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秘书的语气里带着些紧张, 奚忘的表情却依旧毫无波澜。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淡定自若的示意秘书把电话转接进来,就好像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电话会打到她这里一样。
“您好, 我是奚忘。”
“奚女士, 这里是a市c区昌明街道办公安局, 现在有一起盗窃案件与您有关, 麻烦您现在来一趟警局,可以吗?”
电话那头的女警也知道奚忘的身份, 声音里透着几分恭敬。
奚忘却没有丝毫慌张,淡然道:“我可以委派我的律师到场吗?”
“这恐怕最好还是您本人来一趟比较好,您家的孩子是需要您亲自来领。”
话音落下,奚忘的眼睛里终于闪出了不淡定的光, 那握着电话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鹿鸣也在?”奚忘的语气有几分不敢相信。
“对,报警人就是鹿鸣。”
女警的确定给奚忘原本淡定从容的心上一击, 不知道她是对这突发的不可控因素的紧张,还是对将鹿鸣牵扯其中不知道她现在处境如何的担忧。
“您稍等, 我马上到。”
说罢, 奚忘就扣掉了电话, 三步并两步的走出了办公室。安静的走廊里格外突兀的响着凌乱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电梯上来的很快,奚忘看着迅速下降的数字, 小空间中明亮的镜面反射扰得她心烦意乱。
一出电梯,她就撞到了正要往里进的王蔓言。
“哎,你怎么下来了?那事儿怎么样了?”王蔓言说着, 晃着手里的车钥匙格外悠闲。
奚忘看了她一眼, 没有回答,径直拿过了她手里的车钥匙,“车借我。”
“哎!”王蔓言从来都没有见过奚忘这般着急, 她看着奚忘离开的背影不解的靠在墙上,“这是怎么了?”
王蔓言今天开到公司来的是一辆红色布加迪,奔驰在柏油路上,就像是绿意葱葱中燃烧出的火焰。
窗户落下吹进凉风,奚忘很快就平息下了心中不正常的波动
,重新恢复了素日里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不知道那孩子经历了什么,但是总归她现在在公安局,就不会有事情。
知道她是安全的。
就足够让奚忘平静下来。
公安局不在奚忘所在的市中区鹅,而是在另一个片区。奚忘在警局门口做了登记,便开车进去了。
纯蓝的背景上镶着一枚国徽,威严肃穆的感觉脱然而出。
奚忘走进大厅,迎面就被押进来几个闹事的人。这些人上一秒嘴里还在嚷嚷说着腌臜话,下一秒看到奚忘瞥过来的视线瞬间就噤了声。
炽热的阳关炽烤着大地,这几个小混混只觉得手脚发凉。
一旁咨询台上的女警看到了这场景不由得心里一笑,走到奚忘身边道:“您就是奚小姐吧。”
奚忘点了点头,“嗯。”
“请跟我到会议室,我跟你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女警道。
奚忘:“我想先见鹿鸣。”
女警怔了一下,又点头道:“好,请跟我来。”
寂静的走廊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奚忘被女警带着来到了警局的二楼。
不知道是不是这幢建筑的独特构造即使是夏日,走廊里也是清凉,甚至有些微凉。
女警将奚忘领到一间会议室前,替她打开了门,道:“请进。”
明亮的光从会议室中落出,鹿鸣正坐在最靠里的椅子上,有一个女警陪着她,面前放着动物形状的小饼干。黑色的长发垂在肩上,露着她在家里穿着的松垮睡衣。
鹿鸣察觉到是奚忘来了,抬起来的白皙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一双清澈杏圆的眼睛微微弯起,漆黑如墨,明亮如宝石,耀眼的落在奚忘的视线中,让她有一秒的失神。
“奚阿姨。”鹿鸣唤道。
她看起来状态很好,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奚忘却注意到了手臂上那一大片上过碘伏的红褐色擦伤。
“您来了。这孩子真是胆子太大了,直接从刚启动的车子上跳了下来。”一旁的女警夸注意
到了奚忘的视线,解释道。
奚忘听到这句话,眉头蹙了起来。
鹿鸣看着不由得心底一紧,她想起了之前奚忘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在不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时候贸然行事,是很愚蠢的行为。”
其实鹿鸣做这件事之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句话,她在决定向王姨求得给奚忘打电话机会的时候是在心中有了一个很好的计划的。
鹿鸣根本没有奚忘的手机号码,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把这通电话打给奚忘,而是要直接报警。
相比于把这种事情告诉奚忘让她来想办法,倒不如不动声色的通知警察,将这两个偷盗犯压入警局。
几声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女警的声音:“喂,您好,这里是警局。”
“奚阿姨,是我鹿鸣。”鹿鸣学着从电视里看到的那样,讲道。
女警疑惑:“小姑娘你是不是打错了?”
“不是的,我已经起床了。”鹿鸣答道。
对面的女警瞬间反应过来,问道:“家里是进坏人了吗?”
“我要跟王姨走了。”鹿鸣表明自己并不在家里。
“小姑娘,你知道你现在在哪条路上吗?”女警问道。
鹿鸣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标,后视镜里映着男人秃鹫般的凶狠眼神。
小姑娘的心里咚的一声,她滚了滚喉咙,佯做开心的样子道:“奚阿姨你不用担心我,王姨来接我的车子可漂亮了,银灰色不灵不灵的,还是奔驰跑车呢,在g7高速上跑的可快了,超过去好几辆车呢!”
女警讲这些都一一记录下来,安抚道:“好的小姑娘,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警察叔叔一会就到,不要害怕,你很勇敢了。”
鹿鸣点点头,她看着窗外阴沉的乌云,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一个月前奚忘将自己带回奚家的那天。
今天跟那天好像啊。
她不想失去奚忘带给她的这个家,所以她今天要为了这个家搏一搏。
鹿鸣握了握手里已经挂断的手机,对着并没有人会听到的电话那
头讲道:“那我走了奚阿姨,我会想你的。”
小姑娘的眼眶红红的,声音也带着些哭腔,仿佛是进入情景一般。
王姨看着身旁的鹿鸣伸过手搂住了她,“好孩子,王姨家虽然比不上奚家,但是也会把你照顾的很好的。”
“嗯。”鹿鸣乖顺的点点头,手却攥在了一起,悄悄的抵触着跟这个人的接触。
“哎呦,真是小孩,哭唧唧的。”男人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鹿鸣,白了她一眼,踩着油门变道又超了一辆车。
临近下高速,不远处的口子上出现了几个警察,他们挥着手里的棒子,示意路过的车子停车检查。鹿鸣不由得忐忑了起来,她知道这是自己刚才那通报警电话的结果,这些人应该是来抓这个男人的。
男人虽然警惕但是看着前面的车一一停下被检查后就离开了,便也没有多想,在被警察示意后就开过去停了下来。
警车检查着男人的行车驾驶证,若无其事的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啊,对对对。”男人心虚的看着坐在后座的鹿鸣,连连点头。
鹿鸣看了警察一眼,拉了拉王姨的袖子:“王姨,我想喝水。”
警察立刻反应了过来,确定了车里的这两个人就是犯罪嫌疑人,伸手扣住了男人的方向盘,道:“这位先生,请跟我去公安局一趟。”
“凭什么!我有什么问题!”男人瞬间慌了,高声大呼道。
“您涉嫌拐卖儿童,请您配合我们现在下车!”警察道。
“妈的,你这个小兔崽子报警了是不是!”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在后座的鹿鸣。
王姨看着男人发疯了一样,一边护着鹿鸣,一边问道:“鹿鸣你为什么要报警啊!跟着阿姨难道不好吗!”
声音里多有几分痛心疾首。
“不好。”鹿鸣声音小小的,回答的却果断。
“不好你大爷,你等着老子逃了出去就把你给办了!”男人听到鹿鸣这个答案火气又高了一层,想到自己是
被这么一个小兔崽子给阴了,破口大骂了起来,“还有你,姓王的!你给我等着!要不是你非要跟我说你要带她走,咱早他妈跑了!”
王姨也不是吃素的,那素日里慈眉善目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的光,“我告诉你柳岐,你不要在这里对我这样!东西现在还在我口袋里放着,我要是不肯交给你父亲,你也那我没有办法。你今天已经闯了祸够,我不知道你回去以后你父亲还肯不肯继续用你!”
“你这个臭娘们!真他们的是只能坏事情!”柳岐骂着,火气无处发只能憋在肚子里。
他看着前面要过来带走自己的警察,不知道是不是那根弦不对竟不顾警察的手臂,升起了车窗强迫警察抽手放开方向盘。
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想到的下一秒,男人就不顾挡在前面的辅警,油门一踩开车就要跑。
车子的突然启动将王姨跟鹿鸣都晃了一下,鹿鸣看到车坐上多出了一个圆柱形的小东西。
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王姨从奚忘的书房拿走的那个东西。
鹿鸣看着车窗外后退速度逐渐变快的树木,耳边是王姨对柳岐的咒骂,心里做了一个格外冒险的决定——她先一步比王姨拿到了那个东西,然后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粗粝的石青路面摩擦着小姑娘的手臂,鹿鸣知道自己这一跳可能会受伤,疼痛也在她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尖锐的刺激着她的大脑。但是一想到这样就能帮到奚忘,鹿鸣紧咬着嘴唇,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吧,鹿鸣从车上摔下来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些擦伤,最严重的是着陆的左手臂,擦在地上破了一大片。
而男人最后撞到了一旁绿化带的树上,幸好有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保了一条小命,而后排的王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没有系安全带被惯性带着撞到了前排座椅上,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小姑娘很勇敢,如果不跳车恐怕也会受不同程度的伤。”一旁的女警讲道。
“奚阿姨,我保证了我的
人身安全。”鹿鸣在一旁补充道。
奚忘却一直都没有说话,她看着鹿鸣拿到自己面前的那个章子,心绪复杂。
这是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痛斥鹿鸣这种不要命的行为,甚至根本不会将无关紧要的人放在心里。
偌大的办公室空旷的安寂,鹿鸣手臂上的那大片的擦伤还有她脸上的淡淡的笑意,深深地刺痛了奚忘的眼睛。
“嗡嗡嗡……”
就在这个时候奚忘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王蔓言的电话,她微微颔示意,出去接起了电话。
奚忘:“什么事?”
王蔓言笑嘻嘻的,她已经从秘书那里听到了公安局来电话的事情,恭喜道:“怎么样,我们奚大小姐是不是大获全胜?”
奚忘听到王蔓言这句话没有紧蹙,“没有。”
“让那孙子跑了?!”王蔓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奚忘:“没有,柳家那个在警察局扣着,王姨重症昏迷。”
“那你说什么没有!假印章诱出了家里的内奸,还顺带手把柳家那孙子搞进去了,这就是大获全胜啊!”王蔓言不解。
其实那个印章是假的,奚忘不可能会蠢到把真的印章随手放在书房里。
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请君入瓮,让王姨露出马脚,给柳家最后一击。
这是她没有想到,她这个完美的计划中出现了一个变数。
一个让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定义的变数——鹿鸣会不顾一切的将假印章夺回来。
“鹿鸣受伤了。”奚忘讲道。
她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那孩子……”王蔓言顿时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这件事情会把鹿鸣牵扯进来,“她怎么样啊,严不严重?”
“从车上跳了下来,只是擦伤。”奚忘答着,眼前却不由得又浮现出鹿鸣身上的那几处擦伤,向来不通情感的她,第一次在手臂上传来了相应的痛感。
“还好,还好……”王蔓言松了一口气,“这次真的是
百密一疏,是我们草率了,忘了把那孩子算进去了。”
“我是不愿意让她参与这些事情的。”奚忘道。
却因为她的这份不愿意,酿成了疏忽,造成了今天这个令她觉得后悔的后果。
其实,只要她多想一点,把她今天从家里带走,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你也别自责,我这个做了妈的不也没想到。”王蔓言劝道,“今天晚上出来,咱们给那孩子压压惊。”
“不去。”奚忘一口就否定了。
那孩子的胆子像兔子,带出去是压惊还是上刑?
“好吧,不去就不去,你这么凶干什么……”王蔓言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奚忘对自己这一提议的不满,“那你回去让许姨给小姑娘多准备些好吃的,压压惊。”
“嗯。”奚忘点了点头。
“唉。”
就在奚忘要挂掉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王蔓言的一声叹息。
“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抱着什么样的信念跳下车的。”王蔓言道。
奚忘听到这句话,沉默了良久。
这样一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连阿福都不敢吼,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从启动的车上跳下去,还将那个假印章抢了回来。
奚忘觉得心头慢慢的聚集了一团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在那里让她很不舒服。
“好了,还有个会得替你去开,我先挂了。”
王蔓言的话打断了奚忘的思绪,奚忘看了眼窗外的夕阳落日,“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本以为跟王蔓言说过后,心情会好一些,但是奚忘在接完这通电话后心绪更加复杂了。
她看着走廊那一头的会议室,鹿鸣就在里面等她。
“我们走吧。”奚忘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对鹿鸣讲道。
“奚小姐先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带小鹿鸣走了。”女警闻言,从鹿鸣身旁起身,拿出了一份文件。
奚忘扫了一眼,是一份保护未成年人的责任书。
她看着签在自己签名位置上方的未成年人签名,两个娟秀小巧的字端端
正正的签在横线上。
她还记得她不久前还看过这孩子的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短短几日,竟然就练得端正了些。
奚忘抬头看了一眼手里拿着假印章的鹿鸣,她好像长高了些,可看起来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人,仿佛来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了。
良久,奚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在鹿鸣的名字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走吧。”奚忘道。
“嗯。”鹿鸣点点头,绕过长会议桌,跟着奚忘朝楼梯处走去。
斜斜的两个人影映在寂静的长廊里,落日余晖晒得鹿鸣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安静的跟在奚忘后面,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话。
从刚才一进门奚忘就一句话都没有说,看起来好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尤其是在自己说了那句“我保证了我的人身安全”之后,奚忘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的降低。
鹿鸣走的有些慢,她不小心崴了脚,警察阿姨忘记告诉奚忘了。
小姑娘看着那个瘦挑身影,害怕会再惹奚忘生气,默默地走在她身后。
忽而奚忘停住了脚,“脚怎么了?”
“……崴了。”鹿鸣小声的讲道。
奚忘的面色又沉了几分,面前的小姑娘又一次低下了头,乌黑的小脑袋下一张怯懦的小脸,浓密细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忽闪忽闪,可怜又可爱。
奚忘没有对鹿鸣说什么,沉默着走向了楼梯。
就在鹿鸣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奚忘站在楼梯的第二阶台阶上,背对着她道:“上来,我背你。”
鹿鸣懵了一下,她看着奚忘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她这是不是在做梦。
她是不是从车上摔下来就没醒过来,这一切都是她的梦而已?
“怎么?”奚忘见鹿鸣许久没有动,偏头看向了她。
“我……我自己走就可以,谢谢奚阿姨。”鹿鸣婉拒道。
她哪里敢让奚忘背她。
“你确定你可以?”奚忘问道。
“嗯。”鹿鸣点
点头,声音有些发虚。
奚忘一眼就看出了鹿鸣的心虚,她站在台阶上,与鹿鸣平视,“鹿鸣,我要听你说实话。”
鹿鸣闻言,目光闪烁起来。
她从来都没有跟奚忘站的这么近过,也从来都没有与她平视过。
她那黑而深邃的眸子像是宇宙中最难以参透的黑洞,漆黑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深邃的像是能将面前人的任何情绪与心思都看透。
鹿鸣轻咬了一下嘴唇,道:“麻烦奚阿姨了。”
小姑娘的手怯怯的搭在了奚忘的肩膀上,奚忘回忆着小时候爷爷背着自己的样子,探过手抱住了鹿鸣的腿,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这个小姑娘背了起来。
那真丝的手套微凉的贴在小姑娘略带肉感的腿上,在这个略有些闷热的夏日令人觉得舒服。
鹿鸣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没有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奚忘的背上,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一个姿势以免给奚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楼梯间没有任何人经过,安静的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心跳。
奚忘背着鹿鸣朝下走着,小姑娘的每一口谨慎的呼吸都无一例外的擦过了她的脖颈,像是一团炽热的火,在那细腻的肌肤上留下片片灼灼。
鹿鸣比奚忘想象中还要轻,小小的一个人背在身上一点负担感都没有。
奚忘看着那两条荡在自己视线里的小腿,细的仿佛跟自己的胳膊一般,毛茸茸的粉色兔子拖鞋套在她的脚上,满是违和感。
奚忘:“以后多吃点。”
鹿鸣听到奚忘这句话意识到了她这是在说自己太瘦了,紧了紧环着奚忘脖子的手,小声道:“吃多了奚阿姨以后就背不动了。”
小姑娘的声音依旧是小小的,这次却是贴着奚忘的耳朵发出来的。
那干净的声音像是玉器敲击,脆弱之余,听着也让人格外舒服。
奚忘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对这个小姑娘的爱怜,她嗓音淡淡:“不会的。”
夕阳从警局的大厅投射到楼梯上,橘红色波纹连绵,像是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