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62、双重押注
奇数日,小夹负责做饭。
她正在厨房里洗菜,近日频繁晚归的房东少年这时跑了进来通知她:“你可以开始教我针对写轮眼的实战方法了。”
小夹双手沾水,回过头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好的?”她确实记得自己答应过教他,但为啥是现在?
像是明白她语气中的疑惑,少年告知她:“带土和我约好了下次决斗的时间,就在半个月后。”
她这才恍然大悟,想说可能根据卡卡西目前的状况,加上带土对写轮眼越来越熟悉,这场决斗恐怕卡卡西的胜算……不大。
——但这种很可能伤到少年上忍自尊心的事实,她还是尽可能不提。
“呃,那今晚我先告诉你一些理论,然后明天开始修行,我帮你看看?”算算只有半个月时间,她还是别拖慢进度的好。
“多谢了!”卡卡西用力点头后,转身又向外跑去。
小夹一见这情形,赶忙追上,“你现在还要出去?快开饭了。”
少年被唤后迟疑了一下,思考过后却还是说:“啊,可否帮我留一份在锅里就好?我晚点回来吃。”
态度倒还算从容,但小夹立马就明白他要去干什么。大约就和近一个星期连续晚归的理由一样,他又给日常修行加量了。
小夹相信这或许是个好现象,或许是因为升格上忍使他有了更强的责任感,又或许对永伴有所认可后感到了一些压力,总之一定有了新的目标。
但如果往坏处想——她不免这样担心——会否因为卡卡西也发现了使用单眼对他的行动有不小的影响。
“容我问一句。”她到底避无可避,用围裙擦干双手后,靠墙抱住了手臂,“你现在克服视域障碍的方法是什么?”
带着一只眼罩的少年沉默了片刻,背朝玄关转过身来,平和地回答道:“习惯就好。”
他说的没错,他讲的也很可能是眼下唯一正确的答案。
也不知是不是小夹多心了,因为卡卡西年长以后隐藏内心波澜的方式就是维持表面的平静,她不清楚少年是否现在就已经开始养成习惯,但他毫无起伏的语气让她更担心了。
天纵英才的骄傲少年失去一只眼睛,这或许对于太多见惯在凶险任务中惹一身伤的忍者来说,“不应该”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可能卡卡西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但问题是,这本身的确是大事。一只眼睛可以决定生死,一只眼睛也能决定成败,他当然可以加倍勤奋让自己在同辈中保持杰出,但缺少的这片视域无论如何将成为他永远的劣势,再过几年只会加深他对此事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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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你想不想……移植一只新的眼睛?”
小夹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如何按照水门建议的那样,同卡卡西开诚布公地讨论关于移植写轮眼的事情。她一直在等待提起这件事的契机。
或许不能再等待了。如果在这次决斗中就让卡卡西认识到可能会因此败给带土——无论真实原因是带土有写轮眼后成长飞快,还是因为自身受条件所限,抑或只是概率呈现的绝妙而残酷的表演——他一定都不免会想到视线的问题,哪怕他不允许自己这样想。
“——不需要移植整个眼球,你还可以保留眼睛原有的大部分器官,未受到破坏的那一部分。”
“这是可以做到的么?”卡卡西还是第一时间表露了兴趣。
看到他突然亮起来的右眼,小夹突然联想起忍犬,承认又被可爱到。
她柔和地莞尔,同时对自己的决定又加深了认可。“当然。这样的手术很简单。”
“如果接受手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他似乎已经在考虑约定的决斗前能否完成目标。
“我想说做完基本上就可以出院,但是手术后还是需要一点恢复期的,至少要保证不再排异后才能正式使用眼睛。”
听到她的回答,卡卡西有些兴奋,但惦记着两周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他犹豫地回答:“或许可以在我和带土决斗之后就立即手术。毕竟要找器官移植的另一只眼睛,应该也需要花些时间的吧?血型、适配度什么之类的……”
少年小心向她求证的样子,让女人莫名地动摇。
好吧,或许卡卡西和水门“指责”她太像少年的妈妈也有情可原,此刻她的心情的确像对待旗木与护那样,想要把全世界都给他,好让他在未来在天地间潇洒恣意的驰骋。
这是她心中最好的少年应有的未来。
“已经找好眼睛了。我是说——”小夹顿了顿,垂下双臂向他坦言:“可以用我的眼睛,我和你血型一样,而且……我有两只写轮眼呢。”
她想再幽默一下,未料及遇到了少年冷酷的拒绝。
“我不要。”
小夹愣了。
卡卡西重复一遍,又加重了语气:“我不要你的眼睛。只要我这次能击败带土,我也一样能击败所有人!”
“可是——”小夹想上前一步向他解释这样会是最好的安排,而且对他而言有必要。
但卡卡西在她正要踏出脚之前就向后退了一步,并重申:“我不会要的!别以为你从未来而来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我,你别自作多情了。”
他转身就跑出了家门。她则再房间里瞠目结舌,无法避免地回味他激动之下的恶语。
……又或许他说的真地只是“恶语”么?会否她真地试图掌控他的未来,也真地一而再地自作多情呢?
为何她越发感到自己像是回来当妈了?
厨房方向传来滴水声,小夹呆呆地想着心事,而屋外天已黑了。深秋以来,天便黑得越发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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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像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对话那样等待少年回家,然后依照承诺开始了第一堂有关写轮眼的情报课。
卡卡西的领悟力很强,这在她的意料之内。第二天她就可以陪少年在修炼场对战演练,她刚好有写轮眼,而他刚好学了不少新理论可以加以实战运用。
首轮对决无疑以少年的失败告终,就算他懂得了一点写轮眼的知识,不是说就可以立即在小夹手里翻盘,后者好歹做了十来年上忍。
接下来小夹帮卡卡西设计了新的修行方法,一方面让他习惯不直视对手的眼睛判断其招式动作,另一方面也隐含帮他习惯视域的目的。
考虑到带土现阶段才到第二层级,也就是有两颗勾玉,也就是洞察力、复制能力、可能也能够用瞳术施展一些幻术。针对带土提高的洞察力,其实卡卡西能准备的不多,而且他的动作已臻至标准,很少出现破绽,这已经是卡卡西的强项。
针对复制能力,小夹可以帮他习惯一些,只要临场不会慌就足够了,半吊子才会凭借写轮眼的能力在战斗中大秀特秀各种忍术,就算不是半吊子,用这招时多半也只是为了唬住对手。
幻术嘛,其实她还不确定带土是否在短时间内已经掌握了这种瞳术,如果有的话对卡卡西确实是不小的麻烦,因为他目前没有别的办法抵御瞳术施展的幻术,只能靠临场了……所以他最好尽量避免直视写轮眼。
一切准备在有序开展着。某日一场寒风后气温骤降,水门班的伙伴带着用新下发的任务金买来的红薯、板栗、芋头,借串门名义到旗木宅蹭饭,一起围着咕嘟冒泡的锅和被炉取暖时,聊起了时日将近的决斗。
带土抱怨小夹偏心,说好的一碗水端平,可实际上前段时间都在一对一辅导卡卡西。
水门给他们送来了新鲜的蔬菜和菌类,也是为了防止年轻人们贪食肉类和碳水,营养失衡。考虑到玖辛奈已有身孕,他没有将妻子带来,也不打算久留,放下食材后便打算回家做饭。
听到带土的话,他好笑了一阵,替小夹解围也为自己鸣不平。
“这个星期我不也是在一对一辅导你么?带土。怎么,小夹帮你开眼之后,就没有我这个指导上忍什么事了不成?”
“以水门老师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吃这种飞醋了吧。”带土的吐槽引来一个不轻不重的掌风——拍在他后脑勺上。
发现水门嘴角抽搐的表情后,是小夹替他拍的这一巴掌。
“不然在剩下的一个星期我们调换过来?”女上忍提议,“明天起水门老师指导卡卡西,我帮你?”论纯体术和忍术方面的话,其实有水门在或许会对卡卡西很有指导意义。
带土抬头想了想,他其实也很清楚如果小夹帮他精进一下写轮眼会更有利——毕竟这是他目前的“杀手锏”——而水门能对他起的帮助更多在于指导动作,其实需要他更长期练习才行。
“啊,还是不用了。”带土表示还是自家老师亲、自家老师是大佬,“我还是请水门老师继续知道我吧。”
带土也隐隐意识到,同伴兼对手可能面临的挑战是什么,或许小夹已经在全力帮卡卡西想办法了。而且考虑到他们的关系……他决定做一个君子,成人之美,不“拆散”这对跨越时空的“伴侣”。
如果小夹知道宇智波少年在想什么,她八成会告诉他想多了。
但至少带土有一点没想错,小夹已经下定决心帮卡卡西解决问题——从本质上解决。
当水门打算告辞时,小夹便也从被炉中钻出来,“我送送你。”这意思是有话要说。
水门欣然答应,她跟着他现后站了起来。琳和带土的关注点聚集到了正在加热的火锅,而卡卡西敏感的心思已随着黑发女人出了起居室。
“我们也打个赌怎么样?你和我之间。”她送黄发上忍到门口,忽然提议。
年轻男人站定后莞尔一笑,“我一直想说:你不愧是纲手大人的高徒,这一点很像她呢。”
小夹沉吟一秒,笑着认了。
“怎样呢?你有兴趣么?”
水门倒也不打算让女人太轻松地达到目的,而是说:“那要看赌局和标的是什么样了。”但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分明表露着兴趣。
小夹也不打算卖关子,直言相告:“你我也比试一场,就在他们二人决斗的同一天,如何?”
水门的的确确感到了惊讶,如果要让他脑中作为战忍的那一部分来判断,小夹提出的挑战就是自讨苦吃,他的骄傲告诉他会让小夹输得一派涂地。
但在同时,脑中掌管记忆的区域也帮他想起,同样的邀约其实在去年时就由他提起过。那时他意在探底小夹实力如何,结果毫无悬念地被拒绝了。
他打算听听她的意图后,再做决定。
“赌约是什么呢?”他问。
女人答:“老规矩,任何一件事情,比如我要提的要求是如果最终我还是无法说服卡卡西接受手术,我就要用自己的办法,而你不许阻止我。”因为她知道水门的支持对她而言格外重要,一直都是,自她进入这个时代被一步步探出身份,皆因水门而走到今日。
水门心底一沉,但他也很清楚这一天避无可避,无论是为了卡卡西,还是为了眼前这名眉眼柔和的女子的心愿。
“好吧,我同意接受挑战。”他颔首应允,一如每一次她表现出对某一重要的事十分坚持时,他做的那样。
不过水门也没打算让她心怀侥幸:“但你要知道,你会败给我的。”言语难免霸气,但他说的是真相。
他确实对小夹的实力依然感到好奇,尤其是一次次见过她展现的“惊喜”后,这个聪明的女人可以说在其力所能及的程度下做到了最好。
无论是为克服查克拉不多的“阴封印”还是破解高难度忍术和秘术制作的卷轴,加上她本身是万花筒写轮眼的拥有者,(水门还不清楚她的万花筒能力具体是什么,)仅仅是这些就让她成为挺麻烦的对手。
他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秘密”招式没有?如果有的话,他也想借此机会全部见识一下,包括她要如何运用这些手段取胜——虽然他依旧肯定不会让她赢——她在实战中的战术安排和反应又会如何呢?
不得不承认,他为决斗之日感到了一些兴奋。
“那可不好说。如果看扁了你的对手,一定会吃足苦头——这是常识。”小夹这时也毫不客气地对他回敬到。
这句话最后点燃了他的斗志。看来接下来的一周里,他也要像两名部下一样期待那一天到来了。
“好,那如果我赢了,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水门顿了顿,直视她黑色的眼睛,简单地说:“你也要对卡卡西有信心。”
有信心做什么?哪方面的信心?他一概没说。
小夹觉得他可能纯粹已认定自己会赢,所以压根没打算向她提太刁难的要求,如果这是水门心软的一面,那她就不客气了。她会想方设法的实现目的。
送走水门,她转身打算回起居室,不期却遇到卡卡西正站在玄关通往房间内的走廊上。
银发少年似乎有些犹豫,但迎上女人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你和老师……刚才说了什么?”
小夹有点意外,但还是随口回答:“我跟他也打了个赌。”
卡卡西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你还真是纲手大人的徒弟,连好赌都学啊。”
小夹不禁乐了,这话她刚刚才听过一遍。于是她回敬卡卡西的是:“你也是,你的师父果真是水门,他刚刚说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话。”
卡卡西瞬间懂得了,抿着唇略显出一丝笑意。然而他又正色说到:“我会赢的。无论老师跟你约定的是什么,你不要答应他。”
女人微怔,顿时猜到了:少年以为她和指导上忍的赌约是关于带土与卡卡西的决斗。而卡卡西认为,小夹此次依然打赌相信他会赢。
少年自然没又偷听她和水门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其实两个成年人正在讨论另一场决斗,而她提起挑战的目标是为了即便在本人不同意的情况下,也要给卡卡西实施写轮眼移植手术。
小夹忽然感到很心痛,她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少年的信任,自己又一次做了糟糕的成年人会做的“坏事”。
她也刹那间明白了水门提的赌约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对卡卡西有信心——她应当相信少年是多么优异且杰出,而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再相信他会赢下决斗,也替她赢下“赌局”。
“对了,有件事。”少年走近两步,又继续说:“那天我说的话有些重了,你别在意,我……就是偶尔说话很难听,我会改掉这个毛病……我不是针对你。”
小夹感到讶异,只得保持安静听下去,才明白卡卡西说的是什么。
“你的眼睛,我不会要的,但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我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对不起。”
等听清这一切,女人不免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温暖向她心口袭来,她本能想要抚心,又觉动作未免矫揉造作;想去拥抱少年,又发现少年已经成长,连身形都已高过了她,而她不该主动对他有太多亲昵的行为。
她短暂时间内不知手往哪里搁,只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直胳膊在银发头顶用力揉了两把。
“我不怪你。我可是在你身上押了两次宝呢!”她默默在心里再次感谢水门,她明白了,她确实应当相信卡卡西。
收回手,她向厨房走,打算看看芋头和红薯烤的如何了。
而少年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她揉过脑袋后,站在地板上有几分挫败地想:她终究只是将他当成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