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宁宁到底把这个事儿聊开了。
顶着夏油杰的契约女友，那都是年轻时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无关感情。可惜了，她为结婚攒的钱还没花，世界忽然就变了样。才住了两年的房子塌了，银行卡里的余额变成毫无意义的数字。每个人合眼睡觉前，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睁开眼睛时是人类还是怪物。
在这种活一天赚一天的时候，万一野蔷薇真对她一见钟情，还是早点告白才不会留下遗憾。
宁宁想得很美。
野蔷薇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讲了原因。因为幼年的经历，她打心底里就很喜欢“很有品位的姐姐”这种类型的女性。咒术师的工作让她在东京的三年间，都没能接触到这种女性……宁宁还是第一位。
“我在网络上看过三千院前辈的拉小提琴的视频喔……当音乐厅里只有你的琴声在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在那种状况下，依旧享受着音乐的三千院前辈，真的非常迷人1
野蔷薇说到最后脸都红了。
宁宁的脸也红了。因为又爽又高兴——
“……被比自己小的女生这么称赞还是第一次呢。”宁宁拿手指头卷着耳边的一缕短发，一分不好意思看起来也变成了五分。
“谢谢你，钉崎同学。说是什么很有品位的姐姐，大概也只有年纪比你大是姐姐这一点符合吧。我也是从乡下出身的喔——”
“和出身没有关系，是三千院前辈的气质……气质。”野蔷薇越说越小声。
宁宁本来想说也没什么气质，都是装出来的。但这种话也不必说出来，相处的时间一久，野蔷薇自然也会发现。
“比起品味啊，气质啊，现在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力量更加可靠一点吧。”宁宁说道，也不知道现在开始学习魔术来不来得及……
“没关系！只要有品味和气质的话，有力量的人会保护三千院前辈的！我就会1野蔷薇拍着桌子说道。
真希是最先没绷住笑出声的，硝子最后也放弃忍耐，撑着桌子笑地十分辛苦。宁宁也觉得好笑，但不像那两个人那么夸张。她笑吟吟地向野蔷薇眨了眨眼睛：“那我明天可就全指望你了，野蔷薇同学。”
倍受鼓舞的野蔷薇立刻应承下来，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大约是因为下午才睡过，宁宁倒也不是很困。她躺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往常这个时候，她都躺在床上和忧太互发信息。在世界变成这样，他们每天都会给彼此发一大堆消息，漂洋过海的文字隔着散发冰冷荧光的屏幕，把生活和感情一同展现在彼此眼中。然而她现在，除了忧太还活着之外，什么都无法知晓了。
“我也还活着喔……”
宁宁低声说着，抬起手往虚空中抓了一下——
然后她思念小情人的思绪就烟消云散了。宁宁看着自己手背上两道颜色鲜艳的令咒，忙站起来走到窗边，借着清澈的绯红星光确认，右侧的第二道令咒不知何时恢复了，左侧那道还黯淡着，所以很容易分辨。
她忙在心中呼唤吉尔伽美什的名字。
金色的人影出现在房间内，吉尔伽美什径直走到床上坐下，看也不看窗边的宁宁，心不在焉地说道：“本王正在构思要塞都市的设计图，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别和我搭话。”
“令咒。”
宁宁把手伸到他眼前。
吉尔伽美什只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看向她的脸，明显没放在心上：“啊，果然如此。高兴吧，杂种，你又多了一次请求本王帮忙的机会。”
“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个，本王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见他这么冷淡，宁宁的惊讶和意外也被冲淡许多。吉尔伽美什丢下一句“有要事再呼唤本王”便立刻隐去了身形。
宁宁躺回床上，她一面想着忧太，一面还能冷静地思考令咒的事。她相当擅长一心二用，只在有必要时才会全神贯注想一件事。宁宁的大脑在睡觉以外的时间很少闲着，她喜欢思考，更擅长思考。
她很快就推测出令咒的恢复与时间有关，想来是二十四小时一道。昨天第一次使用令咒是十点左右，因为晚上黑，所以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令咒恢复了的事。到底是不是时间原因，明晚上看第二道令咒是否会恢复就知道了。
令咒会恢复，但从手背上的痕迹来看，最多只有三道。那如果一直不用岂不是很浪费！宁宁很快就想起吉尔伽美什说自己无法给他供给魔力的事，打起了用令咒替他储存魔力的主意。但看吉尔伽美什对她恢复令咒的反应如此冷淡，还说了一句“果然如此”，想来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但他还是提过魔力供给的问题，看来此路不通。
光靠脑内推理举证，效率还是太低。宁宁有点想回一趟老宅，爷爷的书房里应该有不少魔术相关的书籍。她年纪小时不感兴趣，只把一本《冬木市圣杯战争全记录与复盘》当奇谈小说看了一遍。稍微长大一点后就远赴东京学音乐了……
后来爷爷过世，是刚上初三的宁宁一手操办了丧事。在老宅触景伤情，卖了又舍不得，就一直放在那儿了。
三千院本家在箱根乡下，从东京开车去静冈，还算顺路。但去救人的事也耽搁不得，还是返程的时候再去好了。反正房子就在那儿也不会张腿跑了。
宁宁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渐渐感觉到困意来袭。等她彻底进入梦乡，吉尔伽美什的身形却出现在房间里——
借着冰冷诡异的星光照明，他坐在书桌前忙碌起来……直到天际隐隐泛白，他的身形才无声地消弭。
翌日清晨，洗漱完准备吃早餐的宁宁在书桌上看到了要塞都市的设计图。图里相对详细划分了几个功能区域，考虑到异变和迷宫，住宅没有集中，而是有规律地分布在其他区域中。宁宁不太懂建筑方面的事，也看得出这个图虽然简略，但非常专业。
设计图下面还有几页纸，罗列着各种材料。除了一看就是拿来做建筑的木材等，里头还出现了大量珍贵的宝石，最离谱的黄金，没有标注数量，只写着多多益善，无限需求。
宁宁问吉尔伽美什要了早餐——是的，她装食物的包被吉尔伽美什收起来了，所以她每次肚子饿了都要向吉尔伽美什要吃的。更气人的是，吉尔伽美什也不给她点餐的机会，搞得宁宁每次吃东西就像抽盲盒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吃到什么。
好在都是她根据自己口味买的零食，没什么忌口的。不然那可就太刺激了。
宁宁吃着早饭，对着材料研究起设计图，吉尔伽美什写的东西似乎都用得上。不过他无限量需求的黄金实在看不出用途，宁宁只能推测这是某种术式的材料，她向吉尔伽美什求证，结果得到的回应却完全出乎意料。
“当然是用来装饰本王居住的神殿的埃”
丝毫不懂得体恤下属的吉尔伽美什王如此理直气壮地回答，令宁宁一时间无言以对。
不过，现在经济体系完全崩塌，储存在银行里的黄金对人类复兴也没有任何帮助，若是能取悦吉尔伽美什，倒也不必吝惜。
饼干当主食，渐渐会有点难以下咽。宁宁吃到半饱就停下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东方天际已经染上金色，离日出不远了。
宁宁拿起桌上的设计图和材料纸，对吉尔伽美什说道：“这个你自己收起来比较保险。等我们回来，就交给夜蛾校长。”
她等了片刻，手上的图纸才化为金色粒子消失。
宁宁没想那么多，出门喊上野蔷薇和真希，三人一起到操场上——硝子是掌握着反转术式的珍贵人才，这种危险的出外勤的活儿基本都轮不到她。
和宁宁一队的虎杖已经在操场上等着了。他远远就看见三人，挥舞起手臂打招呼。伏黑、狗卷，以及引人瞩目的熊猫，都安静地站在一旁。
宁宁一行加快脚步走过去，刚打完招呼，伊地知和新田也到了。在两人的带领下，一行人去了车库。
昨天已经预先分好组了，大家的行动力都很高，很快就各自上了车。伊地知的打头，宁宁的车在中间，新田的车跟在最后，缓缓驶出车库。
火红的太阳缓缓升起，浅淡的日光逐分逐寸地覆盖了天地间的绯红。
前往东京市区探索生存物资的车队，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