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替嫁庶妃 11
作为亲人的江大小姐要来看望王妃，这听起来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在知晓内情的人眼里，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此事，一众人都各怀心思。心里一直没放下过的白月光要来了，原本就愧对江念芷的百里朔心情更加纷繁复杂；江念芷对于这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尴尬关联、偏生又完全不熟的嫡姐，也不知该以何种态度迎接面对；其他人则多带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都在期待地八卦着，曾被王爷喜爱终又冷落的王妃，正当盛宠的侧妃，狠心背叛抛弃王爷的初恋情人……不知这几个新欢旧爱碰到一起会发生什么。
这其中唯一感到困惑的人是季出虞：女配来干嘛的？
原作里没有这么一段。也就是说，这应该是季出虞带来的蝴蝶效应。既然女配上次那般肯定地说“下次再会”，那么定是当时便料到，甚至可能是计划好，会有这次来宁王府的时候。
可她来做什么呢？总不会真是来见自己的吧？季出虞默默打消自己这自恋的念头。
管它呢。反正不是来为难女主就行。
对于这一点，季出虞莫名地有信心。毕竟江听柳才不屑于像凝嫣、乔玉儿等一干人一样的“小打小闹”，她要出手，必然是直接致人于死地。
所以季出虞并不觉得，女配这次来宁王府会故意向女主找茬。
到了江听柳来的这日，季出虞早早地同江念芷在屋里候着。一向公务繁忙的宁王也推了其他事情，随王妃一道等候接待这位长姐。他似乎还算平静，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对旧日恋人的企盼和留恋。然而那双不时看向门外的眼睛，以及其中透漏出的焦灼和紧张，还是出卖了他。
过不多时，万众瞩目的江听柳终于移玉到临。
这次的江听柳半点不似之前单独面对季出虞时的样子，脸上没什么笑意，冷淡沉肃，不过言语举止之间还是对江念芷表现出了作为嫡姐的关心：“小芷过得可好？”
声音如山涧冷泉般，冷冽清越。
江念芷点一点头，心中虽略有局促，但表面上仍旧自如地回应着她。
她们就这样闲谈着，场面算得上和谐。尽管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虚假客套，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的。
百里朔注视着两个少女：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真真切切放在心上的人。
他感受不到甜蜜，只有挣扎和纠结。
换了其他人，或许会幻想着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可亲眼见证过母妃苦境的他做不到。父皇爱他的母妃，却又不止爱她一个。母妃为此嫉恨其他妃嫔、谋害她们；乃至于与皇后争锋落败后被揭穿之前所做的一切，最终失去父皇的爱，含恨离世。百里朔决计不愿见到，江听柳或者江念芷落得他母妃的结局。
然而事到如今，选择了这一个，就必然会伤害另一个。
他的心抽紧了一下，有如遭受着炼狱的煎熬。
原本注意力全在女主女配身上的季出虞听到系统对男主心理活动的吐槽，心里一阵发笑。
能为了登上皇位而哄骗自己压根不爱的女人，男主现在在这儿装哪门子深情情圣？
原作里，乔玉儿的将军表哥后来因为位高权重被男主找借口陷害赐死，其外公赫连家也因此被株连。一直深信不疑男主爱自己的乔玉儿苦苦哀求男主，却得不到半点应答。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男主不过是看中了自己的家世和势力，对自己毫无爱意。
鉴于原作里乔玉儿没少欺压女主，季出虞不同情她，但也忍不住要觉得这姑娘挺可怜可悲。
即便是现在纠结选哪个，男主都没想起来还有个恋他成痴的乔玉儿。或者对男主来说，他对乔玉儿没有过除了利用之外的情感，所以对方不在他心疼怜惜的范围内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主怎么搞得跟只要失去了他的爱就失去了一切似的？也不想想，莫说未来他做了皇帝之后，后宫足有佳丽三千；如今他还只是王爷，后院里的姬妾便已是你争我斗闹个不停。跟他相爱相守就必须要忍受这些……女主和女配，哪个会被他选择才是真倒了大霉。
正在她神游之际，江听柳的一句话把她拉了回来：“今日可是十五？”
江念芷没多想地回道：“是的。虽非八月十五，却也是个花好月圆的团聚之日。”
“确实……适合相逢重聚。”
这话似是意有所指。江听柳对着她们这边的方向清浅一笑。这还是今天她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展露笑颜。众人一愣，均以为她是在说她与身为王妃的妹妹姊妹相聚一事。
唯独季出虞知道并非如此，无奈地瞥了江听柳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女配是在cue她！
过得一阵，江念芷突然小声问季出虞：“初鱼，你和姊姊之前认识吗？”
季出虞一惊，面不改色扯谎道：“不认识，只是上次在丞相府远远见到过一次。怎么了？”
“没什么。”江念芷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她总觉得，自己的嫡姐和初鱼之间有些奇怪。
对于这位嫡姐，江念芷记忆不多，但印象十分深刻。从前在江家，她只见过江听柳寥寥几面。和其他常欺负她的兄弟姊妹不一样，江听柳对她更多是一种漠然的态度。这种漠然并非针对江念芷一人。江听柳给江念芷这样一种感觉：不知是天性淡漠，还是因各方面条件都太过优越而无所欲求，对方似乎对任何事和人都不太在意。即便此刻坐在许多人之间交谈自如，江听柳也依然是不可接近的画中人，是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神灵，与所有人都隔着一层看似薄弱，实则永不可摧的障壁。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朝初鱼笑了。
画中的人活了过来。神明走下云端，冰消雪融，对自己选中的某个人露出了鲜活生动的笑意。
虽然其他人都以为江听柳当时是同她说话，可作为当事人的她很明白，当时对方的视线，分明落在她旁边的初鱼身上。
为什么嫡姐会这般注意初鱼？
为什么偏偏是初鱼？
这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心头发闷，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祝江念芷满怀愁绪地望了望季出虞，心中生出一种危机感。一种即使是在晴雪湖亲眼目睹百里朔与乔玉儿亲近的时候，也不曾有过的危机感。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而后一位姝色丽人不顾下人劝阻，快步走了进来。其人蛾眉横翠，颜如渥丹。步履优雅不乱，却偏让人瞧出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
不正是季出虞方才还想到过的乔玉儿。
她的身后除了丫鬟婢子外还有个人，妩媚的容貌十分打眼，是之前吃过瘪后已经好久没出现在江念芷眼前的凝嫣。凝嫣随在乔玉儿后边，安分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自凝嫣找茬失败后，其他姬妾也就更加老实了。虽说凝嫣不聪明，玩弄的把戏不大高明。但王府后院的姬妾里还是有几个惯会使弄心计的，她们在原作里没少推波助澜地使坏，借刀杀人。不过，她们比凝嫣聪慧的地方也在于会见风使舵，知道季出虞被宁王所器重，而季出虞又坚定地要护着江念芷，因此没有像原作里那样蠢蠢欲动，也为季出虞省去了许多事儿。这凝嫣却是不一样。她睚眦必报，即使吃了苦头，也决不善罢甘休，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季出虞当然不会觉得凝嫣真的学乖了，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了？不会想搞事吧？
百里朔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仍温声问乔玉儿道:“玉儿如何来了？”
“我难道不能来吗？”乔玉儿微撅起嘴，一双杏眼微微瞪圆，显出娇憨俏皮的姿态。
其余人皆匿声不语。江听柳则静静打量着乔玉儿。
仿佛感受不到气氛不对一般，乔玉儿依旧十分坦然，笑得明媚：“哎呀，我只是也想来见一见王妃的姐姐。江大小姐可是扬名全京城的第一美人和才女，想要见识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嘛。”她转向江念芷，“现在想来，我确实有些冒失了……王妃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