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口味挺重
路右旗很会吊人胃口,一句话就能让人遐想连篇。
他是出了名的低智商学霸,人送外号“路傻子”。江逾白忍了又忍,心里默念三遍不跟傻子计较。
江逾白和路右旗是初中同桌,高一分班前没在一个班,但一直联系着,后来大概是缘分使然,他们又分到了一个班。
路右旗虽然人傻,但是对朋友其实很好,尤其是江逾白,那是他真心实意打算做一辈子兄弟的人。
他们平时开玩笑开习惯了,这点小打小闹不过是口头说说,江逾白知道他不会真的把赌约说出去。
但是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赌约是什么的问题了,而是赌约一定不能说,同学们脑袋里各种异想天开的想法他也不能控制。
他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三秒,然后起身走到后门把门“砰”的一声关上,顺口对门外以及门内的人说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脑子里给我想正常点,我的一世英名可不想毁在这无法堵住的谣言上面!”
看热闹的同学们点点头,表示自己狠狠地懂了:典型的欲盖弥彰!
他转身往回走。
“白哥,后面有——”凳子。
但是晚了,江逾白的身子已经开始往一旁倾斜。
在一串接着一串的尖叫声中,沈南晏缓缓转身,猝不及防看着一个人正往自己身上倒来。
他下意识伸手,把人抱了个满怀。
大概是因为大弧度动作牵扯到伤口的缘故,他很轻地“嘶”了一声。
江逾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很快起身,尴尬又慌张地说:“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沈南晏的伤口其实不太舒服,但是也不至于这点痛都受不了,他摇头道:“没事。”
为了掩饰尴尬,江逾白摸了摸后脑勺,见沈南晏没什么大事,道过谢就回了座位。
他刚坐下,陈盛就戏谑道:“学神的怀抱怎么样?温不温暖?”
“温暖个屁,我鸡皮疙瘩都冻起来了。”江逾白做了一个自己抱自己的姿势,身体配合着抖了两抖。
这一幕正好被沈南晏看见,他心想有本事你做个棉袄啊。
沈南晏冷冷地撇开视线,自动屏蔽同学们还在起哄的兴奋声音。
这些声音里有关于江逾白摔沈晏怀里的,有关于江逾白那“不要脸”赌约的,也有新同学竟然是个学神的。
一个晚上接受的信息量太多,他们有些承受不了,因此今天剩下的所有课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的。
放学的时候江逾白没有和往常一样做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而是老老实实在原地埋头写作业。
陈盛和路右旗对此表示很震惊,简直是活久见。如果不是害怕被打的话,他俩一定会拿出手机怼着江逾白的脸先“咔嚓咔嚓”胡乱拍一通,再打开录像给他来一段实时采访。
当然现在没有这个胆子,他们只能靠两张嘴和两双眼睛来记录此时的不可思议。
陈盛:“白哥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
“你丫的才有病!”江逾白斥道。
“不是,他是问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比起陈盛的委婉,路右旗就直白许多。
江逾白:“……”
江逾白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他俩脸上各扫一圈:“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真诚建议你们去医院看看脑子。”
空气中滋起一朵充满火药味的火花。江逾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但笑得实在渗人。
陈盛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决定赶快把路右旗这傻子带走。
“白哥你慢慢写,作业重要,作业重要!”说完就拖着路右旗跑出了教室。
也不怪陈盛和路右旗小题大做,江逾白这种能在别的地方待着就绝不会待学校的人,任谁知道他放学后没有火速走出教室都得惊讶一番。
江逾白留下来,是有原因的。
今天不小心撞了别人,又被人扶起来,仓皇之中还没来得及好好说声“谢谢”就走,他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他本来打算等沈南晏收拾书包打算离开的时候去跟他说道谢,但是一直到他磨磨蹭蹭的把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都写完时,沈南晏还是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江逾白又等了等,直到教室里的人全都离开,只剩下他和沈南晏。
江逾白决定不等沈南晏了,收拾好东西后走到他跟前。
“喂。”他叫了沈南晏一声。
沈南晏抬头。
“谢谢。”他飞快地说完,眼睛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什么?”突然听见这两个没头没脑的字,沈南晏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晚上你接住我的事。”江逾白还是偏着头,没有对上沈南晏的目光。
沈南晏心想难道不是你自己栽过来的吗,怎么变成我接住你了。
不过这话他藏在心里,没说出口。
静默片刻,见江逾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问:“今天这么晚回家就是为了这个?”
江逾白以为他不满意:“嗯,怎么,你不接受?”
“你平时都是这么给人道谢的?”
“不是。”
“?”
沈南晏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平时都不给人道谢。”
“……”
沈南晏决定放弃跟这人的交流:“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江逾白抬头看了眼黑板旁边挂着的钟,指针已经指向22:30。
他问:“还不回家吗?”
“不回。”
江逾白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校园,晦暗的灯光下走廊也有些阴暗:“和学校的鬼有约会?”
这人道歉道得一塌糊涂就算了,连聊天也不会好好聊。
沈南晏简直是忍无可忍:“对,它就在旁边等着,我们忙着呢,你能不能快点离开。”
江逾白浑身一阵激灵,一边走一边说:“看不出来你喜欢这种,口味还挺重。”
“祝你和你的小鬼约会愉快!”
楼道里的声音渐渐远去,沈南晏继续低头写题。
他的奶奶怕影响他的学习,不许他太频繁地去医院看她。沈南晏不想老太太担心,应了下来。
但事实上他每天晚上都会在学校留到熄灯赶人时才走,因为这时候可以去医院看看已经熟睡的老太太。
只看一眼,时间不长,但是他能安心很多。
徐涧知道这事,也不拦着,只是说让司机来接他放学。沈南晏明白徐涧的好意,但他还是拒绝了。
他每天留给自己的时间就是在路上的那段时间,他想一个人走走。
徐涧没有坚持,只叫他注意安全。
秋天到了,窗外的蝉鸣也没了,天气在渐渐变的凉爽,空气中漂浮着轻快舒爽的气息。
第二天,沈南晏照旧很早到校,他放好书包,打算从桌洞里抽出英语书。
手伸进桌洞的时候,他感觉到里面有别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口袋的药。
口袋里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用法剂量,附加一句话:谢谢,这是药。
真够别扭的这人。
虽然这么想,但沈南晏嘴角还是微不可查地扬起了一段极小的弧度。
沈南晏往江逾白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平时是踩点进教室的常客,很少早到,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过是摔了一跤牵动了别人的伤口,人家“嘶”一声他就跟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
路右旗哈欠连天地走进教室,把沈南晏的一连串动作尽数收进眼里。
他没有看见纸条上的字,也无心打探,反倒是被教室最后一排的人影惊得哈欠打到一半,合不上嘴了。
他看见那个在上课前十分钟从来没有坐过人的座位,立马乐了,走过去大着胆子拍了拍正补觉的江逾白。
“白哥,活久见啊。”
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真聋,江逾白没理他。
“难得早到一次,趴着睡觉干嘛,快起来感受一下早晨六点半的校园!”路右旗丝毫不受影响,再接再厉。
“感受个屁。”江逾白终于屈尊降贵回了四个字。
“活的呀!”路右旗大惊小怪。
江逾白:“……”
江逾白:“死的。”
“嘿我跟你说,我刚看见学神从桌洞里掏出来一袋药,还附带一张小纸条,估计是哪位姑娘知道他昨天差点被你谋害的事过后,借此机会表白呢!”路右旗一大清早就滔滔不绝,在八卦这一方面一点也不输给女生。
江逾白:“停,打住。”
送药本尊终于听不下去。
“没姑娘,没表白,我送的。”为了不让这个大嘴巴把事情传得更加离谱,他不得不开口解释。
“靠?你?!”路右旗惊道,“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你连一碗粥都没给我送过,你和他才认识几天,就这么关心他了?”戏精毫无征兆地上线,只见路右旗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啜泣道:“就因为他长得比我好看吗?你个负心汉,薄情郎!”
江逾白:“滚。”
路右旗闻言立马变脸,贼兮兮地朝他笑:“你给他写了什么纸条?让我猜猜看,是不是:对不起,昨天晚上把你弄疼了?”
这次不等江逾白一脚踢过去,路右旗就撒丫子跑了。
不过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江逾□□准砸去的书。
“啪”的一声,引得同学们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