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入学有波折
……
不管后来怎样，回到当下，江答雅还在拍《行刺》，依然痛苦与挣扎，每天心惊胆战，生怕机会得而复失。
站在项元凯的角度，剧组的事千头万绪，他分身乏术，对江答雅九曲十八弯的敏感心路和对自己的误解全无感觉。
其实这很好理解，答雅草木皆兵，过于敏感，有些完全自然而然的行为，无形中就会对她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
就像那条拍了一百二十七条的戏，项元凯不催不问，是因为答雅实在令人放心。
项元凯的心也是肉做的，这样一个有天赋、肯吃苦、姿态又摆的奇低的新人，他心里的成见一步步被瓦解，却因为日常的忙碌、最初的不客气、亦或是后期一些所谓大导的自矜，让他始终没有在拍摄过程中肯定过这个麻烦的女一号，成为后来他心中始终后悔的事。
项元凯每次看见江答雅，她都在练习，女孩的左手简直时时刻刻都夹着核桃，试着掌握平衡和诀窍，吃饭、化妆、背台词、等戏、听他讲戏，她的手就没空过，指缝被磨出了水泡，就用针挑了留一截棉线引着组织液，磨得见了肉，扎进碎瓷片，也不哭不喊包扎好就重新来。
可答雅觉得这是导演失望得无话可说，她没办法，只好把自己逼到绝境，然后适应，再把自己逼到新的绝境。
剧组里每个演员都可以崩溃，可是答雅不可以，她像个最抠门的守财奴，死死抓住手中的底牌，不敢挥霍任何一点运气，又像个透支一张信用卡还另一张的卡奴，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可贵的平衡就会马上被打破，她就会万劫不复。
为此，她没事绝不往人前凑，不给别人添半点麻烦，听见组里人议论她也绝不回嘴，努力把自己拍戏之余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除了荣绛燕，她是你越不理她，她越偏要找一万个理由来缠着你的个性。
之前答雅还觉得她这性格招人烦，可眼下却觉得弥足珍贵。
不容易。
能在这种情形下和她正常相处的人，简直是心大能跑马。
有一天，荣绛燕突然莫名其妙地对她嘘寒问暖，温柔得答雅汗毛倒竖。
荣绛燕把芒果削好皮切成丁，拿个叉子喂到答雅嘴边。
答雅不张嘴，她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温柔了，“在减肥啊？怎么不吃？”
“你有话就直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
荣绛燕翻个白眼一秒破功，狠狠咬掉了那个芒果，“没什么！你不吃我吃！”
相处久了，答雅也咂摸出一点荣绛燕的可爱，她看着像个反派，总有些扎人的小心思，但这小心思浅得厉害，能让人一眼望穿，没有毒性，只是被宠坏了。
“到底怎么了？”答雅今天决定哄一哄她。
“没什么。”
“哦。”
荣绛燕别开头憋了一会儿，见答雅真不问了，人更生气，“你就不能多问两遍？”
答雅吃了口芒果，“怎么了，我的小姑奶奶？”
“我看《沙生》了。”
答雅这才想起，对，点映过后，《沙生》的口碑不错，这段时间是公映了。
“我当时也去试过戏的，可惜没选上。”荣绛燕看着答雅，像一只赌气的河豚，“你在里面演的的确不错，我服了。不过我劝你不要太得意，再过几年，我说不定就比你强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角逐影后，不定鹿死谁手！”
答雅失笑，怎么荣绛燕对她的未来比自己还乐观？
拍完《行刺》，她能不能继续演戏还尚未可知呢。
没反驳她的话，答雅顺着毛摸，“对，到时候你一定会赢。”
这是《行刺》中答雅最放松的一刻。
于此同时，看过《沙生》的观众，走出影院时都忍不住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忆着江答雅的表演。
这个臭名昭著的坏女人，无耻、没底线、糜烂，哪个经常上网冲浪的人不知道，谁不曾在心里或者直接对她进行口诛笔伐？
可是…
可是……
可是演员的私人生活是不是真的应该和角色分开？
大多数观众迷茫了，江答雅演得太好了，如果一个人的专业真的强悍到无可替代，是不是可以放低对她的道德要求呢？
毕竟这些年，内娱除了看三十六七的女演员们在粗制滥造的偶像剧或电影里顶着大浓妆演高中生，和能当自己儿子的小奶狗小狼狗谈恋爱，就是看流水线的idol们嘟嘴瞪眼用甜到腻人的夹子音发嗲，如果她们都可以霸占荧屏，江答雅为什么不行？
起码美貌是真美貌，年轻是真年轻，演技还不是仅粉丝和营销号可见。
快餐时代，哪怕是顶流的丑闻，也轰轰烈烈不过一个月。
江答雅遭受的无妄之灾，因为没有强有力的公关，诉诸法律也需要时间，仅凭她单薄的声明，在营销号的推波助澜下，已经被盖棺定论。
她的人生，她的演艺事业，才刚刚开始，甚至就已经社会性死亡，依然没有公司愿意签下她，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行刺》后的下一部戏依然没有着落……
泡在剧组里的时间是最幸福的，剧组哪怕无法隔绝外界各种窥探的目光，甚至有些剧组人员也可能对她颇有成见，但剧组就像一枚鸡蛋壳，哪怕脆弱，依然为答雅撑起了一方尚能喘息的天地。
在剧组里，江答雅当着人只崩溃过一次。
那天热搜上难得又出现了江答雅的名字，她的名字和中戏第一连在一起，稳稳地驻扎在了热搜榜一上。
答雅还没来得及品味这点来之不易的甘甜，如潮水般的惶恐就把她淹没了。
如果可以，她不想要曝光，不想要关注，不想再被拉出去经历一波枪林弹雨。
可是不行。
没有人放过她。
上午，江答雅的艺考和文化课成绩刚刚曝光，就引来了无数肮脏的恶意的猜测。
下午，中戏被举报违规收录考生，广大网友的怒气好像有了一个排泄口，雪花般的匿名信涌向学校的信箱，都是要求取消江答雅招生资格的，学校官网也被攻陷，招生办的老师第一时间就给江答雅打了电话。
老师在电话那头说，学校领导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具体情况稍后会和答雅联系，请答雅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