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第二日吃了早饭后, 宋娴独自带着小纸人出门去……买镜子。
宋娴昨夜突发极度爱美之心,要来全府镜子的事,已经被所有人知晓了。
早晨宋娴溜达到爹娘院里去吃, 见着爹娘欲言又止的神情,宋娴爽快地编了个谎。
“哦,我就是晚上看皮影戏的时候需要点道具,最近新出的《镜妖传》就是这么演的。”
毕竟要是宋娴编造什么“看了古籍想要修习术法,需要很多镜子来做媒介”的话,连宋一帆和曲蓉的一根眼睫毛都骗不过。
听了宋娴的理由,宋一帆和曲蓉虽然还是有些不信, 但又觉得这确实是宋娴做得出来的事。
“我待会会去买镜子的。”
宋娴吃了饭擦了嘴, 就听曲蓉问道。
“你是今日要走吗?”
宋娴点点头,又笑眯眯地看向宋一帆和曲蓉。
“爹娘舍不得的话,我就多待几日。”
“不不不, 你还是游历要紧, ”宋一帆立刻表态, 他咳了一声打量着宋娴,“看看, 你才游历几日,精气神都仿佛不大一样了。”
可不是嘛, 宋娴才游历几日, 狐狸精也打过,变态也见过,出过刀,还见了龙,简直就像过了人的一生一样。
“是,我是憔悴了。”宋娴抬手摸着脸颊, 微蹙眉尖。
“不是,是精神了,”曲蓉像是害怕宋娴要回去睡个三天三夜的回笼觉,连忙岔开话题,“你那个同门,叫谢夷的,瞧着神光内敛,在落花云台应是掌门弟子一类的吧?”
“唔……他不是掌门弟子,但他很厉害。”宋娴说了老实话。
宋一帆和曲蓉互看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宋娴运气还是不错,抽签也能抽到精英弟子,这对她的历练来说大有好处。
“说不定这次历练过后,你能晋升元婴呢。”宋一帆老怀甚慰。
“随缘,随缘。”
宋娴随口应道,便带着小纸人出门买镜子。
只是刚出大门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外。
那人侧身站着,宽肩腿长,长发
垂落肩头,露出一点好看的侧脸,静雅从容得就像一幅画。
“怜生。”宋娴打了个招呼,就要往制镜的店铺走。
“你是去买镜吗?”沈千澜从后跟了上来,脸上带着惯常的笑。
昨夜小纸人拿来了全府的镜子,那么沈千澜屋中的自然也不会少。
“是,我弄坏了,总要还回去。”宋娴点点头,视线对着前方看路,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淡。
但沈千澜自小与宋娴一道长大,自然知道宋娴不是冷淡,这是她惯常的表情。
早晨起太早,还不太清醒时是这样,偶尔发呆时是这样,心里想着昨夜看的话本子时也是这样。
因此常常都是沈千澜说,宋娴在一旁糊弄应着“哦,是吗?原来如此”。
沈千澜看着宋娴纤瘦的背影,总觉得她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几缕黑亮柔顺的头发沿着宋娴白皙修长的脖颈落下,轻轻搭在平而直的肩上,衬得那身姿更为纤瘦。
沈千澜刚想开口问问,却听到一旁热情的摊贩喊道。
“这位公子!可要买些香膏赠予小姐?”
怀望县的摊贩都认得宋娴,这样好看的姑娘即使不常出门,但见过她的人,又怎会忘记她是谁?
宋娴听了这话,连忙摇头。
“不用,我家里还有好多。怜生,走吧!”宋娴朝沈千澜挥挥手。
宋娴有点怕沈千澜把一整个摊子的东西都买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要宋娴视线落在某处的时间长些,沈千澜就会立刻把那些东西全买了。
搞什么小小年纪就变成承包鱼塘的霸道总裁作风。
宋娴狠狠说了沈千澜几顿,沈千澜才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如今宋娴也不是不知道沈千澜像是要补偿她一样,总是有些小心翼翼,但若要补偿就更不必了。
虽然沈千澜在宋娴的记忆中,是书中那个会与重花在一起的沈千澜,但也是自小与宋娴相识,仿若亲朋般长大的怜生。
她不需要任何补偿。
站在制镜店中,宋娴给了数量与尺寸后,
便让店家把这些镜子送到宋府去。
待两人出了门,就见沈千澜问道。
“阿云,你要再去游历了么?”
“是,我今日就要走,”宋娴点点头,随后又道,“怜生呢?你是要一道与我去游历,还是不管做什么,只要与我一道就好?”
沈千澜沉默了一会,眼睫微垂,脸上带了点忧愁的意味:“我知道我这样十分没出息,但我只想与你一道。是,只要与你一道就好。”
宋娴叹了口气,正要开口拒绝,却听一阵铃响,那是铃铛内胆打在薄薄的琉璃壁上的声音。
沈千澜立时蹙起眉尖,抬起宽袖从中取出了一盏琉璃风铃。
宋娴听得里边传来阵阵人声。
“沈师弟,你在何处?”
“观铃铛位置,你怎去到了北方?”
“我等正在游历,不可独行,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
再后来的话宋娴就听不到了,只见沈千澜抬手摁住铃铛,似是在直接听取传音,他的眉头缓缓皱起,最后竟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
等那铃铛停止震动后,沈千澜沉默了一会,便抬手示意宋娴前行。
“我先送你回家。”
“你是要回琥珀光同门那去了么?”宋娴问道。
“是,有些事需得回去处理。”沈千澜点点头,像是在回忆刚才的传音,眉头缓缓皱起。
制镜店与宋府相隔不远,宋娴站在门口要进去,却见沈千澜停在了门外。
“阿云,代我向伯父伯母告别吧。”
“你现在就要走?”宋娴有些惊讶,琥珀光召人竟是这样急?
但无论如何,宋娴仍有一句话要叮嘱。
“若他们问起重花的事,你便让他们来寻我。”
沈千澜闻言怔愣,随后又坚定地摇头。
“不。我会说我与重花入了秘境之后,便立时分开,不知对方去向。我更会传讯与掌门尊者,让掌门去寻。”
“无论他们说我无能,甚至进一步要解了婚约,还是要为此惩戒于我,都正合我意。”
沈千澜抬手止
住宋娴,细细看着宋娴的神情,随后弯唇笑起来。
“阿云,你不是我的责任或负担,为你做这些我心甘情愿。所以我现在就要走,免得你再说两句,我就服软了。”
“还有,谢夷不是好人,莫要与他太近。”
沈千澜说完这些话后,果真立时化光飞去,根本不让宋娴开口。
宋娴还是第一次被沈千澜这样一串连击,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放下。
她愣愣站在门口,却听身后有人说道。
“个个都说我不是好人,我就真的做人失败到这份上?”
宋娴回过头,就见仙姿秀逸的仙君正迎着照样依靠在门边,看来刚才沈千澜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
“进来吧,与你爹娘告别,我们就出门了。”
谢夷侧开身,让宋娴进来。
宋娴再世为人,但依然难明人心,只是有一点宋娴总觉得可以肯定。
她提起衣摆,缓缓进门,只是在经过谢夷身边时,宋娴侧头说了一句。
“仙君是不是好人,我不好评断,但仙君倒是还挺真实。因为您不屑说谎,故而说的都是真话。”
谢夷听得宋娴这句话,原本唇边总是游刃有余的微笑像是僵住了,随后他像是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多谢阿云夸赞。”
等宋娴去找爹娘告别时,又是被曲蓉搂在怀里心肝宝贝肉一番,但最终仍是放了手。
天下父母大约都是这么想的,孩子前程比孩子留在身边更重要。
他们总有死去的那一天,若孩子失了庇护,又该如何一人活下去?
“走吧。”
宋一帆与曲蓉站在门口朝宋娴挥手,谢夷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上前递给宋一帆和曲蓉一个银蓝色的锦囊。
“打扰一夜,一点小心意。”
这东西宋一帆与曲蓉原不该收,可见着谢夷的眼睛时,他们不知为何就傻傻接过了。
宋娴还在一旁怪不好意思的,哪有让人来做客还收房费的道理。
“仙……谢夷,你太客气了,不
过住一晚何必……”
但连这话也未说完,谢夷就拎着宋娴化光飞去。
等人走了,宋一帆和曲蓉才像从那如梦似幻的迷境中回过神来。他们缓缓打开那锦囊,便见里边放着两块指腹大小的令牌。这令牌与大多数修士手中的防身符相似,都是令牌中寄存着剑意或术法,只要捏碎即发。
只是这两枚令牌中蕴含的剑意纵是宋一帆和曲蓉也觉如泰山压顶,惊心胆颤。
这绝不是一个落花云台的弟子能有的东西!
“谢夷……”
曲蓉缓缓念着这个名字,随后她和宋一帆同时瞪大了眼。
谢夷,落花云台。
那个没有尊号的仙君?!
“阿云————”曲蓉和宋一帆异口同声地喊道。
可惜人已被绑走,不,是已去游历,再怎么叫也不会回来了。
-
“仙君,您给了我爹娘什么?不会是许多玉珠吧?”
宋娴与谢夷落地时,宋娴便急急追问。
“不是玉珠,只是平安符。我亲自做的,很灵哦。”谢夷笑眯眯地道。
宋娴这才拍着胸口,隐约觉得有点放……还是不大放心呀。
谢夷站在怀望县的水边,从袖中拿出一块只有指腹大小的乌沉木令牌,突然往水中扔去。
只见令牌入水,片刻后水里便生足有一人宽的漩涡,那漩涡越扩越大,最后竟从漩涡中探出一支桅杆,随后河水暴涨,像是底下有什么巨物自河底钻了上来。
等那水花哗哗洒下,溅湿了河岸之时,便见一艘画着八仙过海,船身皆由红漆漆成的大船停在岸边。
金色的船帆应风而起,璀璨的金光照得这条河都镀上了耀目金芒。
“虽然这次去的是永夜无眠府,不过我们乘船去。一路往上漂,也算悠闲吧?”
谢夷抬手一挥,那船便自行放下踏板,他回头朝宋娴笑道。
宋娴则望着这金碧辉光的画舫,不由回忆起谢夷的座驾来。
“仙君既有云舟,又有车驾,现下还有船,这三样东西都有共同之处呢。”
谢夷迎着宋娴上了船后,才问道。
“什么共通处?”
“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宋娴佩服。
谢夷便笑着将宋娴带入船舱,让她坐在软榻上。
“那是,我喜欢排场,喜欢让人知晓……我来了。”
画舫缓缓动起来,无人摇船桨,只是底层船舱里的有一座熔炉,正在烧着灵石。
灵石储存的灵气便供给这艘画舫,一路疾驰。
宋娴则在一旁的书架下又看到了许多连见也没见过的绝版书册。
该不会世面上的绝版话本子都被谢夷买光了吧。
“想看便随意看,饿了就让你的小纸人去后边的厨房备饭。”
宋娴点点头,打开如意袋放出了早就想出来玩耍的小纸人。
“我们要钓虾!”
小纸人一出来就说出了娱乐项目,然后朝宋娴伸手手要钓竿一类的东西。
宋娴自然有,不仅有钓竿,也有沉水的网。
在落花云台时,宋娴得空就会去飞泉百道玩,与一群上了年纪的师兄师姐们,一起赏着落花,听着流水,顺便钓鱼,在和师兄姐们一起在泉边吃烧烤。
小纸人们一溜烟出去之后,宋娴就望着窗外那急速褪去的水流,像是出了神。
谢夷抬眸看去,见着宋娴情状,便伸出手指在窗沿上敲了两下,船速便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谢夷知晓,宋娴不是在放空,而是入了定。
宋如雪这一脉的修行总是没有一刻停止。
旁的修士练完了剑,便能打坐休息。
但修炼神魂刀兵之人,则无时无刻都在锤炼,挥刃,纵然在做别的事,那修行也未曾停止。
等修炼得入定时,则会进入演武,在神魂识海中挥刃对敌。那敌人会是宋娴曾经遇到过的敌人,也会是宋娴想要挑战的对象。
谢夷站起身,走到屏风前的一张古琴前坐下,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一勾,便有清雅流丽的琴音倾泻而出。
宋娴原本微蹙的眉尖随着这定神的琴声也渐渐抚平,缓缓闭上了眼。
宋娴再睁开眼时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
宋娴手中握着那把窄而细的横刀,她举起刀,纤白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抚过刀身,果然在刀身中段看到了一丝细小的裂痕。
但那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意味着宋娴的神魂之伤也在快速好转。
“仙君的香果然厉害。”
宋娴点了点头,随后将长刀向海面一挥,海面便被划出了一道水痕。
这刀仍然锋锐。
随着这一刀划下,宋娴眼前的海面徒然升起一道水柱,水柱落下,便有一人立在宋娴面前。
……却是谢夷。
谢夷手中拿着当日他屠龙的那把长剑,只是往常他见着宋娴,都会脸上带笑,但在这识海之中,脸上却是一片肃杀。
宋娴哎呀了一声,手指轻敲着刀身。
“怎么是仙君?你是那日见了仙君之威,就上赶着找死么?”
长刀微震,发出嗡响,像是在骂“你怕了吗!没出息!给我干他!”。
宋娴无奈地伸指挠头,终是妥协了。
“好吧好吧,不过你要是输了,可别哭啊,小梅花。”
长刀又是一阵微震,这次震动得比较快,大约也骂得比较急。
“好好,别气了,是是,小梅花这名字土。”
宋娴笑完之后,便立起手中长刀,置于身前。
“此刀名为‘退东君’,其名意为只要此刀一出,便如凛冽寒风,切冰碎玉。”
“纵然是那执掌春日的东君临世,亦要避此锋芒,立时退去。”
“仙君,请了。”
识海中的谢夷不是真的谢夷,但宋娴依然做足礼数。
只是话音刚落,这做足礼数的女子便立刻提刀上前,朝谢夷脖颈砍去!
-
宋娴从入定之中回神时,天色已晚。
谢夷在宋娴醒来的那一刻,便停下了琴。
几只小纸人嘿哟嘿哟地拖着渔网,在甲板上蹬蹬跑过,又杀了个回马枪,对着窗口的宋娴喊道。
“小姐!我们捉了好多桃花虾还有不知道什么鱼!待会给你喝桃花虾汤吃烤鱼,还有蒜蓉虾好不好!”
宋娴的眼泪立刻从嘴角微微溢出,自然是好的。
“我去帮忙好了,你们的手碰到活鱼虾会烂掉的。”
宋娴站起身要出去帮忙,只是见着谢夷时,宋娴便微笑道。
“仙君觉得这些可能用?还是有别的什么想吃的?”
“我都行,不挑食。”
谢夷也站起身,走到宋娴身边。
“我也去帮忙择菜好了。”
见着宋娴突然瞪圆的眼睛,谢夷有些疑惑。
“我不能择菜?”
“不是,只是有些意外。”宋娴摇头。
毕竟谢夷总是一副仙气飘飘餐风饮露的模样,哪想得到这位仙君还会择菜啊。
这就和谢夷突然招呼别人,指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说“二娃子,炕上坐”一样接地气。
于是之后就是十分普通的,谢夷帮忙杀鱼,择菜,宋娴剥虾,去虾线,小纸人则忙着热油,起炉子,没一会就飘出了阵阵勾人馋虫的香味。
等菜上桌,宋娴就像饿得不行了,一口一只虾,就着香喷喷的米饭吃了半碗,才觉得体内的疲惫感散去了一些。
小纸人则在桌上来回跑,扇起一阵风,帮忙把热烫的菜降降温,这样吃了才不烫嘴。
“仙君,”宋娴喝了一口水,问道,“我们大约要多久能到永夜无眠府?”
“按这船速,大约还要七、八日。”谢夷吃了一口鱼,伸指点了点小纸人的头,像是赞赏。
“那么那里,是什么样的呢?”
宋娴托腮,虽然落花云台也有地理志等典籍,可配上插图和文字,总是不能尽书的。
宋娴只知道那里在大陆最北方,离被镇压的魔渊很近,受了过去仙人下的界印影响,那里既无白昼,只有永夜。
过去住在那里的人大多是修真界各大宗门的弟子,后不得宗门敕令,便不能返回,故而在那繁衍生息,建造了永夜无眠府。
统领全境之人自称府君。
原本各大宗门为这仿佛划境的举动颇有微词,但那边似乎也很随意。
既然不许我等建城,那我们就走,没有没日没夜野地
上住着的。
魔渊你们自己来守,反正都过了几代了,我们这些后出生对那些宗门可没什么尽职尽忠的心。
各大宗门只好允了。
谁知第一代府君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不仅建了城,还糅百家所长做了新的修行书,让城中子弟都修行这个法门。
久而久之,众人总以为北方的永夜无眠府是穷乡僻壤,可直到有大宗门弟子游历经过时,却被看门的连败三剑,逐出门去。
至此修真界便多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强豪。
打了人之后,那府君又说,“欢迎大家来玩”。
如此对这座城好奇还是恐惧,喜欢还是害怕之人,便纷纷涌入一探究竟。
至此永夜无眠府便通了商,不再是过去那样只有守着魔渊一个用途的堡垒。
可永夜无眠府至今除了乖戾,不合群,挺霸道的标签之外,还有一个引人诟病之处——他们与半魔混居。
既有魔渊,自然也有些魔逃了出来,隐姓埋名活在大陆,之后也生了一些混血的半魔出来。
这些半魔在大陆上无处容身,但永夜无眠府却不管这些。
他们缺人,若是魔渊有异动,一城人就要死三分之一。
“只要帮忙打魔渊,来了这就是一家人”。
虽然也有人说永夜无眠府此举过于天真,但永夜无眠府并不甩他们。
换个人在那里镇守一年,守着守着什么礼法世俗都不如活下来重要。
宋娴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从谢夷口中得知祖母居然出身那里时,宋娴实在惊讶。
谢夷听了宋娴的话,喝了点清露后才慢条斯理地说。
“还记得,我与你初遇那时的事吗?”
宋娴当然记得,这印象简直太深,根本不会忘记。
“您说那时是您年少轻狂,惹了大能才跑到怀望县的……啊。”
宋娴一顿,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位大能就出自永夜无眠府?所以您才来找祖母了?”
谢夷朝天拱手,像是在对逝去的宋如雪致谢,脸上难得有些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