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上次……”游怀喜顿了顿，“拿平底锅砸我的是你吧。”
竭尽全力耗费脑子寻找的话题竟然成了问罪现场，游怀喜差点没气笑。
他眯缝着眼，锐利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话中的语气格外笃定，显然是不管季沉认不认这件事都得他背锅。
季沉也没否认，“他很菜吧。”
游怀喜没想到季沉对自己弟弟都这么不留情面，先是怔了怔，反应过来又觉得情理之中，他笑着摇头道，“你这话我没法接，他还欠我个好评。”
“催他了……”季沉边摁手机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什么要求？需要定制好评？”
游怀喜：“……”
他眼皮跳了跳，心道季沉是真的不做人，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
还没等游怀喜对季然表示更多的同情的时候，“定制好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眉毛一挑，很不道德但确实无比好奇的点开了通知。
游怀喜大概能想象到季沉言简意赅又直奔重点的高冷信息，以及甚至对他弟弟用上了威胁吧。
他看着手机里的“定制好评”，意外的沉默了。
【我打游戏这么久，见过这么多陪玩，所谓阅人无数，但与该玩家这么一通打下来，只觉浑身上下经脉畅通，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看着订单完成这四个大字，我竟产生出一种无以名之的悲痛感——啊，这么好的陪玩，如果将来我再也遇不到了，那我该怎么办？直到我毫不犹豫地关注了陪玩，我内心的那种激动才逐渐平静下来，可是我立刻想到，这么好的陪玩，倘若别人看不到，那么不是浪费心血吗？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我终于下定决心，牺牲小我，奉献大我。我要以此评价奉献给世人赏阅，我要给好评……评到所有人都看到为止！！！！！！！！？
后面还有满满一屏幕的感叹号，游怀喜盯着这个霸占了自己一页的“定制好评”，竟破天荒的生出些对平台好评不限字数的埋怨。
“够三百字了吗？”季沉的声音在房里响起，明明十分磁性撩人，却听在游怀喜耳里如魔音入耳。
那股子还没来得及生出的同情这会已经达到了巅峰。
但同情归同情，游怀喜手上动作却没停，麻利的复制了评论在文档里瞧了眼字数，清清嗓子道，“标点符号不算字的话不够，以及……”
他看着文档联想跳出来的几乎没差多少字数的网络页面，调笑道，“这个好评不太走心啊，套的模板。”
季沉闻言眉毛一皱，还想掏手机，却被良心犹存的游怀喜拦下了，“……别别别，你放过你弟吧。”
季沉眉头这才松开。
“你真的是很幼稚埃”游怀喜道，“而且打我的是你，你这么让你弟替你背锅真的合适吗？”
那“哐当”清脆的平底锅的声音，游怀喜这会儿还记忆犹新，特别是在发现这是熟人作案的情况下，怎么回想都像极了蓄意谋害。
季沉扫了他一眼，“很合适。”
游怀喜撇撇嘴没说话了。
一是说了也没什么用。
二是他脑子晕乎乎的，特别是在止痛药下肚以后，很晕很乏味。
季沉垂眸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们四排赛少个队友。”
“嗯？”游怀喜喃喃了两声，脑子转的很慢，“……四排？哦，四排啊，直播你看了吗，没磨合好。”
游怀喜翻了个身，趴在床板上，脸埋进枕头里，一脸困倦。
“其实本来也不是很想参加这个比赛，主要是程路那3=1，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打打吧。”
“你跟程路很熟吗？”
“熟啊，你不是知道的吗，以前还拉你们一起玩……”话说到一半，游怀喜换了个侧趴的姿势，语气飘忽，直至视线忽而对上季沉锐利的目光，困意这才去了一半，猛的咽了口口水，补救道，“也……也不是很熟，就是沙雕网友，一起打打游戏这个样子……”
“仅此而已了。”
季沉黑沉的眸子里看不出波澜，他缓声道，“他也很菜。”
“……呃？”
游怀喜怔了足足有十秒，脑子里飞快的过滤着程路跟季沉之间的恩恩怨怨，但一无所获，他不记得两人有过矛盾。
可看着季沉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因为自己的迟疑黑了些许，深深的无奈涌上游怀喜的胸口。
“dull神，你今天什么毛病？就算别人确实挺菜的，你也用不着大晚上的跑到人家四排队友家里，这么一针见血不留情面的吐槽吧，这是你会做的事？”
季沉从来不背后议论别人，该喷该骂都是当场，退了游戏就跟陌生人一样谁也用不着搭理谁，哪有这样过。
“我陪你打。”
“什么？”游怀喜迷迷瞪瞪的，没想明白。陪他打？陪他打什么？
我操？猫爪杯的事儿吗？
游怀喜赶在季沉解释之前想明白了这事。
“……不要，”游怀喜拒绝的很果断，呆呆愣愣的连摇好几次头，“他太菜了。”
季沉被游怀喜的反应逗笑了，闷笑道：“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这两个词是说我的吗？”
“……”
打脸来的太快，游怀喜气的瞪了季沉一眼，“没什么赢面，我们几个稍微博点曝光度就完事了，你来干什么？”
游怀喜话说的很直白，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赢，图着个重在参与。
“你不信我。”
“不是……”
“那就我上，”季沉不等游怀喜说完，眼神坚定，“明后天下午我尽早回来，后两天我都有时间，其他时候你也不用管，我找人替我。”
季沉不在乎输赢，不在乎比赛，但他在乎直播间各式各样的邪｜教cp……
他收敛起心底的那一丝怅意，低垂着头缓声道，“你直播时间太长了。”
“……”
“明天上午别播了吧，如果头还疼的话下午也不要播了，你得好好休息。”
游怀喜看着季沉的视线异常危险的落在电脑上，竟有了一种如果自己不答应他就有可能把网线键盘鼠标拆了带走的想法。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到嘴的反驳就咽了回去。
嗯！季沉说什么都是对的！
至于猫爪杯的事游怀喜还想稍微抗争一下，“用不着你的，我五十一个小时收费打游戏都碰见过大佬老板带飞，现在都免费性质了，我就不信我去老板群里嚎一嗓子没人愿意。”
季沉冷冷的暼了他一眼，“都是白嫖，让我嫖不行吗？”
“嫖什么？”游怀喜微微迟钝，本能的问道。
季沉声音莫名的有些低哑，回了个字。
“……你。”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季沉又回了什么的游怀喜脸一热，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余光悄悄撇了季沉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平静的就像在决定今天吃什么一样。
偏偏游怀喜又见过他不那么平静的时候。
面含薄红，嘴角上扬，汗水夹着发梢顺势而下，画面清晰的连滴落在床单上的动静都能一清二楚，指尖唇间脖颈间似乎还都萦绕着某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触感。
……
游怀喜耳尖一红，将整个脸深深的埋进了枕头里，似乎这样就能阻碍可疑的红晕染上脸颊，但事实上这个姿势也只是阻碍了他的顺畅呼吸。
没埋多久，他又侧过头来看看季沉，完全遗忘了前会的旖旎尴尬。
色令智昏。
游怀喜心满意足的看睡过去。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才悠悠转醒，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子都密不透光，这让游怀喜的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美妙。
他翻身去够手机。
屋子很小，小到他一睁眼就知道屋里只有自己一人，季沉已经走了。
也该走了，这屁点大的屋子住他一个都嫌拥挤。
游怀喜坐起身，床头柜上放着药和水杯。
指尖触到冰凉的水杯，心底却是如沐春风般的暖洋洋，游怀喜眉间捎上笑意，眼也没眨的吃了药。
游怀喜捏着手机，看着他们几人的四排小群里的聊天记录，群名不知何时被程路改成了这把一定行，沐云也已经不在群里了。
游怀喜往上翻了翻记录，都是些插科打诨的皮话，最近的几条是程路艾特游怀喜问头疼好点没，游怀喜回完消息突然想起了季沉昨晚的话，红着脸将季沉拉进了群。
勉强准他白嫖这么一次了。
luck：那个，跟大家说个事，我请的外援到了
luck：［表情］dull
caicai：是我认识的那个dull吗？
luck：是哒
caicai：？？？
luck：是的。
caicai：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被盗号了
xiuxian：哪个dull，我认识吗
luck：貌似不认识
caicai：害，你跟我不一样，你又不需要一队大神带你一个的，dull就是大神之一，反正很强
caicai：比沐云强多了，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游怀喜看着程路满屏的感叹号，失笑，这个嫉恶如仇的人，一旦闹翻恨不得把“讨厌”二字写在脸上。
不过倒也因为这种真性情，他们才做了这么久的朋友。
xiuxian：那很棒啊！dull神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打打四排练练？
游怀喜猜这会儿季沉估计在忙，昨天季沉也说了这两天下午尽早回来，尽早的意思就是说还是有事情绊住他了。
以前季沉也挺忙的，但是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他打游戏，游戏不行就电话，反正总会陪他一会。
游怀喜指尖轻轻的在季沉的微信名字上划过，他的微信名是个很可爱的黄豆表情，跟本人严重不符。
luck：dull忙，我们下午先三排着等他
luck：他的问题不大，主要还是我们之间的配合
luck：尤其是菜菜你的无差别攻击
caicai：……
xiuxian：对对对，他的灵车驾照该吊销了
xiuxian：再让他碰车我是狗
几人嘻嘻笑笑又唠了几十条，一直唠到程路说他这把开了要去练车了才结束，休闲问了下游怀喜上线时间就先去开播了。
热闹的群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游怀喜瞅了两眼电脑，想着要是不开直播的话浪两把也不碍事吧？
这个想法刚一萌发，季沉像是有感应般卡着点打来了视频电话。
游怀喜猛的从床上坐起，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乱糟糟的，头发睡榻成一团，衣服褶皱不平，脸没洗牙没刷。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目前这个样子靠急救是没法的，于是接了电话飞速的将摄像头切成了后置，对准了电脑。
“好点了？”
“好多了。”游怀喜看见季沉盯着手机，好看的眉头渐渐有蹙起的征兆，他连忙解释道，“我刚醒，没洗漱，很邋遢。”
闻言，季沉的黑眸里浸上笑意，“怎么，还怕我嫌弃你吗？”
游怀喜轻咳两声，转过话题，“在工作？”
他肆无忌惮的盯着屏幕上的人，举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麻，他换了只手，“真辛苦。”
“嗯，还有一些项目的审批没看完，”季沉侧头看了看桌上的文件，“也不多，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好。”游怀喜应的很快，他其实压根没注意听季沉在说什么，只凝神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等回过神来才老脸一红。
什，什么陪他啊，明明说的是四排。
……
游怀喜将手机立在电脑旁，开机直播上游戏一气呵成。
左手手机右手键盘，舒坦。
他洗漱一趟出来也没见季沉挂断通话，有一话没一话的聊了会，一直聊到他答应的上播时间到了，索性就直接将人供在桌上。
现在这个模式又像极了他们网恋那段时间的样子，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们是语音，现在改成了视频。
早知道季沉这么帅，他就该直接申请视频通话的！某个为了不见光死，刻意常年看宅男自拍，直男自拍，来刻意改变自己颜狗的人忿忿不平的磨了磨牙。
视频里的季沉鼻翼上架着银框镜架，给他冷冽的眉眼增加了几分儒雅，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有距离感，温柔了许多。
游怀喜看呆了。
“游哥？游哥？”程路叫了不知道多少声，最后还是季沉若有所思的抬眸，游怀喜正撞眼中，被那深邃的眸光激醒才回过神来。
“在，在呢，拉休闲了吗？”游怀喜深呼一口气，做贼心虚般的移开视线。
“我都来好久了，”休闲一阵无语，“能不能多把视线放在你的四排队友们身上。”
休闲以为游怀喜是在闭麦跟水友互动，但这番话却误打误撞的碰对了……
季沉闻言嘴角上扬，笑意加深，“偷看我？”
“……不是，你别说话，我研究战术呢。”游怀喜脸上发烫，不用镜子也知道该是红了些，但他仗着没开摄像头，没人知道，死鸭子嘴硬，“你忙你的，别吵我。”
“……你在跟谁说话？”程路微怔，问休闲，“你有没有听到很熟悉的说话声？”
休闲不无所谓的道，“有说话声，但我不熟啊，说的是……”
休闲意外的顿了下，脸色怪异，不知道要不要重复。
“说了啥？”程路追问。
游怀喜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他抢在休闲开口之前点了开始，“打游戏打游戏，别水直播了。”
游怀喜插上耳机，余光扫了一眼手机，嗯，很好，开始认真工作了，没有被自己这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