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是他为数不多的执着
可是,教室里人很多诶,他们还是要低调一点、避人耳目的好!
钟意正羞涩地想着,可出神间,明昳早已探过手来、不由分说拿了她手里的物什,动作麻利地用棉签蘸了蘸药膏,然后对她扬扬下巴:“把脸凑过来。”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啦!
钟意能感受到周遭同学火辣辣又带点揶揄的目光,她特别的不自在、却还是支吾而乖巧地把脑袋递了过去。
许是夏天太燥热,许是自己的内心有些沸腾,又许是咫尺之距的他呼吸温热,钟意脸有些烫;待额头一接触到那冰冰凉、像加了薄荷一般的药膏,钟意舒服得想叹息出声。
男孩颇具耐心地拿着棉棒,一直在自己的伤处转着圈圈、直至药膏被皮肤吸收殆尽;明明自己的伤势敏感脆弱得简直快禁不起一丁点风吹草动了,可明昳却能手法轻柔又巧妙、让她丝毫没有疼痛感。
钟意不禁纳罕又佩服:明明自己昨个临睡前,擦个药、简直都要痛到昏厥;她回想起那刻骨铭心的疼痛,都仍浑身战栗、心有余悸。
同样是手,同样还是人的手,为什么用起来,差别会愣大?
她可太稀罕明昳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万分情愿明昳明昳回回都帮自己上药。
钟意情难自禁、又如痴如醉瞧着面前男孩的脸,他垂下的睫毛乌黑而密、细看竟比许多女孩子都要纤长卷翘;鼻梁的山根挺拔而直;那莹白如玉的皮肤啊,简直是老天追着喂饭吃的好,近看都看不到毛孔的,只有浅浅的小绒毛,那么真实却又难以置信。
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竟然喜欢自己哟!
钟意思及此,不由自主就吃吃笑出声来;眼前人听到动静,下意识抬眼、探询地瞧着她。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人还看着她呢、好丢脸勒;条件反射地、脸通红,羞耻心爆棚间,她没想太多、就要埋首避开他的眼,却猝不及防伤势直直又重重地戳到棉签,痛得她长长而沉重地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好疼!”泪花转眼就泛出来,惹人垂怜的小模样。
明昳想也没想,扔掉手里的棉棒,忧心忡忡凑过身、仔仔细细打量她的伤口;万幸,并没有留下什么印子、伤口也没有更肿胀,可瞧女孩疼得打紧,明昳焦灼间、就给她轻轻吹起来。
其实只是碰了一下,疼过一小会儿就没什么感觉了;可钟意贪恋得、还佯装痛苦地拧着眉,惹得男孩还坚持给她继续吹。
钟意不由得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和事,映像里,爸爸妈妈还在时,撞见她跌倒受伤、膝盖肿了老大一个包,也会给疼得号啕大哭的她轻轻吹气。
就是很神奇地,膝盖被吹着吹着,疼痛竟很快就散去;这个方法,真的很管用诶!
难道是玄学么?
钟意好笑地想着,却漫不经意扑捉到一旁杨柳传来的啧啧感叹声,她直接一个白眼甩过去:真实好大一颗电灯泡,还很没有自知之明地狂秀存在感呢!
可是到底不好意思,她装不下去了,万分不情愿地别开脸,嘿嘿笑:“明昳,我不疼了啦。”
“真的?”明昳被她吓得、都有些神经紧张了。
“嗯嗯。”钟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然后娇羞地催促他,“转回去吧……好多人看我们呀。”
明昳这才意识,心下也有些羞得慌,却是佯装蛮不在意,点点头、他转回自己座位上去。
一旁的夏如歌从始至终都明里暗里打量着两人,她看清楚、也确定无疑,明昳一定是对钟意有感觉的,他对钟意的眼神、一举一动,都似有若无带着男女之情的缠绵缱绻。
可是,夏如歌心有不甘地想:钟意,不是明昳未来的嫂嫂么?
还是自己听错了,不,自己不可能听错、也不能听错。
夏如歌不时别眼看看身边人,终究低头不语,眼里却有不悦到疯狂的恨意。
不远处,吃了钟意和明昳的瘪、连带着对两人的耿耿于怀更深的景越,也静默着看了许久。
他们的座位紧挨在一起;平日也总是成双成对出入教室;她甚至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头、还不惜得罪他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可是,钟意喜欢的,不该是明耀么;如果是明耀,自己起码还算服气;可如果是这个寄人篱下、蝇营狗苟的私生子……
景越想着,脸上渐渐浮现愤愤又难以置信地神情。
记忆里,自己初见女孩,她雪白的裙裾纷飞,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中,对着自己笑容明亮动人、赛过天上的骄阳;他甚至有些囧地背过身,抚抚心口,那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第一次心动。
他深深又悄悄地,藏着自己的心意、却用尽自己的力气去追逐她。
然而这份追逐,从来不容易,还越来越难;特别是为她考上市重点的火箭班。
火箭班的台阶奇高、不单单塞钱就能上,临近中考那半年、景越一直埋头苦读才堪堪考上。
火箭班的功课也奇多,他一直写也写不玩,找学渣死党们帮忙做,却在手机上根本搜不出答案,很多都是老师们自己出的题。
火箭班的人也都悉数是些奇才,不论他怎么努力,成绩都最多是中下,出不了头、多时还被势利的老师同学埋汰。
景越多时苦逼到被朋友嘲讽、自找罪受,他自己何尝不这么自嘲的,确实如此啊;可他从没想过要放弃,也放不下这份执念。
思及此,景越惊叹:这份憋屈又倔强的执念,不知不觉,竟成自己为数不多的坚持了。
昨天因为意外,补习被搁置;今天钟意堪堪好一些,补习就在劫难逃了。
老班亲自在讲台旁边坐阵,一面批改作业、一面看看下边同学有没有不安分守己、开小差的。
他倒是精明,晓得物尽其用、事半功倍极了,自己的学生明昳、一点报酬不收他的,在讲台上一直讲一直板书,口水都快讲干了、手也快举软了!
钟意瞅着一旁的老班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慢条斯理地嘬着茶,不禁为台上鞠躬尽瘁的明昳打抱不平。
身边的杨柳倒是挺让她慰籍,估计是慑于老班强大的气场,所以一反常态地特别乖巧,撑着下巴,一双眼老老实实、稳打稳扎地瞧着明昳。
听课听得特别认真啊,甚至连自己看她、都没有发觉啊。
钟意颇为认可地盯了她半晌,却察觉了不对劲:咦,明昳分明走前走后、动来动去的,可杨柳这眼珠子却连转都不带转一下的、安分得过分了啊,这、分明就是眼神失焦了嘛!
“喂,杨柳!”
太不尊重人了吧!钟意忍不住伸手推搡她,那人恍然回神,转首,一脸惊悚:“你干嘛?”
“你又开小差!”
钟意恨铁不成钢地控诉。
“这不是常有的事儿么,大惊小怪。”杨柳莫名其妙,白了钟意一眼,慨叹,“我还想着这个周末跟苏玉去看啥电影好呢,诶,你有没要推荐的?”
“我……我是好学生,不在课堂做不相干的事情;还有,你能不能好好听课?”
她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平静的,她看不出来自己很恼火么?钟意气的牙痒痒。
“以前不也没怎么管我么,”杨柳漫不经意扫过讲台上的明昳,豁然开朗,不禁挑眉揶揄,“重色轻友、极致双标了啊钟意。”
却见钟意一本正经、严峻非常的,杨柳呵呵着干笑几声,就嬉皮笑脸不起来,只能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听讲了。
算她识相!
钟意勉勉强强点点头、回身;可当补习终于结束,钟意再自然而然别首瞧她,女孩脸上的泪啊、跟决了堤的潮水似的,不住往下流啊淌啊。
“杨柳,你还好吗?”钟意瞧得惊心动魄,凭的心有余愧、殷勤地递上纸巾。
“嗯,还撑得住,补习是结束了吧?”杨柳哭唧唧、接过纸巾,揩干脸上的泪水,纸巾都湿了大半;她还不忘一纸多用,呼哧呼哧擤了好大一坨鼻涕。
女孩听课简直跟被催眠似的,偏生有钟意跟老班一同坐阵,她怎么也不敢闭眼睡,实在太遭罪、太煎熬!
“结束了结束了。”没那么夸张吧,钟意瞧她还不停打着哈欠,眼看着连家都不想回,就要在教室里睡过去。
女孩困顿得不行,沉重的脑袋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栽倒,钟意的余光却扑捉到、讲台上的明昳正朝着她们走来,下意识不想让他看到杨柳埋汰的表现、心生失望,索性一个巴掌正正给杨柳的脸招呼过去。
啪的一道清脆的响声。
明昳一个旁观者,显然都多多少少被惊骇到,不禁疑惑:“钟意你……”
女孩却一脸若无其事,跟他笑眯眯地打招呼:“明昳你讲完了呢,补习也结束了呢,我们也该回家了呢!”
明昳被她连珠炮似的话语狂砸,成功转移注意力,稀里糊涂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