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174 生日快乐
其实说完陶永安就后悔了, 他看着组里的其他三个人。
万长明正在研究靳一鸣绘制的电路图,程云亮天马行空惯了所以又在那里发呆冥想,至于温斌倒是不出格, 如今正在那里核对他们之前否了的设计图。
换句话说, 这三个人都不怎么想搭理他。
陶永安觉得自己很心累, 他可是组长啊, 就这么被抛弃了吗?
“小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关键时刻站出来的靳一鸣让陶永安热泪盈眶,“我就知道, 我不会被众叛亲离的。”
他这像是话剧现场, 看的阮文眼皮直抽抽。
靳一鸣轻咳一声, “不过我最近可能有点忙,还要去趟齐齐哈尔。”
“没事,我和梁晓熟,到时候我给他打电话,他这人喜欢喝点酒,最喜欢的是画画, 你只要跟他聊对了话题,很快就能搞定的。”
阮文看着把梁晓“出卖”个彻底的人,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陶永安你脑子呢?
也不想想现在靳一鸣忙活压缩机的事情, 哪有空帮你想这个?
他这是套你话呢。
陶永安倾囊相授,以至于说到最后也觉得不太对劲,“靳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
靳一鸣颇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可能得等我从齐齐哈尔那边回来吧, 你也知道我最近有些忙。”
是哦。
所以呢?
陶永安觉得自己白感动了。
果然都是一群靠不住的,还得自己来。
这么一闹腾,原本还有些生疏的人倒是亲近了几分。
研发室里热闹了一些。
周末的时候,靳一鸣背着包,拿着一堆图纸踏上了前往齐齐哈尔的列车。
而就在他出发的当天下午,困扰阮文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彭天河和董大力在一次次的实验中找到了最合适的配比方案,解决了纸尿裤吸收芯层的问题。
这个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设备问题。
“你帮我把设备搞定。”阮文跟陶永安商量,“我帮你想办法。”
她这有点狼外婆似的提议让陶永安很不安,“真的假的,你会这么好心?”
“不信就算了,我去找谢蓟生,懂机械的也不止你一个人。”
“别啊,最近小谢同志忙得很,你就别给他添乱了,我来我来。”
没有人比陶永安更熟悉这套设备,即便是阮文。
纸尿裤的吸收芯层和卫生巾的芯层工艺不同,核心技术不同,要进行变更的地方稍微多了些。
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吸收芯层如何量产,怎么能统一到生产线上,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
研发室里的其他几个人都是研究员,最年轻的董大力在研究所里也待了十个年头,最是清楚实验室产物到量产是多么复杂一件事。
如今看到阮文跟小陶说说笑笑就要搞定生产线,还有靳一鸣已经带着设计图纸去了东北,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作为这七个人里的唯一一位女性,董大力午饭的时候问了阮文一句,“你觉得小陶一个人行吗?”
“可以的吧,他嘴上嚷嚷着不懂化学,其实化学系的课程他差不多都上过,就是人偶尔想偷懒,不怎么想干活。”
董大力觉得这个说法让她更……自我怀疑起来。
他们这些能够进研究所的人,哪个不是佼佼者?
如今被两个学生比下去了,这个中滋味像是厨房里倒了的油盐酱醋,太过于复杂了些。
“董姐你受刺激了啊?”阮文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我们现在能这么轻松,是因为在这之前我和陶永安研究那条生产线,研究了两年多。”
董大力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今能够闲庭散步的轻松是因为之前付出了许多。可是阮文你要知道,很多人研究一辈子也不见得有什么成果。你们两年的时间从零到有,已经非常厉害了。”
在研究所,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可能和科学家们相比有些不太恰当,可阮文真的,你和小陶是我见过最天才的研究者。”
这称呼,阮文有些当不起。
陶永安的确天才,至于她嘛,
她顶多称得上是人才,懂得如何去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嗯,阮文觉得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到底是同性,可以聊的话题比较多,回去的路上董大力问阮文怀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倒还好。”这孩子很乖,到现在阮文也没什么孕吐反应,而且她怀孕才堪堪三个月,没有半点显怀的迹象。
“应该是个乖孩子,不太会闹腾我。”
董大力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也挺好的,我家那小子特别皮,简直拿他没办法。”
提到自家儿子,董大力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亏欠最多的就是自家孩子,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阮文安慰了句,“等忙完这段时间,给自己放个假回去和家里人团聚。”
她并非黑心的资本家,不过现在研究正关键的时刻,没办法放人回去。
等把这边捋顺了,就算是放个十天半月的假也没什么问题。
董大力看着她,“先忙完再说。”
她隔三差五的跟儿子打电话,倒也还好。
……
三月份进入下旬,阮文和机械组的三个人搞出了高温消毒柜。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设计,陶永安一开始思路就跑偏,三个人都没能把他给拽回来,还被他给带跑偏了。
阮文一改工作思路,很快就是出来了研究成果。
之所以又耽误了几天,是安全考虑。
通过设计高温消毒电路,程云亮提出了臭氧消毒柜设计理念,而万长明则认为如今使用的发热管容易烧坏,可以用红外发热管代替。
温斌向来走稳妥路线,没有这两人的发散思维,但一直在安全问题上做研究,多少有些质管员的性子,弥补了三人天马行空所留下的隐患。
陶永安对此很酸,“要不咱俩换换吧,我觉得你可能跟他们更合拍。”
所谓树挪死人挪活,陶永安觉得自己这个思路很棒。
“你还是抓紧改装,我想着月底就让梁晓给加工出来呢。”
靳一鸣离开快一星期了,阮文估摸着想要搞出这么一条电冰箱的
生产线来还真不容易。
他们之前找梁晓做生产线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已经搞出了粗糙版的生产线,梁晓只需要带着那群老师傅们做精细加工铸造就行。
可电冰箱的生产线,他们可没什么经验,所拥有的,也不过是那一张张图纸而已。
阮文倒也没掐着一个月的底线,只不过给出一个期限,总能让人有压迫感。
陶永安嘿嘿一笑,“知道啦知道了,就这两天的事情,我这叫慢工出细活,对了小谢同志出差还没回来啊?”
“没有,说是会后还有什么事,可能后天才回来。”
陶永安安慰她,“这是好事,说明学校里重视他,你看有哪个青年教师刚进学校就有这待遇?”
“我也没说是坏事啊。”阮文瞥了他一眼,“我抱怨了吗?”
陶永安:“……”您是没抱怨,可您冲我瞪什么眼啊?
阮文回家去,走到门口她忽然间想起来,“对了,陈主任说趁着现在天气暖和了,要再建家属楼,兴许等你毕业的时候就能住进来了。”
陶永安之前的那个小二居让给了研发室里的其他几个人住,他倒是无所谓,实在不行住在永晴那里也行嘛。
“阮文,你说他们几个会留下吗?”
陶永安是自来熟,早就跟几个人混熟了。
熟悉起来,便又是多了几分不舍。
“不知道,看他们自己,陶永安你怎么也矫情起来了,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本来……”阮文笑了笑,“与其担心未来,不如想想怎么好好跟他们请教,别看他们现在还有些手忙脚乱,但经验比咱们丰富的多,多学着点。”
陶永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你慢着点。”
“知道。”阮文挥了挥手,她都没显怀,又没挺着个大肚子,怎么一个个的看她都跟快临产了似的?
要这么草木皆兵吗?
家属区大院这边还挺热闹。
房子分配上是先紧着没房的,比如护厂队这帮人,虽然不事生产,但拱卫厂区安全也很重要,这两年抓了好几个来捣乱的,还见义勇为救了一个
险些被街头流氓欺负了的女学生,人家师范学院的学生直接把锦旗送到了保卫科。
这批人分完了,就看本地工人的需求,其实有些也不需要。
而且这厂房又不是完全免费的,好些人拿不出这一千块钱,说是可以在工资里抵扣,可也有不舍得的。
到最后房子剩下了一间在那里空着,等到研发室招兵买马,陶永安把自己那个小二居腾出来给人住。
这栋家属楼倒是住的满满当当。
满是烟火气。
烟火气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阮文吃过了晚饭,但嗅到空气里的饭菜味道,还是觉得有些饿,家里好像还有些零食。
阮文打算找点吃的。
她刚开门进去,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当打开灯看到亮堂堂的客厅时,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能折腾?”
客厅被装扮一新,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奶油蛋糕。
旁边是折纸的玫瑰花,粉色和红色的都有。
就很幼稚的浪漫。
“生日快乐。”
这是他给阮文过得第一个生日。
向来都是给老人、孩子过生日,当初阮姑姑也不过是在阮文生日那天给她做碗面,荷包俩鸡蛋。
来省城读书后,顶多就是陶永安会送她份生日礼物,然后狮子大开口找阮文要礼物。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给自己过生日。
阮文觉得好笑又好哭,“你又骗我。”
“下不为例。”谢蓟生亲了亲她,“要不来尝尝蛋糕合不合你胃口。”
阮文坐了下来,现在的奶油蛋糕花样比较简单,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土味。
上面的粉色寿桃让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眼光堪忧啊。”
记得之前都挺好的啊,怎么如今审美直线下滑?
“让老韩帮忙选了个,他粗人不太懂。”谢蓟生赶着点回来的,也就比阮文早到了不到半小时。
“那这玫瑰花呢?”
阮文有些傻眼了,“别跟我说你让老韩他们帮你叠的。”
“不是,我在路上折的。”
车厢里的人都看他,仿佛他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般。
阮文有些奇怪,“你怎么还弄起了这个,跟谁学的?”
她记得谢蓟生就是去首都开学术会议,与会的也都是专家学者,他们玩这个?
“遇见了乐薇。”谢蓟生并不避讳,“你最近怎么样?”
乐薇。
还真是会弄出这花样的人。
阮文吃了口蛋糕,“挺好的啊,能吃能喝能睡,白天忙晚上休息,还挺充实。”
她不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怪只能怪自家男人太有魅力,偏生自己不能时时刻刻守着。
不过那样多累啊。
阮文一点都不生气。
她只是觉得这蛋糕好吃,没空跟谢蓟生说话而已。
吃着吃着,阮文硌到了牙齿。
她觉得哪里不太对,看到那戒指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幼稚不幼稚?”
她要是大口吞咽的话,那戒指岂不是直接被咽了下去?
可是灯光下闪烁的钻石是如此的可爱,阮文觉得自己不要太喜欢。
“你给我戴上。”
虽说平日里要做实验不能戴着,但不妨碍她现在过瘾。
阮文的手指很是纤细,只不过常年接触化学试剂的人,手略微有些粗糙。
抬头看了看阮文,她是如此的欢快,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充满了期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手不够细腻而伤心难过。
谢蓟生收起那些小情绪,将戒指套了上去。
“小谢同志,虽然我食指也很细,但是我已婚了耶。”阮文刮了点奶油点在了他脑门上,“你把戒指戴在我食指上什么意思?”
不该是无名指上吗?
谢蓟生抬头看着她,眼底是最后一丝倔强,“主要是看看,戴哪个手指上更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