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第 219 章
陆有一:“……”
江落这句话说完, 陆有一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他头皮发麻,摩挲身前人的衣服。
衣服布料粗糙而质硬, 细闻之后, 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发霉味道, 像是在阴雨天中闷了许久似的,连带着似有若无的土腥气息。
确实不是江落。
陆有一冷汗涔涔, 想要松开手, 又怕惊扰到这个“人”:“叶寻,我和江落之间真的多出来了一个东西。”
他们中间多出来的“人”一动不动, 还在原地站着, 似乎没有听懂他们的对话。
叶寻问:“是什么东西?”
陆有一都快要哭了, “我不知道,但闻着味道,好像是个走尸。”
这里怎么会出现走尸?
叶寻皱眉,塞了张符到江落手里:“贴它天中、天庭、司空处。”
江落:“不好意思……这三个地方是?”
叶寻, “……贴它额头中心处。”
江落把兔子玩偶放在左手抱着,腾出一只手抬手就去贴,他已经做好了碰触到恐怖东西的准备,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碰到。
江落愣了一愣,手指往下, 碰到了黏腻冰冷的东西, 质感僵硬又柔软,某种涌动的虫子在他抚摸的东西下方滚动,像是蛆虫。
江落瞬间收回了手,他顷刻间就反应了过来, 阴着脸道:“它没有脑袋。”
他摸到的是走尸脖子上的肉。
腐烂的肉上面会长出什么样的虫子,他都可以不用说了。
叶寻抓住江落的手臂就要上前对付走尸,江落抬手阻止了他,冷静道:“我们先去把灯打开。它既然跟在我们身后什么也不做,那就暂时安全,先带它去工作室开了灯再说。”
江落说得也是,在黑暗中对付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占优势。三个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往前方走去,陆有一在走尸身后,还有些庆幸,“还好它跟着的是你。”
江落警惕地提防来自身后的危险,他闻言随口道:“你怎么知道它跟的是我?它没有脑袋,如果是面向着你在倒退,只是反手抓着我呢?”
陆有一鸡皮疙瘩炸起,“卧槽,别开玩笑!”
走尸拽着江落衣服的力气越来越重,脚步的摩擦声也越来越大,类似尸体被拖在地上行走的声音。一行人提心吊胆地走到工作室,叶寻去找开关,一分钟后,刺目灯光骤然亮起。
陆有一下意识眨了眨眼,下一刻就看清了面前走尸的模样,脑袋的地方确实空空荡荡。走尸穿着一身被血染红的囚衣,皮肤青紫还有着尸斑,他脖颈处的伤口狰狞,血肉外翻,还残留着刀锈的痕迹,以及一些爬动的蛆虫。
江落早已跑到了几米之外,找出一包湿巾使劲擦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走尸。因为走尸抓着他衣服的力道实在是大,他一逃跑,衣服也被撕扯下来了一部分,快要盖不住腰。
走尸这视觉效果骇人极了,陆有一震惊地道,“真他妈会有能动的尸体啊……”
话音未落,他低头看到了走尸的脚。
脚尖正朝着他的方向。
陆有一尖叫出声:“卧槽啊啊啊!!!”
这走尸竟然真的面对着他倒退着走了一路!
陆有一一边叫,一边抬脚踹了一脚走尸,慌里慌张地朝江落和叶寻奔来。走尸踉跄了一步,转过身子面向了他们,突然跑着冲了过来。
三个人转身就跑,叶寻淡定极了,看着江落跑着还不忘擦手,安慰道:“专家研究过,蛆虫并不脏,蛆虫在吞噬腐肉后可以拉出含有杀菌性质的盐,体内还有抗生素和提高免疫力的东西,其实是个好虫。”
江落假笑道:“大哥,你再不动手,就可以亲自尝尝蛆虫的味道了。”
叶寻脚步一停,从江落抱着的玩偶嘴里抽出一条黑色的网子,“陆有一!”
陆有一拉着江落就引着无头走尸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叶寻你快点这东西速度好快我撑不住多久!”
他急得唾沫横飞,都不带歇口气,江落都快要被他拽得飞了起来,江落大声道:“陆有一,你没点什么对付这东西的手段?”
陆有一更大声地回答:“江落,你脑子坏了吗!虽然你是班里倒数第一,但倒数第二就是我啊!”
江落:“……”
陆有一想起江落之前对他的赞美和信任,心里有些虚,越心虚声音就越大,犹如一个大炮仗,“再说,我他么以前只听说过行尸,从来没见过啊!”
江落:“……你别说了。”
他猛地加快速度,冲在了陆有一的前头。
陆有一目瞪口呆:“草!”
无头尸体紧紧追了上来,他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和陆有一只隔着半米的距离。陆有一咬咬牙,突然转过身怒吼:“我和你拼了!”
然而无头尸体却径自超过了他,目标明确地追着江落而去。
陆有一满脸问号。
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吗?
江落也看到了这一幕,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它为什么非要追着我?”
急速的奔跑让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原主疏忽锻炼,能提起这么快的速度超过陆有一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江落感到呼吸变得炽热,喉咙刺痛隐隐,他用舌尖顶在上颚上,努力保持着均匀的呼吸。
叶寻已经借着柱子将黑网扯开,高声道:“江落,跑回来!”
江落转身带着走尸朝他跑去。
走尸不会累,速度越来越快,急速的奔跑让走尸身上腐烂的味道弥漫整个楼梯道和工作间。江落听到自己越来越重的鼻息声和心脏的跳动,腿部已然酸软,快要到了极限的边缘。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头上的黑网,黑网掉下来也需要时间,走尸和他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即使黑网落下,也大概率罩不住走尸。
他得再快一点,把黑网降落的时间给预留出来。
血腥味从嗓子处蔓延到嘴里,江落对自己的身体素质也有些无奈。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用最后的力气进行提速,猛得冲刺过了黑网地带。
几乎在他穿过去的一瞬间,黑网便被叶寻拽了下来,迎头罩住了无头走尸。
无头尸体挣了挣,皮肤立即被黑网烫出了深黑色的焦印,腐肉被烤炙后的味道又香又刺鼻,陆有一干呕了几声,捂住鼻子给江落递了一瓶水。
江落双腿抖着扶着墙站了一会儿,就近坐在了工作台上。他的气息还有些激烈,黑发黏在脖颈上脸蛋上,狼狈得不行,顾不得空气的难闻气息,他大口喘着气,半晌后才有力气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这个黑网是什么?”
“黑狗血泡过的绳子,”陆有一塞了两团纸堵住了鼻孔,蹲在黑网旁研究走尸,“里面应该还裹着一层符箓。”
叶寻的黑网将无头尸体缠得结结实实,无头尸体像是死了一样没有动弹。陆有一稀奇地看了好久,“叶寻,你说它怎么就认准江落追呢?”
叶寻摇摇头:“不知道。”
江落咳嗽了几声,不太舒服地捏了捏嗓子,道:“它身上穿的是囚服吧。”
陆有一道:“对啊。”
“看这个囚服的样式,这具尸体应该死了有几百年了,”江落打量着走尸,肯定地道,“既然是古人,它的脑袋上应该也有一头长发,我们三个人里面就我的头发最长,它大约是把我的脑袋认成了它的脑袋。”
陆有一和叶寻恍然大悟,陆有一道:“有道理。”
“先前在楼梯上听到的皮球声应该就是它的脑袋,”江落又抿了一口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脑袋会和它的身体分开。”
叶寻若有所思,突然道:“失踪的那三个女生也是长头发。”
陆有一顿时握紧了拳头,“可恶!一定是这具走尸把她们的头颅认成了自己的头,才把他们杀害了。”
江落却觉得并不一定。
如果真的是无头尸体杀死了三个女生,即便它拿走了女生们的头颅,那尸体为什么也会找不到?
更何况失踪当日的房间现场干净而整洁,没有一丝血迹,难不成女生们还会主动跟着无头尸体走?
但他并没有反驳陆有一的话,只是耸了耸肩,从桌子上下来,“要去另一股香烟飘去的地方看看吗?”
自然是要去的。
路上,陆有一拖着黑网,动作粗暴,他转头嫌弃地跟江落道:“江落,回学校之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锻炼?你的身体素质太差了。”被鬼追都逃不了多久。
江落想起刚刚跑完步后的难受,心有余悸,“好,我确实该多锻炼锻炼了。”
叶寻手里的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二,烟灰落在米饭上,香烟仍然分成了两股,一股指向身后被抓住的无头走尸,一股带着他们走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门面前。
江落上前敲了敲门,反复敲了两次,门里面没有人应声,他索性直接推开门,香烟直直飘了进去,窜到了床底下。
房间里也没有人的身影。
三个人谨慎地包围了床,叶寻将香放在床旁地上,重新抱回江落手里的兔子玩偶,冷声道:“滚出来。”
床下突然响起了皮球滚动声,一个头颅从床尾滚了出来,黑发缠绕着这颗头颅,几乎像个长满了头发的球。
叶寻一动不动,头颅自来熟地滚到了江落的脚边,从头发中露出一只眼睛,“小友,你的头发可真是飘逸光亮,可否告诉小生你是如何护养头发的?”
陆有一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抓着头颅,恶狠狠地道:“我看你的头发也不错!”
头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别这样拽我,我会秃的!我会秃的!”
陆有一吓得一个哆嗦,凶狠的笑维持不住,差点松开了手,“卧槽你别叫了!”
头颅呜咽地哭了起来,“死鬼,你别拽人家头发。”
陆有一被恶心得打了个寒颤,把头颅放在了床上,三个人从三方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颗头颅,“说,你为什么会在129酒店。”
头颅蹦了两下,把头发甩到脑后,露出一张青色惨白的脸来,道:“小生叫宁修,从前是个书生。许久以前,小生因为偷看官爷的女儿沐浴被砍了头,就死在了刑场上。”
说着,头颅抽泣了两声,“小生死得实在丢人,家人都不愿意给小生收敛尸体,人死无全尸又怎可入坟?小生便抱着头颅走来走去,这里以前是个裁缝店,小生便来到这里,想要裁缝帮我缝上头。”
叶寻:“旁边的屠宰场在许久以前,好像确实是个刑场。”
刑场周围都会有个裁缝店,因为以往的人讲究留个全尸,被砍头的犯人家人一般都会将尸体运到裁缝店中,让裁缝给缝上头颅。如果没有家人收殓的尸体,等到夜间,尸体会自己抱着头颅来找裁缝缝上头和尸体。
头颅道:“可是裁缝总是天未黑就关了门,我找不到人给我缝头,就一直等啊等啊。等到前一个月,我偶然发现这里的老板娘也是个裁缝,于是每天半夜都来她的房间找她,想让她给我缝上头。”
陆有一神色不善地问道:“缝头就缝头,你为什么要杀人。”
头颅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道:“小友不要凭空污蔑人,小生何时杀人了?”
陆有一愣了一下,狐疑道:“在这家酒店消失的三个女生,难道不是你杀的?”
头颅气愤地蹦了两下,大声道:“小娃娃,你不要看我脾气好就污人青白!”
江落双手环胸摸着下巴,衣摆左侧被撕裂的t恤露出一块巴掌大的腰肢皮肤。莹白如玉,泛着光滑的冷感,他这个姿势不经意间将衣服往上扯了扯,风姿美貌值飙升。江落弯唇笑道:“书生,你每晚都来这间屋子找老板娘吗?”
书生呆呆地看着他,本就是个好色之人,这会儿更是青色面容上染上了两片红晕,“是的,小生每晚都来这里找老板娘。”
江落道:“但老板娘好像不住在这里。”
头颅高深莫测地道:“小友,你不晓得。这家店的男女主人在一个月前可是经历了多番争吵,女主人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怪,于是他们便分房而居了。女主人就在这间屋子里住,我曾见到她穿针引线在修补自己的身体,没想到每当半夜我来找她时,她却总是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