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教育
“哈哈哈哈哈！”
戚黎黎觉得杨氏等人的反应十分有趣，开心的在厢房又蹦又跳。
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娘亲她们会怕。
她今天抓到的大虫子，身上有两条绿莹莹的线，与娘亲常戴的那支翡翠簪子很像，她抓大虫时，还以为娘亲会喜欢呢。
夏蝉护着杨氏退到了格窗旁，一脸惊慌。
秋穗没后退，她胖乎乎的身子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蛇啊，有毒的！尤其带脚的蛇，肯定更毒，会死人的！
黎姐儿是小孩，根本不知道这些毒物有多危险。
夫人让她照顾黎姐儿，陪黎姐儿去乡里玩，是对她的信任，没发现毒蛇已经是她失责，若黎姐儿再被蛇咬伤，不用夫人责罚，她自己就不想活了。
秋穗腿软实在站不起来，她爬两步，先将平日杨氏做女红装针线和绣绷子的篾篓拿到手上，再朝戚黎黎爬去。
“黎姐儿，丢、丢、丢进来……”秋穗紧张得嘴唇不停哆嗦，准备黎姐儿一将蛇丢进来，她就盖上篾篓盖子。
戚黎黎看了看秋穗手中的篾篓，又晃了晃手里的“大虫子”。
“大虫子”挣扎愈发激烈，猝不及防的，大虫子尾巴断开，飞了出去……
好不容易爬到距离戚黎黎一臂长的秋穗，眼睁睁地看着“小蛇”朝她飞来，然后准准的啪她鼻梁上……
“小蛇”在抽动，冰冰凉凉又滑又腻的触感在她脸上胡乱地拍。
秋穗眼白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奶娘和管事嬷嬷听到动静，顾不上通禀全跑了进来。
奶娘看见“大虫子”，也是毫无新意的尖叫，管事嬷嬷年纪大，见识多一些，认出戚黎黎手上抓的东西，喊道：“夫人别怕，那是麻蛇子，不咬人的！”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喊叫，戚黎黎用空着的小手揉揉耳朵，突然觉得兴致索然。她将‘大虫子’装进荷包，还不忘将掉在秋穗脸上的尾巴也捡起装进去。
拉紧荷包抽绳，戚黎黎决定还是明天去找乡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玩，小伙伴们更有趣，他们会羡慕她能抓到大虫子。
管事嬷嬷哄着戚黎黎将荷包解下来丢进篾篓，并保证只要戚黎黎不再带‘虫子’进厢房，就会还给她。
等管事嬷嬷拿着篾篓离开，杨氏等人才逐渐缓过来，秋穗被夏蝉用脚尖踢两脚，也醒了。
杨氏拍抚胸口，心脏仍怦怦狂跳。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受到惊吓时，身子一阵一阵发烫，连着手脚都热起来，药的药效似乎也被激发，她这会虽然惊魂未定，但身上却挺舒服，往常那种冰冰恹恹的沉重感消散了许多。
戚黎黎歪了歪脑袋，见娘亲板着脸，她也不慌，眨巴大眼睛，脆生生地喊一声“娘亲！”
然后搬一张杌子到杨氏旁边，迈着小短腿踩上去，张开双手要去抱杨氏。
她经常调皮，对于娘亲生气后如何哄高兴特别有经验。
无非是抱抱亲亲撒娇娇。
不曾想这次失算了。
杨氏看到朝她脖颈搂来的小胖手，一下想到这双小胖手刚刚抓过麻蛇子，顿时浑身血液又往脑袋冲。
杨氏迅速侧身躲开。
戚黎黎抱了个空，愣了愣，娘亲不让她抱还是头一次。
小女娃神色终于有变化，撅起小嘴，一双小手揣在身前搅啊搅，看起来委屈巴巴的，软软萌萌的模样非常有迷惑性，杨氏差一点就心软了。
“娘有没有说过，不许碰危险的东西！”
戚黎黎亮亮的大眼睛露出疑惑之色，“娘亲有说过，但是四只脚的大虫子不危险啊！”
她今天出去玩，翻开大石头时，还看见了一种尾巴翘翘，有一对大钳子的虫子，那只大虫子她感觉有一点点危险，就没带回来。
杨氏一时语塞，刚嬷嬷进来说那恶心的东西是麻蛇子，麻蛇子她知道的，一种药材，她之前痰症严重时，大夫开的药方里就有这么一味药，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麻蛇子在入药前竟是如此一幅可怖模样。
想到这些，杨氏肠胃又一阵翻滚。
最终杨氏还是决定对闺女小惩大诫——禁足一日。
免得越来越不像话。
戚黎黎回来前跟小伙伴们约了明天辰时一起玩，听到要禁足直接跳起来。
大喊道：“娘，黎黎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禁足！”
杨氏板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厉，道：“你真觉得自己没做错事吗？”
戚黎黎重重点头。
杨氏叹口气，“其一，娘曾经三番数次告诉你不许玩虫子，后来见你实在喜欢，才没有再阻止，但娘还说过，你喜欢虫子，不代表别人也喜欢，至少为娘、夏蝉、秋穗、奶娘，都不喜欢，所以不可以将虫子带进厢房，不可以用虫子吓唬别人，今日你的所作所为，证明你没有将娘说的话听进去；
其二，在大家受到惊吓，慌乱无措时，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以此为乐，将自身的愉悦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是非常自私和无礼的行为；
其三，你说那大虫子不危险，这仅仅是你无知的判断而已，你尚且年幼，无知情有可原，但你该有自知之明，若今日你判断错误，那大虫子有危险呢？最后那虫子的尾巴断开打到秋穗脸上，若是有毒，每日照顾你陪你玩的秋穗因此受伤甚至丧命，怎么办？
你还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事吗？”
杨氏的一番道理，戚黎黎听得糊里糊涂。
“不要禁足，娘亲不要罚禁足，黎黎要出去玩，呜呜呜～”
撒娇无效，戚黎黎开始嗷嗷大叫耍赖。
杨氏被吵得头疼，讲道理无用，她只能吓唬道：“晚上有红烧猪肘，你若再闹，除了明日禁足外，今日晚饭也不用吃了。”
戚黎黎一下噤声，嚎太久，还打了个气嗝，吃和玩在她心里不相伯仲，尤其是烧肘子，她能吃下一整个。
戚黎黎抹了抹压根没泪水的眼睛，撅嘴蹬蹬蹬朝屋外跑。
以为小家伙会躲起来生一会闷气，没想到没一会又转身跑了回来。
“娘，您说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黎黎今天答应了小伙伴，明天一起玩的……”戚黎黎没有为难人的意思，她还不懂什么叫为难人，她就是单纯地想到小伙伴们明天眼巴巴地等她，心里就难受。
杨氏道：“禁足不能免，但是，若你以后在出去玩之前，能乖乖地背一篇文写三页字，我就让人去告知你的小伙伴，明日你有事不能出门，不用等你一起玩了，如此勉强可算没有食言。”
戚黎黎扁着嘴，眼眶泛红，眼睛笼着水雾显得愈发清亮，她真的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