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心悦之
“父皇要让吴大人担任宰相!”六皇子睁大了的眼眸里满是不敢置信,“可是,为什么呢?”
宰相一职之前一直都是由身居中书令的刘致远刘大人担任,坐立中书省执掌朝廷机要。
刘大人作为两朝元老重臣,为官清正廉洁,在朝野上下深得人心尊敬,过去他还在宫里时,不止一次听见父皇称赞,说只要有刘大人在便如虎添翼。
如此一位能臣重臣,为何要将他罢黜,改立平平无奇的吴言担任宰相一职?
六皇子怎么想都不明白。
“殿下不知原因为何吗?那不妨听我讲个故事吧。”楚筱妍笑了一下,把西梁帝和三皇子这些年以来做过的罪行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刚开始时六皇子还不知道故事中的主要角色是谁,但当他听到里面提起了蛊毒、怪人、四国战争、逼害忠良时,血色刷得就从脸上褪去。
无疑,这些事他都有所耳闻,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的传言。
但事实证明,这些并不是传言,而是确有其事真正发生过的经历。
“都是他们干的吗?蛊毒……残害无辜百姓……借四国交战之名联手敌国皇帝逼害忠臣……”六皇子苍白着脸色,喃喃低语道。
“是,都是他们干的,但我说的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没有说出来的,不曾被人发现的。”
楚筱妍拍了拍一脸大受打击的六皇子,满目怜悯,“或许你父皇会选择让吴言担任中书令宰相,就是因为那条控制吴言的蛊虫是他交给三皇子的。”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夜闯禁宫,在西梁皇帝的房间里,看到满满一白玉池的蛊虫蠕动的画面。
直至今日,一回忆起那副景象,她都会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朝廷里都在说中书令刘致远乃段萧然党派一员,自从你父皇决定除掉段萧然那天起,刘大人便再不得皇帝信任。”
其实道理很简单,西梁帝对刘致远起疑心了不相信了,打算换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执掌中书省。
很自然的就选上了吴言。
吴言在外人眼里仍被蛊虫控制着,是最不会有二心的绝佳人选,如果她是西梁帝,也会选拔吴言任职宰相。
“父皇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六皇子整个人垂头丧气,一扫往常的意气风发少年模样。
“我知道这些消息对你来说很难过,但你必须知道,我说的话里绝无半点虚假。”
楚筱妍担心他怀疑自己撒谎,微微沉下脸色,搭在他肩头上的手施力一摁,“殿下若不信,大可派亲信去打探一番。”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而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六皇子抬起头,迷茫不解如同一个走丢了的孩子,脆弱地看着她,“或许我终于明白,你和段将军选择揭兵而起的真正缘由了。”
“那么,你支持我和段萧然的选择吗?”楚筱妍沉声询问,泛着水光的盈盈杏眸眸色晦暗难辨。
如果他敢说一个“不”字,她立马就会派人把他起来。
“我还有拒绝的道理吗?”六皇子上扬的唇角浮出一抹嘲讽,“父皇和三皇兄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我岂能是非不分。”
如果说刚遇到楚筱妍和段萧然时他还心存迟疑,不忍对皇帝下手,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险阻后,他若继续为父皇庇护,未免也太对不起天下苍生了。
一次次的期望盼望心存侥幸,都被他的父皇一点一点亲手打碎毁掉。
失望到极致后,那一丝仅存的亲情,也都烟消云散了。
“你们何时开始行动?依我之见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六皇子说完这些话,整个人突然轻松不少。
有时候做出选择,并非像他想象中一般艰难。
“别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楚筱妍瞥到他眉间的焦急神色,柔声劝说道:“对殿下来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养好身体。”
“殿xiati内的毒素尚未彻底解决,时间一长势必会威胁到殿下的生命安危,只要知道殿下支持我与段萧然的选择而非反对,就足够了。”
昨夜的倾盆大雨在清晨转为了淅沥小雨,天上的云层却依旧厚重,东一朵西一团堆积在苍穹下。
连续的阴雨天,往往会让心情也跟着沉重,六皇子愣怔地看着楚筱妍脸上的明媚笑容,一瞬间竟觉得好似有万丈阳光扑面而来。
女子最真诚关切的话语驱走了他心中的阴暗,温暖了他冰冷僵硬的身躯。
砰砰砰。
剧烈的心跳声如雷贯耳,六皇子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他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过去沉睡的感情在他心中的土地上破土而出长出嫩芽,他想,这或许就是名为“心动”的感觉。
“六皇子殿下,我脸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引起了楚筱妍的注意。
她的声音唤回了六皇子的心神,清楚意识到自己动心了的六皇子还来不及感受心悦一人的欢喜,便悲哀的意识到自己对一个万万不该的对象动心了。
突然之间的大喜大悲,情绪跌宕起伏,令六皇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温和的脸上也被冰冷覆盖。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就先不打扰了,回见。”
六皇子冷冷地朝着楚筱妍点了点头,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离开。
楚筱妍疑惑地看着他走远,心里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六皇子怎么突然变得不近人情了,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六皇子的转变太过明显,前一秒还面带微笑温和恭良地与自己交谈,转瞬就冷下了脸色,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离开。
除此以外,她还觉得六皇子有事瞒着她,不过两人之间非亲非故交情也不算多深厚。
对于六皇子的态度大转变,她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西梁帝的所作所为伤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