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唇枪舌战
这几天，明太太对着自己、就像东厂里的公公，说话喜怒无常、阴阳怪气的。
明耀那一对熊猫眼终于好全，可言语间对她的咄咄逼人和深恶痛绝却是愈来愈盛。
钟意也一连好几天心神不宁、右眼皮子跳的厉害；冥冥之中，像是天老爷都在告诉她，最近肯定要发生点不好的。
夜里，钟意躺在床上、像石化了一般愁眉不展、直直看着天花板、久久不想动弹，像是要把天花板都看出一个洞来的架势。
早死早超生吧！
惴惴不安中，钟意倒期望，麻烦能快一点到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放学的黄昏，当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明昳和钟意并肩而行，两人难得有说有笑间，熟悉的迈巴赫就从两人身旁缓缓驶过。
迈巴赫的车窗皆是半掩，钟意看进去、恰好扑捉到司机小陈忧心忡忡的目光、以及明耀不怀好意的笑颜。
东窗事发？
是这样的麻烦吗？
钟意心里狠狠咯噔，疾驰而下的惊悚感让自己呼吸都停滞；她停在原地，整个人石化了一般在思忖着什么，久久。
久到连一旁心里也下意识有些戚戚的明昳、都回神注意到，以为她是太害怕了。
明昳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是愧疚，总感觉自己红颜祸水似的。
他踟蹰着开口：“钟意，你先回去吧，我，还是看着你呢。”
说完，故作轻松地朝着她展颜一笑，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好好护着她，眼下其他的、就先不想了。
钟意缓缓回过神来，看着男孩牵强傻气的笑颜，心里动容得一塌糊涂，也跟着笑开来、却是笑容自得。
“明昳，”她唤他，神情徒然变得郑重其事，“别怕，有我在。”
明昳，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护着你，不再让你受欺负！
钟意说完，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看的明昳又成了傻大个一般怔怔的，才忍俊不禁地转身离开。
而明昳在她身后，虽然觉得不合时宜，却情难自已眉开眼笑着、像情窦初开一般羞红了脸：这算是，她对他的表白吗？
意料之中地，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特地嘱咐了佣人，所以今天晚餐早早就摆上桌了。
可到了开饭的点儿，有些人却不知道要卖点什么关子，迟迟不肯出现呢；钟意对正从楼上下来的明昳会心一笑，她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钟意，明昳，你们都在呢！”
明太太难得好心情、春风满面地拾阶而下，紧随其后是笑得一脸沾沾自喜、却都有些猥琐的明耀了。
“嗯，伯母、明耀，快过来坐吧！”
钟意先按兵不动，热络招呼他们。
明太太点点头，慢条斯理坐到主位上，说话却是一语双关的试探：“钟意明昳，你们总一起呢！”
钟意心里了然，原来卖的就是这个关子啊，面上却笑得一派天真：“是啊，我们总一起吃晚餐啊，还有伯母和明耀也是一起的啊！”
明太太叹息一声：“这是不错，”和煦的面容顷刻间染上讥笑，“可我的意思是，你们俩不只晚餐、其他时候也总在一起，这样是会引人遐想的。”
钟意顿了顿，一脸茫然不解：“我们没有啊！”
“还没有，明耀都撞见你们走在一块了，就在明家大门旁边，还说说笑笑的！”
简直死鸭子嘴硬！明太太心里嫌恶地想着，面上却是端得一派长辈的语重心长：“钟意啊，你可是我们明家未来堂堂正正的大少奶奶，你这样，让旁人见了怎么想我们明家，你实在太没有分寸啦！”
太夸张了吧！
知道她跟明家关系的人少之又少，起码在附近的住宅、是找不出一户晓得内情的人家的。
可有些人，硬要跟你揪一个理、胡搅蛮缠，你就很难揪得过她啊；就跟你永远叫不醒一只装睡的狮子，是一个道理！
钟意埋首、静默许久，再抬首就是一片委屈巴巴的梨花带雨：“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真的有很多题不懂，想要问一下明昳罢了。”
“你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人可以问，你偏偏要找着明昳？”明太太一脸不以为意。
钟意却理所当然：“明昳一直是我们年级里、成绩最拔尖的学生，在班上，也是常常被老师叫上讲台讲解课题，讲解得也特别简洁清晰，我能抓着机会请教他，当然是再好不过啊！”
钟意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看热闹正看得起劲儿的某人，灵机一闪，楚楚可怜道：“我也很想要明耀给我讲题来着，明耀，你可以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明耀猝不及防被点名，他给钟意讲题？自己的成绩其实一直在年级、都是吊车尾的水准，就算比钟意高两个年级，却不一定会的比她多。
而且听说钟意明昳他们是火箭班的，他们那脑袋，他们那题目，自己怎么可能……
明耀一脸菜色，又被狠狠冒犯到，噎了好一会儿才不自在地吭声：“我，我才没时间，谁要跟你讲题啊，烦死了！”
明太太也是晓得自家儿子成绩的，这可是她心里难以诉说的永久的痛啊，却被钟意就这么狠狠一戳，明太太脸上的洋洋自得瞬间悉数幻灭。
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钟意心里有些窃喜，面上却笑得极尽凄凉，对明耀道：“唉，我知道，我早知道了！”
你知道，你知道个毛线你知道！你知道的话你还问个毛线！
明耀怒气冲冲、却只能在心里闷吼。
妈妈说他就是兜不住事儿、沉不住气儿，所以让他要练好、以后就厉害了无敌了，比明昳那个小杂碎都优秀到哪儿去！
可这稀里糊涂地，责任都被钟意推自己身上来，他好无辜的啊，明耀觉得老憋屈了。
一旁的明太太默了许久，淡淡一哂，她心眼多着呢：“钟意啊，你说你问明昳问题，可你总不能天天都有问题去问明昳吧，明耀都跟我说了，你有一个周没跟他一块儿上学放学了！”
钟意怔了一怔，抬首，笑容更萧索：“我没想到，明耀自个儿红杏出墙……”
“钟意你说什么呢，别想转移话题……”对面的明耀脸色吓得面赤耳红、急了。
“我没有转移话题，”钟意直直朝他吼回去、歇斯底里般，“你自个儿红杏出墙，到头来我还觉得自己对不住你、怕你生气，不敢跟你坐同一部车！”
“那你可以坐另一部车啊，明家的车那么多！”一旁的明太太厉声厉色质问。
“不是您说的，油钱贵、你也要用车、不想凭白多双筷子还费那么多事儿的，我哪儿敢多坐一部车！”
钟意遇鬼杀鬼、遇佛杀佛，快杀疯了，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反应灵敏、记忆分明的。
那边明太太果然被她噎得：虽然张冠李戴吧，但自己到底不能明目张胆解释、话是针对明昳说的啊。
明太太就被一个自以为的小丫头片子噎得哑口无言了。
可钟意还要不依不饶：“真的是，明耀啊，你以为你做了初一、我就会做十五吗？”
就像前一辈子，她都双腿残疾、面容尽毁了，明耀还能诬陷她找了情夫、明太太也能笃信不疑了。
都他妈是傻子嘛，她就是愿意找，人都被她鬼样吓跑了、谁愿意跟她！
钟意想着，眼里的泪流得更凶，情绪更激动：“为什么你先做错了事，到头来还能怀疑成我的不对？”
实在激动得不能自已，钟意桌案一拍，整个人直挺挺地站起来：“这就是，你们钟家对我们明家的态度！”
平时跟只猫咪似的温顺、说话也软绵绵的钟意，滔天的怒火却把餐桌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明耀定定神，心虚和憋屈杂陈、让他难耐的，径直气急败坏地回吼：“钟意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旁的明太太却赶紧拉他衣袖：“明耀，你吼什么，快点坐下、快坐下！”
她已经看出来，钟意是被自己跟明耀惹怒了、歇斯底里的愤怒、在所不惜一般。
这样下去，明家跟钟家的关系，疼她得紧的两个钟家掌权人，还有毫不知情、一会儿就要回家的丈夫……明太太简直不堪设想，她有些追悔莫及、去招惹了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明太太不得已低声下气哄她：“钟意对不起，对不起啊孩子，是伯母误会你了啊。”
明耀简直难以置信，明太太竟然会给钟意道歉：“妈妈，你干嘛……”
“你给我闭嘴！”
事到如今，她这个讨债似的儿子绝对脱不了大半的责任，难为了自己，还得腆着一张脸给人赔笑，“钟意啊，你原谅伯母吧……今天的事，可千万不能告诉你的家人、还有你伯父，你原谅伯母吧，好吗？”
明太太急得，都哭出来；明耀在一旁惊诧地看着，却是再也雄赳赳、气昂昂不起来了，他似乎真的做错了很多事情。
钟意却泪如雨下，整个人因为前世的回忆、难受得再也吃不下饭来，她挥开明太太讨好的手，淡淡道：“我，我先回房间冷静一下。”
便转身飞快地往楼上房间跑去、落荒而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