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付丧神的刀已经出鞘指向他了。
“家主。”浅金发的源氏重宝嗓音很柔和, 甚至有些甜腻，但对待审神者手中的那只咒灵，话语却毫不客气, “请允许我斩杀它吧。”
“不论是鬼还是咒灵，我都能为您退治哦。”
髭切是笑着的, 看起来甚至比人类手上的幼小咒灵还要无害，可是无论是那锐利的刀锋，还是语调中微妙的寒气，都能使被针对的对象打起寒颤。
“哦呀,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这么说的白衣付丧神也是笑着的，甚至比髭切的笑意还要开朗几分, 手却也已经握上刀柄了。
膝丸没说话, 但他的眼神和同样握起刀的动作, 却清晰无比地展现出丝毫不作假的杀意了。
神父端详了几秒手中的咒灵，被举着的咒灵也状似无辜地眨着眼睛看他，仿佛那并不是由纯然的恶所诞生的个体, 而是真如人类幼儿一样的天真。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 真人也确实才诞生没多久, 的确说得上是一个幼儿，他是从人类的恶中诞生的，也能说是人类的幼儿。
他面对眼前人类的姿态乃至可以说得上是信赖的, 并且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 这种信赖还是真切的。
这个咒灵的确与其他的咒灵似乎有所不同。绮礼这么想。
然而, 在短暂的、仿佛犹豫的观察之后, 年少的神父还是开口了。
“那就斩杀它吧。”少年如此说, 语气冷淡。
在刀真正砍到的前一秒, 人形的咒灵瞬间改变了自己的形态, 从几人眼前逃走了。
真人对言峰绮礼的信任是真切的，但不是对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的信任。
他感觉到了，在说出砍杀自己的时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所不能见的、上勾起的细小弧度，还有对自己纯粹的恶意。
啊……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份恶意与杀意，这就是他找的绮礼啊。
他的——“母亲大人”。
“你又去找那个人类神父了吗？”见到浑身是伤回来的同伴，漏瑚不免如此问道。
这种伤对于咒灵来说，不是应该分分钟就能自愈了吗？也不像是真人无法自愈的类型，那么就只剩这一种可能了，因为那个神父的关系。
真人没有否认，一边恢复到自己原来的样子，一边回复道：“没错，而且我这一次见到他了。”
“那很好。”漏瑚也为同伴达成目的而感到高兴。
随即他又问道：“所以这是他打伤你的？”
“不是。”异瞳的青年咒灵捧起脸，有几分满足与陶醉，“但是他想杀了我。”
对于同伴的如此反应，漏瑚一边觉得真人好像人类狗血电视剧里对渣男执迷不悟的愚蠢女孩，一边又觉得，可能这就是自人类对人类的恐惧中诞生的咒灵吧。
不过，虽说真人的咒灵本能可能就是如此……
“既然他是这样的态度，那对于我们的大业来说，不是就毫无用处了吗？”
一旁的花御虽然说的不是人类的语言，但也可以看得出来是表达的赞同的意思。
“不。”真人否定了同伴的说法，“正是因为他想杀了我，所以才对我们有用哦。”
才对他有着这样重大的意义。
漏瑚和花御互相看了看，皆有些无法理解对方的逻辑。
但是既然真人这么说了，即使不是很明白，他们也没发表什么质疑。
然而这一次，是真人感到了自己先前想法的不成熟。
事情多少还是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会出现在言峰教会的咒术师，还有……明明没有被砍到却还是让自己因此受了伤的那几个不明人士。
有着缝合线的灰蓝发咒灵转而又向同伴问道：“前段时间，有一个诅咒师打算来找我们合作，对吧？”
咒灵们再度开始继续谋划他们的大业了，而来到现世的绮礼和刀剑，则继续往教会的方向走去。
言峰绮礼是在刚来到现世时，就给伏黑惠发了信息的，对方回复了同意的意思，但还没决定好时间地点，所以他们就暂时还是往教会的方向回去。
路上，刀剑们又讨论起方才遇到的咒灵来。
“所以说，家主带上我和弟弟丸真是明智的决定，这个现世对你来说的确太危险了。”
“是膝丸，阿尼甲。”浅绿发的源氏重宝一如既往地纠正起自家兄长的称呼，而后又纠结起来，“但是让它逃走了，没关系吗？”
神父点点头，“咒灵的话，会有咒术师负责祓除的，而且看它的态度，若是没有被祓除，迟早还是会来找我的。”
“说到那个咒灵的态度的话，还真是让我也吓了一大跳呢。”说话的无疑是今天的近侍，鹤丸国永。
白发金瞳的付丧神绕到审神者的身前，歪着头调笑道：“居然是母亲大人。”
五条悟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他们一行人的。
被言峰璃正发现真实身份是很让人沮丧，他甚至觉得老神父对他的印象更糟糕了，但是继续待在教会门口也不是办法，所以，最强当机立断地拜拜了。
没办法了，只能让绮礼跟他私奔了。
白发的咒术师这么想，就听见了隐隐约约什么“母亲”，然后发现对面朝这个方向过来的人就是言峰绮礼。
“哟，好巧啊，绮礼。”
虽然是在教会来回的路上，但是能偶遇绮礼，这多少让最强打起精神来了。
毕竟可不是每次走这条路都能遇见对方的。
前方走过来打招呼的人，让神父和刀剑们都转移了注意力，朝对方看去。
是不熟悉的打扮，似乎是女性，但是刚刚打招呼的声音是熟悉的男声，再加上隐约能分辨出的相似轮廓和身高、发色、瞳色……
绮礼有些不是很确定地回道：“五条先生……吗？”
此话一出，三位刀剑男士都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士”。
经过压切长谷部的科普，他们多少都听说过五条悟这么一个存在，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会是这样的见面。
虽然是有听说过女装癖的，乱藤四郎日常也是穿的女装，但是……
五条悟肯定的回答让四人都确认了他的身份，并且也并不认为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什么问题，而是像神父展示了一番，问道：“怎么样？”
“虽然没有想到五条先生有这样的喜好……”
神父的确顺着对方的问题思索了，“从正常的审美观来说，应该是好看的吧。”
外貌上的美丑，对言峰绮礼来说都没有太深的感触，虽说是因为本质异常的缘故，但也可以说从另一种意义上做到了视皮相于无物。
不过，要评价的话，从正常的审美观来说，不管是刀剑男士、男装的五条悟、女装的五条悟，大概都是世人意义上的相貌优秀吧。
得到这样的回答，五条悟反倒看上去有些失望，“还以为绮礼可能会喜欢的。”
对此，神父诚实道：“我对这方面没什么明显的喜恶，但一定会有喜欢五条……女士真实样子的人吧。”
他真的以为五条悟有女装的癖好了，还更改了称呼。
而一旁的刀剑，则大概明白这个人类不是因为有女装方面的癖好或者性别认知障碍了。
“虽然你也姓五条，但是绮礼可不会让给你哦。”开口的，自然是同为五条家的鹤丸国永。
虽然不算是同一种意义上的五条家，但确实都算是姓五条。
在去往现世之前，刀剑们都已经被告知过了，方便起见，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最好可以直呼其名，像是压切长谷部、膝丸这种存在，都会下意识还要再在名字后面加一个“大人”，髭切和鹤丸国永倒是真的直呼其名。
鉴于刀剑男士们无论哪一把拎出来都比身为人类的审神者大，就算是直接叫名字，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所以言峰绮礼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看法。
总之，如何称呼还是看刀剑自己的想法，所以此刻听鹤丸直接喊绮礼，绮礼本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而刀剑对待主人，又的确有一种类似争宠一样的心态。
但是，五条家的现任家主就不这么觉得了。
根据六眼的判断，他倒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几个人是和之前压切长谷部差不多的存在了，所以只当是绮礼新收的式神，没有过多关注。
可是现在这个人的称呼与态度，并且还说“也姓五条”……
“你是说你也姓五条？我怎么不知道五条家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而且明显不是人类。
虽说也是一头白发，看起来也没说谎的样子。
等等，既然不是人类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反倒让对方似乎有些苦恼起来，“通常的话，一般都叫我鹤丸比较多。”
五条鹤丸？总觉得这么连起来有点怪。
五条悟回忆了一下，确定五条家的祖宗里和现在的五条家都没有一个叫这名字的人物。
“不是先人，也没有说谎……”白发蓝眼的最强思索起来。
而后他忽然灵光一闪，“等等，我之前听到什么‘母亲’……”
“哦呀。”白色短发的刀剑忽然又笑了起来。
髭切和膝丸一看那笑容，就知道对方准备恶作剧了。
果不其然，鹤丸国永笑道：“是我说的。”
他转向棕发的神父，亲昵地抱起对方的手臂，叫道：“母亲大人。”
这下，言峰绮礼也开始觉得不妥了，“鹤丸……”
髭切在一旁笑眯眯的，膝丸倒是对同僚的这番行为不是很赞同，“鹤丸殿，还是别胡闹了吧。”
而五条悟感到自己逐渐开始理解一切。
“难道说，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