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前几日萧安庭一直忙于婚事，镇北军中的事务基本都是靳宏业帮他挡了下来。如今大婚已过，萧安庭也要着手处理军务了。
他已经有几日没去燕京城外的镇北军营，这回骑着马再来时将士们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军容军纪，全然不见那一晚围着他贺酒的军痞模样。
“都尉大喜，竟这么快就回军中了，居然还舍得家中的美娇娘？”靳宏业知道萧安庭肯定会及早回来处理军务，只是嘴上不饶人，还是想调笑他。
“他们没说错，宏业你小子这趟来燕京是皮松了不少，欠收拾！”边上传来一个颇为严肃的男子声音，看起来却是书生打扮，一袭白衣长袍，瘦弱得感觉连把刀都提不动，在镇北军中显得格外扎眼。但偏偏是这样一个人，让靳宏业半句都不敢反驳，撇了撇嘴就溜出去了。
“也只有你治得住他，”萧安庭看着靳宏业落荒而逃，心情颇为愉悦，转头对着谢挽风道，“让你一路赶来，实在是辛苦了。这些天我实在是太忙，竟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是我不对。”
“自家兄弟说哪里的话！若不是你让我来，这杯喜酒可是喝不到了。”谢挽风爽朗地笑道。他和萧安庭在北地郡可谓不打不相识。当时萧安庭正在带人抓突厥间谍，见他懂得突厥语，便怀疑他是敌方暗探，直接把人逮了去。后来才发现抓错了人。不过这人学富五车，虽然弱得像白斩鸡，但是脑子实在灵光，萧安庭在军中当副将的时候就力荐他来镇北军中当参谋，现在也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师爷。谢挽风性子孤傲，怀才不遇，那时候也是落魄不堪，差点就病死了，也是遇到萧安庭才境遇好转。两人算上靳宏业，是多年的好兄弟。
之前萧安庭押送突厥战俘来京，不知道要待多久，驻扎在北地郡的镇北军总得有人坐镇，谢挽风就主动请缨留下了。只是后来褚光熙请萧安庭帮忙找熟知突厥古语之人，这才请他入京。只不过他长途跋涉赶来，褚光熙已经抓到了方婉华破译了密语，他也就走个过场帮忙看了看方婉华有没有胡编乱造而已。之后听说萧安庭定了婚事，谢挽风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喝完喜酒再走，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说来惭愧，请你是来破译密信的，到头来也没用得上你。”萧安庭想起了密信的事，感慨道。谢挽风身体不好，这种长途奔波对他来说不是容易的事情。
谢挽风倒不在乎，想了想道，“其实还是看出了点东西。方氏懂得破译，却不是发明密语的人。我见那密信中除了突厥古语，还有岭南一带和西边几个少数部落的语言，可谓是大锅烩。”他语气渐渐严肃，“虽然此事与你我无关，但可以肯定，背后编纂这密语之人，绝不是普通之辈。都尉你如今在燕京，还是要小心为上。”
萧安庭点头，燕京中的破事多了去了，三皇子那一出闹得那般大，估计也只是冰山一角。关中军军机泄露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身在燕京的皇子知晓地方部队的隘口部署，这事情听着就无比诡异，让人不敢深思。如今三皇子已经被贬为庶人，皇帝看着也不像想刨根究底的样子，他身为臣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挽风又和他说了些前线镇北军里的事情，基本都是些细碎小事，突厥这一回确实是被镇北军打得损伤惨重，还没恢复过来。
他又问了问突厥三王子的事情，萧安庭只说不清楚皇帝的打算。当初活捉了突厥三王子也是意外之喜，本来只以为是个稍微有点头脸的突厥将领，不曾想从他身上搜出了王子图腾印，饿了好几天他才承认自己是三王子。
突厥三王子是现在突厥王最受宠的儿子之一，为突厥大妃所生，还有个同母的妹妹也颇为猛辣，在战场上遇到过几次，只不过没抓到。
谢挽风本来以为手里握着突厥三皇子，突厥王总得想办法把人捞回去。这么重的筹码大晋要是把握好了，一劳永逸地解决边关战事也有可能。萧安庭也和皇帝讨论过，只是最后没有定论——开放和突厥的通商互市还是太难。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突厥被揍得太狠，居然一直没有传消息过来要人。
“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前线不能没人压着。突厥安静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着坏招，没人看着容易出事。”谢挽风道，“都尉你毕竟新婚，在燕京多待一些时日，总不能刚娶了萧夫人就把人撂在燕京家里，自己跑去北地郡。”
萧安庭听到萧夫人这三个字就压抑不住的开心，嘴角勾起来半天都松不下来。谢挽风这么个严肃的人见状也忍不住打趣。“我还以为你要跟踏雪过一辈子呢！这下好了，成了家也踏实。”谢挽风是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大，也是成家最早的，孩子都有两个了。
“你看你，都关心踏雪了也不帮宏业想想。”萧安庭难得开玩笑。谢挽风大笑，“那个臭小子，成天找事，我才不管他！”
三朝回门，成亲后第三天萧安庭就和林知霜一同去了林家。于林知霜而言，如今回家对她来说已经有了别的含义，也是唏嘘不已，在去林家的马车上只觉得又开心又难受。萧安庭见她情绪低落，捏了捏她的脸，“想家就在家多呆几天，我之后再来接你便是。”
林知霜知道他是纵容自己，但还是摇了摇头，“都说新婚一月不空房，我刚刚新婚就待在娘家不跟你回去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委屈我了呢。”
萧安庭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过得开心便是，管别人做什么，他只在意林知霜。林知霜听他这般说辞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爹娘肯定不允许自己这么不知礼数，但是萧安庭这个态度还是让她感觉甜蜜蜜的。一会儿回家见了爹要好好夸他一顿才是。省得她爹总是拧着眉毛看萧安庭。
本来林萧两家就近，马车一会儿就到了。林知霜如今已是挽了发髻的成婚打扮，被萧安庭牵着下了马车，林家下人见了萧安庭也改了称呼，不叫都尉开始叫姑爷。
知道他们要回来，林丞相和林嘉懿都在家，备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拽了萧安庭就去聊天了。林知霜自认成了亲该稳重些，可是进了内院见了母亲和姐姐，还是提着裙子一溜烟跑了过去。
“我的霜儿如今是萧夫人了，可算是个大人了。”林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连珠炮似地开始问东问西，问成亲当天累不累，听说皇帝也去了都尉府，有没有遇到什么事，这几天在都尉府吃住还习不习惯……都是老母亲操不完的心。
林知燕见了妹妹也是欣喜，知道她爱吃甜食，早早地备下了许多甜点，都让人端上来。林知霜嫁妆多，成亲那一日搬去都尉府的都是林夫人给她置办的正儿八经的嫁妆，她自己闺房内的东西收拾了好几大箱子还没收拾完，还是林知燕带着人帮她继续收，这几日也让她把想带走的都带去都尉府。
“谢谢姐姐了，这些天辛苦了。”林知霜也知道自己的各种小玩意儿多，肯定劳烦姐姐了，笑嘻嘻地道谢。
母女三人又说了些体己话，林夫人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大女儿支开——她可是有要事要问林知霜，丝毫马虎不得。
“都尉是不是房中事不大行？”都是已婚妇女了，又是自己的女儿，林夫人问得也直。
林知霜正在喝茶，一口茶顿时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把自己呛死。林夫人赶紧给她拍背顺气，“怎么这么不小心，喝茶还能呛到。嫁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林知霜咳了一会儿才能开口，她简直不敢相信，“娘您说什么呢？”
“什么说什么呢！我是你娘，这种事关乎子嗣，娘过问一下也是好的，你老实说，都尉是不是……嗯？”
看着母亲一本正经的探究眼神，林知霜哭笑不得，怪不得把姐姐支走了，这种问题肯定不能当着黄花大闺女的面问啊。
“不是您想的那样……”毕竟刚刚成婚，林知霜还是害羞，脸立马红透了。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您怎么就知道都尉他……那方面怎么样了？您不会叫人偷听吧！”
见她这反映林夫人顿觉不妙，女儿没否认，难道真的不行？萧都尉看着威风凛凛气度不凡，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
林夫人还指望以后从秋玉那里接着问呢，自然不告诉林知霜自己是如何得知的。
林知霜又羞又尴尬，那一晚和萧安庭确实不太愉快。她一开始是很紧张，可是后来也被萧安庭带着慢慢放松了下来，也隐约有一点感觉，可是进入正题后实在是太疼了，才不得不喊了停。萧安庭之后两晚都没有强迫她的意思，虽然抱着她蠢蠢欲动，但是见她还是害怕得狠，也就作罢了。虽然她觉得自己太娇气委屈了萧安庭，可是心里也觉得萧安庭尊重她的意愿没什么不好的，故而也就暂时逃避现实，得过且过了。
可是这一切在秋玉眼中，那就是姑爷一鼓作气也不行，再而衰，三而竭。新婚燕尔，本应如胶似漆，结果头几日房中都没有动静，看来真的是不大行。
林知霜哪里好意思和母亲说细节，只是反复强调不是都尉不行，只是自己有些害怕而已。林夫人满脸狐疑——她也是过来人，知道新嫁娘都会害怕，可是她给女儿那本册子了呀？怎么还是害怕？难道是姑爷的学习能力不太行？可男人不都是一点就通么？所以林夫人还是怀疑女儿没说实话，只是不想伤了姑爷的面子罢了。
林知霜擦擦脑门的汗，今日的谈话可千万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萧安庭可真的委屈大发了，莫名其妙顶了口黑锅。
两人回去时林知霜还在思忖这件事，时不时瞥一眼萧安庭。三番两次之后萧安庭终于忍不住问她怎么了，她哪里敢实话实说，说出来了，今晚回去萧安庭定要一振雄风，让听墙角的人听个够，那惨的还是她啊！
萧安庭见她支支吾吾不肯说，直接把人往肩上一抗就准备直接抱进府。林知霜现在是真的脸皮薄，不肯这么大剌剌地在人前显得轻浮，“你快放我下来！我说我说我说！”
萧安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她开口。林知霜吸口气慢慢道，“我娘问我什么时候生孩子……”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问题，萧安庭也没想到岳母大人这么急，“这个不着急，你年纪还小，晚几年再生也不迟。”他确实没打算立即就和林知霜要孩子。
林知霜觉得自己扯谎很成功，决定稍微试探一下萧安庭，“可是如果一直不要孩子，别人……别人以为你那方面……不行……我是说假如……那怎么办呀？”
萧安庭眯起了眼睛看着林知霜，盯得她寒毛都快竖起来了，才道，“谁会那么无聊？你别乱想。”
林知霜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是个男人都会在意这个问题，心中叹口气——她要不然牺牲一下自己让萧安庭证明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