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达玛人69
李妮妮不动声色地看着王子。
她在王子手指划到尽头的时候, 就并拢了双腿,恰好把王子的手夹住,没办法再进一步。
李妮妮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两人中间隔着一本厚重的字典。
半晌, 李妮妮眨了眨眼, 开口道:“卖腿, 这是另外的价钱。”
王子的手一用力, 就想继续往里伸:“做人不要太贪婪, 我说了,王宫里所有的典籍,你都可以随意翻看,这个价钱还不够吗?”
李妮妮想到方才王子的手还在把玩她的脚趾,现在又放在这种容易感染的地方,不禁蹙了蹙眉, 把王子的手用力拨开。
“不是不够, 而是我不懂雅利安语, 看字典还能勉强看懂,再深奥的就看不懂了,你给我我也没用,我不要只能闲置的东西。”
王子眯起眼:“那你要怎样?”
李妮妮:“全部典籍,加上一个翻译官,我卖给你一条左腿。”
王子一脸“你怕是在想屁吃”的表情, 冷笑一声:“一条腿,换一个译官?你这是和我漫天要价呢,你以为自己是绝色美人吗?”
李妮妮收回视线,腿也缩回去:“谈不拢, 那就算了。”
王子没想到她真的说不谈就不谈,竟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手疾眼快地按住她的腿,犹豫了片刻道:“两条腿都归我,我给你配翻译官。”
李妮妮:“可两条腿,那又是另外的价钱,殿下。”
王子:“?”
不是,这女人是和他做生意做上瘾了吗?
王子差点被她气笑:“你有看过一套杯子,却只卖一只的吗?”
李妮妮诚恳道:“我这是为你考虑,毕竟我的两条腿是对称的,它们长得一模一样,你抱着一条腿,和抱着两条腿到底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王子咬牙道:“你的左脚小拇指就比右脚小拇指要细一点!”
什么?
李妮妮马上撩开裙摆,仔细地观察自己的脚趾……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她的左脚小拇指和右脚小拇指明明长得一样。
李妮妮觉得这王子的眼神有问题。
李妮妮和他谈生意谈的有点渴,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牛乳。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卖两条腿?”
王子从床上追到床下,把胸膛贴在她背上走来走去,见她只顾着喝奶却不回答,没忍住一把将她手里的杯子夺下来。
“你还敢喝我的牛乳?你知道一杯牛乳多少钱吗?嗯?”
李妮妮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被摇晃的牛乳溅到了半身。
白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从她的脸上滴落下来,连睫毛上都有,狼狈得跟被怎么怎么了似的。
场面一度十分不和谐。
王子愣了一下,脸一下红了。
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啪”地把空杯子放在烛台边,色厉内荏道:“那牛奶也是另外的价钱!之前我买你脚的时候,可没答应要给你喝牛乳。”
李妮妮叹了一口气。
“两条腿。”她说:“除了查看皇宫里全部典籍的权限,你要另外给我配备最流畅的翻译,和一个你们国家的历史老师……对了。”
她想了想,又附加道:“还要再加一条,当我想跟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能拒绝。”
鬼晓得任务者会什么时候出现,如果任务者出现了,她当然要一步不落的跟着这个恋脚癖王子。
但李妮妮说了一大堆,年轻的王子只听到了那句……
“我想跟在你身边”。
王子这回连锁骨和耳朵都红了起来。
但是因为南亚次大陆人的肤色关系,这份红并不是很明显。
王子的肤色也和《那个杀手不太冷》里的玛蒂尔达长得很像,这种眉眼深邃的雅利安骨相,年轻时候简直宜男宜女,从李妮妮这个角度看下去,王子尖尖的下巴几乎和玛蒂尔达一模一样。
玛蒂尔达王子被李妮妮大胆的“告白”冲击到。
他几乎有点生气地想,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霸道的女人?居然胆敢直接说想跟在他身边,还不允许他拒绝……
简直毫无女性柔和顺从之美德。
《摩诃婆罗多》里摩根德耶说过,“丈夫是妇女的至高之神。妻子应该谦恭地侍奉丈夫,不得先于丈夫吃喝,应该吃丈夫吃剩的食物,想丈夫所想,将丈夫奉若神明。永远做对丈夫有益的事,把所有感情倾注给丈夫,顺从丈夫。”
……她哪一条符合了?哪一条?
天天和他讨价还价就算了,居然还敢肖想他身边的位置!
他只是喜欢她的脚,又不是喜欢她这个人。难道她一个外邦人,还指望成为他的王妃不成?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如愿成为他的王妃,他也注定无法把身心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三妻四妾,是他身为王子迫于无奈的命运。
就如他的先祖阿育王,一登上王位就从全国挑选1000多位妻妾,一天一个,三年都轮不完,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邦女子天天霸占!
她这么霸道不讲理,日久天长,他再多的宠爱都会被她消磨完。
这个女人怎么不知道给自己想一点退路呢?
王子觉得他必须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
不然以后还不反了天了。
只是王子刚张开了嘴,就听李妮妮警惕地说:“不讲价。”
王子:“……”
王子想去拿弓。
他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终究稳住了王子的牌面:“行,我答应你。”
他冷冷地警告道:“但是我要和你说清楚,我的正妃必须是婆罗门世家的贵族小姐,你这种外邦女子,哪怕来自高等时区,也别肖想王子妃之位。”
李妮妮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话:“……我也没肖想啊。”
王子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最好说到做到。”
李妮妮:“???”
于是当天晚上,王子淋漓尽致地享用了李妮妮的小腿。
至于小腿往上的部分,他决定慢慢把玩。
美好的东西就是要一点点蚕食才有意思,一次性玩完了,就像他的先祖阿育王那样,就没意思了。
第二天清晨,李妮妮醒来时,王子玛蒂尔达还在睡。
他一只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臂则紧紧箍着她的腿。
床上散乱着轻薄的被褥,李妮妮刚抽了抽腿,玛蒂尔达就在睡梦中不悦地蹙了蹙眉,冷声道:“别动。”
李妮妮:“……”
她俯身把王子的两只手掰开,又往他的怀里塞了一条枕头。
就这么折腾了好一会儿,玛蒂尔达居然还没有醒。
李妮妮只能感叹,唐朝那会儿印度半岛的摩揭陀帝国想搞事,收了礼物,却反手把我们送礼物的大臣杀了,结果文成公主转头嫁给西藏的松赞干布,以此让王玄策调动了尼泊尔几万军队去打印度,结果把印度摩揭陀帝国的大象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这段历史并不是偶然。
毕竟他们的王子可真能睡啊。
就这个点,四阿哥都起床批了几个小时奏折了。
统治者懒成这样,你不落花流水,谁落花流水。
李妮妮下了床也没叫侍女,自己拿杯子里的水简单洗漱了一下。
她翻开字典,用雅利安词语拼凑了几句她今天必定会用到的话,反复默念记在心里,直到非常流利。
出门前,她沉思片刻,顺走了那条因为昨天老是咯到她的腿,而被她强制摘下的、刻有王子名讳的项链。
李妮妮推开宫门。
南亚次大陆的阳光扑面而来。
这间宏伟的宫殿,建造风格有点类似印度南部卡纳塔克邦迈索尔城的王宫,远处山脉间还延绵着王宫的屋脊,规模几乎就是一个小型城邦了。
巨大古老的石柱沐浴在晨光之下,到处都雕刻着海螺,园碟,莲花印和金刚杵的纹样,金色鸡蛋花在角落里郁郁葱葱地生长。
对面墙上还镂空刻着巨大的湿婆神图腾,以及重叠交错的六芒星。
远处一排身着纱丽的侍女,编着粗-黑的大辫子,正用双手托着净水瓶,鱼贯而过。
……是活的古印度啊。
译官和祭司也已经提前站在大殿前院侧边等候。
倒不是他们两人额头上写着官职,而是他们的穿着与旁边侍从截然不同。
译官在头顶上盘了一个像宝塔一样的发髻,而祭司的衣着则黑发披肩,衣着华丽,还在额头上用白色颜料涂了三条横线。
李妮妮想,穿得这么奇怪,就是他们了。
只是她刚走到两人面前,就被殿外匆匆赶来的女侍拦住了去路。
女侍鼻尖穿着鼻环,手臂上还带着臂环,看打扮十有八九也是出自婆罗门世家。
这样高贵的出身和血统,只有王子和神殿大祭司配让她屈膝侍奉,连一般的将军都在她的血统之下,刹帝利或吠舍出身的王妃也要低她一头。
看李妮妮更如看殿前的泥巴。
但由于王子有一段时间信奉耆那教,还跟随耆那教的大能一起禁欲,至今没有带过女人过夜,以至于她一时无法确定王子对李妮妮的态度,掐不准该用什么口气对待这个异邦女人。
于是她谨慎地垂手,神情漠然倨傲道:“宫殿中有神灵巡逻守卫,请小姐等候王子的吩咐,不要随意走动,亵渎神灵。”
李妮妮礼貌地拨开了侍女:“不好意思,我听不懂雅利安语。”
侍女:“……”
李妮妮越过她,直接走向了祭司。
然后侍女就听见李妮妮用流畅的雅利安语,对祭司和译官说:“我就是王子指派你们跟随的人,今天你们将与我在图书馆待上一天,为我解答疑惑,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侍女:“……”这叫不懂雅利安语?
李妮妮说完,就等着祭司带自己走。
侍女这才从“自己居然被一个无种姓之人直接推开”的巨大冲击里回过神,几步走到李妮妮面前,拉住她的手冷声道:
“无礼之人!你怎么可以命令湿婆神的大祭司?你必将受到惩罚,来人啊,带她下去接受神的审判——”
李妮妮更加礼貌地扒拉开她的手:“不好意思,我真的听不懂雅利安语。”
侍女:“……”
所以你只听得懂你想听懂的雅利安语,对吗?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李妮妮只是想去个图书馆,但是祭司和译官感觉自己被李妮妮的指使冒犯,闭眼不动。
侍女拦在道路前方,正在喊武官和侍卫来抓她。
……去自个习,居然能有这么多波折。
早知道就直接把玛蒂尔达弄醒带路了。
但这个恋脚癖王子实在太烦人,跟个话痨似的,昨天一整个晚上,他不是在亲她的jiojio,就是在拼命和她打听她的父母、家境、信仰、生平。
如果可以,李妮妮是真的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侍女上前一步,脸上礼貌的表情顷刻消失。
她披着洁白的沙丽,神情冷漠地开始背诵她准备的最后一句雅利安语——
“我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是你们生主的贵客,意在搭建两国友好邦交,交流宗教文化。你们阻碍我,就是阻碍两国的友谊,你们侮辱我,就是侮辱我的国家。”
这个帽子扣得太大,祭司表情僵住,侍女也张着嘴想说什么。
但李妮妮根本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她,不让她说话。
毕竟这些人说的大部分雅利安句子,李妮妮是真的听不懂,吵架肯定会输。
“当年你们的阿罗顺那王,不讲信义,收了我们献上的礼品,却又伏击杀死了我们的官员,最后反被我们打败,两国从此交恶。我本以为这一次我们能重归友好,既然你们如此慢待我,那我们两国的邦交,也就不必要了。”
李妮妮拿出方才顺来的王子项链,摔在地上。
在印度,很多首饰并不是普通装饰用的,臂环、项链和手镯,在一些宗教里,是非常重要的身份和派别的象征。
比如锡克教的教徒就必须佩戴手镯。
侍女原本对李妮妮的话将信将疑。
但这时看她拿出了代表王子血统身份、只有王子祭祀神灵时才能解下的尊贵项链,还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一时也慌了。
李妮妮转身就走。
年轻祭司咳嗽一声,伸手拉住李妮妮,并低头向她双手合十。
他的表情明显是在向她赔罪,还用雅利安语轻声和李妮妮说了长长一大段话。
李妮妮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屁话。
但李妮妮提前背好的句子,都是万能句子。
于是她露出了和缓的神色,也向祭司回了一个合十礼,并重复之前的话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祭司松了一口气。
跟在一旁毫无话语权的译官赶紧捡起地上的项链,双手奉给李妮妮。
并谦卑地躬着身,带着大祭司和李妮妮往图书馆走去。
日上三竿的时候,宫殿中的王子还在做梦。
昨天一整个晚上,他的脑海中都是那一双长腿,梦里他不停地舔咬亲吻她的脚掌,还把那洁白无暇的脚趾一寸不落地含在嘴里。
梦里那杯牛乳同样被他打翻,弄得她整条腿都是湿漉漉的白色奶渍。
脸上也一如昨日,白色的奶液从她睫毛上滴滴嗒嗒地滴落下来。
王子:“……”
他年轻的身体蓦然涨得发痛。
他像一只饿了五顿的狼狗,激烈地吻掉了她腿上被溅到的所有牛乳后,竟然松开她的脚,急切地去吮吻她脸上的那些。
然后吻着吻着就变了样子。
王子做了一个令他非常吃惊,但又非常满意的梦。
他的身体是如此急不可耐,甚至涨疼到,让他比他寻常提前一个小时从梦中惊醒。
王子在半梦半醒间叹息了一声,闭着眼睛,习惯性地亲吻了一下怀中柔软的条状物品,随即手指在枕头上摸索了起来。
但他摸着摸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深深地亲吻一根枕头。
王子:“……”
王子对自己的失态和失控感到勃然大怒。
他从床上爬起来,高声呼喊着他的侍从。
白衣侍从慌忙从门外冲进来,跪伏在王子脚边说:“生主,您有什么吩咐?”
王子冷漠地垂着眼:“我昨天带来的女人呢,她没有等我起床吗?”
侍从战战兢兢地说:“那位小姐已经……已经起来了。”都起来好几个小时了。
……果然是不懂柔顺和侍奉的异邦女人。
就她这样,还想做他的王妃?
还敢肖想他身边的位置?
王子冷笑一声,赤脚从床榻上下来,走了几步之后终于压住了自己蓬勃的怒气,尽量和缓地说:“你让她回来,别在花园里玩了。”
……可那位小姐并不在王宫的花园里啊。
侍从头低得更低了,根本不敢说话。
王子站在镜子面前,立刻有侍女轻手轻脚地上前,帮他穿衣系带。
他看到侍从趴在地上不动弹,以为侍从是觉得李妮妮一个外国人不好命令。
也是,毕竟是异邦女子,不懂伺候的礼仪是正常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就和她说,我今天允许她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接见大臣,如果她还想得到我的欢心,就立刻回来。”
侍从……侍从唇角颤了颤,趴在地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是生主,那位小姐……听说已经出宫了。”
王子:“……什么?”
宫门外。
李妮妮直到祭司带她穿过了重重宫门,一直朝宫外走去时,才知道图书馆原来不在皇宫之内,而在神殿之中。
离皇宫还很远,他们没走了几步,就换了牛车。
两头水牛吭哧吭哧地拉着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神殿的山脚下。
从山脚开始,他们就不能再坐牛车了,教徒必须要跪行上山,一步一跪,以示对神灵的虔诚。
李妮妮看着那漫长的山路,心里升起了渎神的心思。
还没等她想到什么能不跪着上山的办法,就听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李妮妮无比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几句国骂,穿过了拥挤的人流,和远处清澈的梵音,一路直愣愣地涌到了李妮妮耳旁——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你们作为联合国非常任理事国,却这么残暴地对待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国民,我是一定要向联合国投诉你们的!”
“我告诉你们,我家超级有钱!我还养了十几条哈士奇,我和狗狗都不会放过你们!”
“啊啊啊啊别扒我衣服,那里不可以!那里不能摸,那里真的不能摸……”
“我劝你们善良!!!”
作者有话要说:写之前:我就不信我写不出宫斗剧情!
写之后:哦,我的确写不出,打扰了,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