笑了起来,“她自己去的吗?”

    “不是,那个小胡来接她一起去。”

    小胡就是正在跟汪萍处对象的那小伙。

    汪老十分满意,“是我老战友的小外甥,也算是一表人才。”

    一表人才的小胡昨天借着尿遁走人了,您知道吗?

    阮文没想着打击这老头,她帮着在那里剥蒜,过会儿烤鱼的时候要撒上一层蒜蓉,那样比较好吃。

    “你们这些孩子年轻,整天里都异想天开的,哪像是我们那会儿,最大的梦想也就是能填饱肚子,每个月能攒下一块钱,将来好娶媳妇。”

    汪老看着阮文在那里忙活,他推着轮椅来回走动,“我现在也退的差不多了,在这边也没啥事,医生跟我说我这身体不太好,得出去疗养疗养才行,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

    “北戴河?”

    阮文假装没听懂。

    看着汪老生气,她这才说道:“您想孩子了就直说,拐弯抹角做什么啊,不过这人都是远香近臭,处的久了都会相看两生厌,您又不是不知道小谢那脾气,真打算跟我们一起住?”

    汪老拧着眉头。

    “再说了,汪萍还没成家呢,有些事情还得您帮忙指点。您真打算就这么丢下汪萍一个人在家?”

    “谁说她一个人在家?老四不也在家的吗?”

    汪成斌?

    阮文又不是瞧不出来,别看这姐弟俩就差了一岁,其实汪萍不太瞧得上自己这个弟弟。

    虽说汪老不大管事,这个父亲当的也不太成功,但是把这姐弟俩丢在家里,信不信这个家能被拆了?

    阮文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正说着,汪萍回来了。

    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阮文看的一愣,昨天晚上罗嘉鸣回去的晚,那会儿阮文迷迷瞪瞪的睡了,还是阮姑姑一大早跟她说,“小罗这孩子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收拾的可整齐了。”

    阮文没留意,她真的以为这俩人要彻底崩了。

    哪曾想,罗嘉鸣就跟着汪萍来见家长了!

    还跟小孩子似的拉着手,大哥你几岁啊?

    汪老对于罗嘉鸣的出现也有些惊讶,不过这么一位老人什么没见过呢?

    算了算了,再生气还能打人不成?

    汪萍是女孩子家,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舍得打。

    罗嘉鸣……他也打不过啊。

    “来了?”

    罗嘉鸣做好了思想准备,却没想到汪老竟然这么个态度。

    他声音多少带着点瑟瑟,“来了。”

    阮文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她把最后一瓣蒜剥好,“您打算亲自下厨?”

    “说了给你弄烤鱼吃,还能不算话?”

    罗家这小子跟亲爹不和,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真要是跟汪萍结婚的话,是不是……就要做上门女婿?

    要是上门女婿的话,汪老觉得亲自下厨弄个菜也不为过。

    汪萍没想到老头竟然这么下本,“你跟他都说了什么?”

    老爷子已经好几年没下厨了吧。

    毕竟身体不好,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

    阮文表示无辜,“没有啊,不关我事。”她目光落在罗嘉鸣身上,像是x光一样,巡视了一圈,这让罗嘉鸣有些无所适从。

    他没听说阮文会来啊。

    早晨还特意问了句,阮姑姑压根没说。

    “你们去医院了?”

    汪萍看了眼罗嘉鸣,“嗯,是个小姑娘。”

    虽说小孩子出生

    都那样,但是她远远看了眼,祝福福的那个女儿跟个小黑炭头似的,目前看不出哪里好看。

    祝福福和林三都是白皮,如今生了个黑炭头的女儿。

    她倒是听护士议论了一声,说好像林平山有意查一查。

    大概怀疑这孩子并非林家的骨血。

    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但也不算特别稀奇。

    不过当时岳洪梅过了来,小护士马上闭嘴不敢再说什么,汪萍就没听到太多的八卦。

    当然,她把罗嘉鸣带去,已经足够引起轩然大波。

    谁不知道祝福福和罗嘉鸣之前有过一段恋情?

    如今汪萍带着人来探望,病床上的祝福福大概是产后虚弱,脸色雪白一片。

    而林家俩姐姐神色也不太好看。

    至于林三,压根就没出现。

    似乎这个女儿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汪萍并没有在医院里待太久,说了两句祝福的话就离开了。

    至于病房里吵什么,那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就简单提了一句,似乎无意在阮文面前多说什么。

    厨房里发出一阵动静,汪萍进去帮忙,留下阮文和罗嘉鸣两人在客厅。

    阮文随手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一本书,把书签放好从头开始看。

    罗嘉鸣看她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不说点什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可说什么呢?

    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午饭后汪老要午睡,阮文还要回去等电话,也没再汪家久留。

    她刚离开这边大院没几步,罗嘉鸣追了出来。

    “我是认真的。”

    “这话你应该跟汪萍说。”阮文想之前罗嘉鸣和汪萍一直没过明路,如今这算是揭开了这层窗户纸,倒也是好事。

    至于日后能不能在一起,说实在话,谁又能承诺天长地久呢?

    眼下的欢愉,似乎更重要一些。

    罗嘉鸣走在阮文斜后方,“看在我们这也算是一家人的份上,往后你能不能别跟我过不去?”

    “怕在汪萍面前抬不起头吗?”

    阮文的话总是尖锐,让罗嘉鸣觉得自己像是重犯再被拷问。

    “你今天去医院,是怎么想的?”

    阮文忽然的提问让罗嘉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才开口,“就她要我陪她去,我就去了。”

    “不怕伤害到祝福福了?”

    罗嘉鸣看向远处,“她结了婚成了家有了孩子,我们有彼此的生活,过去终究只是过去,也只是过去而已。”

    这看似富有哲思的话让阮文轻笑了声,“是啊,你能想明白这点就好。”

    罗嘉鸣看着驻足买糖葫芦的人,他迟疑了下拿出钱包。

    付了两串的钱,但阮文拿着一串吃一串,并没有给他的意思。

    罗嘉鸣:“……”他觉得自己还是被阮文针对了。

    “咱们不是和解了吗?”

    阮文这才发现他在盯着糖葫芦看,“哦,这是给恬恬买的,小姑娘喜欢吃这个。”

    那一瞬间,罗嘉鸣觉得阮文看自己的眼睛满是鄙夷——你好意思跟小孩子抢吃的?

    花了钱还被鄙视的罗嘉鸣觉得自己很受伤。

    他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找汪萍时,阮文忽的又是开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什么?”

    她说过很多事情,罗嘉鸣哪知道阮文说的是哪一桩。

    “林家千金出生,应该会有满月酒吧,你说到时候我送给祝福福一份大礼如何?”

    阮文倒不是在咨询意见,她和祝福福之间的新仇旧怨多得是。

    且不说当初就有人打着为魏向前妹妹讨公道的旗号开车撞她,前不久魏向前能越狱成功,敢说背后没有祝福福的缘由?

    山寨了她的卫生巾不说,竟然还把低品质的货运到海外,虽说美国那边卫生巾销量的下滑和卫生棉条重新回归日常有关,但这笔账阮文也要记到祝福福的头上。

    一桩桩一件件,她们之间的新仇早已经把旧日的怨恨都压过好几头。

    如今祝福福生女,阮文可不是得好好的备一份礼物,送给她吗?

    这也不枉费,她和祝福福认识这么多年了。

    罗嘉鸣看着浅笑轻盈的阮文,那一瞬间却觉得自己有些脊背生寒。

    阮文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认真的。

    而当她认真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格外棘手。

    不过,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送的礼物,那应该是一份十分有意义的礼物。”

    “或许。”阮文笑了起来,她咬了口糖葫芦往家去,在这晴朗的下午,脚步都十分的轻盈。

    ……

    周四的时候,远在美利坚的刘经理打电话联系阮文,给出了自己这边的报价。

    那价钱,比阮文在杰克·布朗那里采购采棉机稍微便宜了些。

    这倒也正常,毕竟刘经理做的就是销售这工作,在给出报价时,其实他已经做了不少的工作。

    “意大利和西德那边也都给出了一个还算可以的报价,我可能这两天要去那边一趟。”

    刘经理倒也不意外阮文的选择,毕竟一个做决策的人,哪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呢?

    “那好,如果有需要你在联系我就行。”

    刘经理又是提到了自己刚促成的两笔大的订单,一共卖出去十五台医用消毒柜,而一台医用消毒柜售价两万美元,而其成本造价甚至不足一千美元。

    将近二十倍的利润空间,让刘经理觉得技术才是创造财富的不二法门。

    他打算一一拜访美国的这些高校,反正那些实验室都有钱的很,花这点钱买消毒柜,毛毛雨啦。

    阮文和刘经理聊了好一会儿,挂断电话时,她看到了周建明站在那里。

    “哥你回来也说一声,这么一声不吭的吓死个人。”

    周建明看着阮文,好一会儿才开口,“文文,你又要出国吗?”

    “嗯,春红大姐帮我联系了几个厂家,说是能生产采棉机,我想过去实地考察下,怎么了?”

    “没什么。”周建明看着她,“我就是想要问你,你上次见到布朗先生的时候,他还好吗?”

    这个布朗先生,自然不是农场主布朗先生,而是威斯康星大学的教授布朗先生。

    之前还希望阮文给周建明做工作,让他去美国发展的那位科学家。

    “挺好的啊,怎么了?”阮文看到她家小表哥落了泪,她忽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了?”

    布朗教授是个好人。

    当时阮文还拐弯抹角打听了一些事情,这位学术爱好者并没有太留意,或者说他也不怎么在乎,跟阮文说了很多。

    周建明的表情让阮文觉得有些后怕,她几乎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并不敢说。

    人最敬畏的并非是金钱与权力,也并不是鬼神。

    而是生死。

    而现在,关乎到生死。

    “他去世了。”

    周建明低声一叹,“刚才美国那边打电话告诉我说,布朗教授精神状况不太好,最近心情很是压抑,夜里跳楼自杀了。”

    “这怎么可能?”阮文是不相信这个说法的,她相信才有鬼呢。

    当时她看到的布朗教授,是一个对学术极为向往,对未来有着无限展望的人,怎么可能心情压抑呢?

    她可半点没看出来,布朗教授精神哪里不正常。

    周建明也觉得不可能,然而打电话过来的是威斯康星大学的实验室,甚至于周建明还特意去给自己在美国的同学打电话,大家都确定了这件事。

    阮文看着眼眶红彤彤的小表哥,她有些心疼。

    “哥。”

    周建明看着牵着自己的手,想起了知道父亲去世消息的时候,文文也是这么抓着他的手,声音小小的对他说,“哥,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姑姑的。”

    她说到了,她也做到了。

    “对不起文文,我只是觉得……”

    周建明捂着脸,不知道该如何说。

    布朗先生对他很好,是良师益友。

    自己当初在美国所获颇多,很多都得益于这位恩师的帮助。

    而现在,他死了,就那么没了,甚至于连死因都无法解释清楚,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阮文看着蹲在那里哭的小表哥,觉得自己心口也是满满的酸涩。

    她抓着周建明的手,没有说话。

    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会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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