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白花 · 十一
直播这么一闹，热搜也上了，更有手快的营销号已经盘点了圈里想要嫁入豪门而不得的十位知名男女星，豪门秘辛向来是八卦者的爱好，歩烟一时风头无两。（贬义）
不管好坏，歩烟想要的效果已经有了，柳经纪人趁热打铁，官宣了之前拍摄的广告，九宫格发出去之后，热度不少，但评论区一片混乱，有嗑美女颜值的，有继续聊八卦的，还有不依不饶一直黑歩烟不择手段炒作的。
接下来主要是两个工作，一个是管理粉丝，一个就是维持热度。
这些事情都由团队安排，柳经纪人确认过歩烟这边没什么意见之后，便放手去做了。
谈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卧室所有的摄像机都被扯到了客厅，时久见歩烟结束工作，爬上了床，欲言又止。
系统似乎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阻止道：看着就好！亲密关系最忌讳对方往前冲的时候你把人拽住一通说教，忍着！
时久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重新加工了一番。
“以现在的舆论趋势，你们接下来的动作就是火上浇油，结果恐怕不是很好。”时久的话说得已经很婉转了，歩烟挑了挑眉，笑道：“我知道埃”
歩烟跪坐在时久面前，伸手抚平她眉间的忧愁，转移话题：“这里记者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时久盯着她看了半晌，轻轻点头，问：“去哪儿？”
歩烟作出思考的样子想了想，眼睛一亮：“我们结婚以来还没回过我家，要不明天我带你上门见见我爸？”
时久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明天还有一天直播呢。”
这当然不是问题。
歩烟收起别有所图的小心思，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爸这人脾气不好，前段时间我离家出走，拉黑妹妹，他就发了好大的火，我回去肯定挨骂，而且咱俩结婚的事儿我也没告诉他，我担心会连累你……但是有镜头在，他就会收敛很多。”
时久坐直了身子，正要说话，系统突然出声：忍着！
时久：……
她只好强行降智，装作没听出来歩烟的意图，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柔声道：“别担心，你爸绝对不会为难我们的。”
歩烟：对啊，毕竟有钞能力，我爸巴结你都来不及呢。
时候不早，给节目组发了条消息通知明天的行程之后，两人规规矩矩躺下，关灯睡觉。
黑暗之中，时久又开始吐槽了：她这是拿我当傻子哄呢是不是？去哪儿不好非要回家，她家哪个像是省油的灯？明天必定又是一场网络狂欢。
悄咪咪听着的歩烟：这大小姐还不算太傻。
时久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人小心思也太多了，怎么就和小说里描述的那个温柔可人善良佛系不爱争抢的小白花不一样呢？我都说了一切有我，她怎么那么着急要出名呢？本来已经有个最佳新人奖了，慢一点一步一步走稳了不好吗？现在一手好牌打成这样，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只有歩烟本人清楚。
从今天直播时她故意激怒台下的时寺，到现在认同，甚至是主动出主意让柳经纪人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歩烟也觉得靠作品说话很好，但只是如此，时久完成任务到什么时候了？
她想快点离开，就得走捷径。
这毕竟不是她的世界。
时久进行上千次任务，不论时间长短，也不论成败与否，都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歩烟担心自己做不到，她也清楚自己做不到。
几个月的时间都在歩烟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次要是花费好几年的时间，结果如何……时久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她呢？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绝对难以抽身。
可快刀斩乱麻就意味着任务很可能失败，她的读心术也就彻底没了治好的希望。
她真的要顺从这一场沉浸式体验的游戏吗？
·
a市。
步家住的高档小区里，无数扛着设备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住户们看了半天热闹，见他们最后都去了步家的房子，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歩烟的事儿闹得很大，哪怕是不常上网的人也都听说了那么一点。
歩烟的父亲歩适仁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全家人一上午都在配合节目组的人布置机位和进行简单的采访，明明心情很不爽但还是要装出“我很荣幸”的样子。
伪装一直持续到临近中午，歩烟和时久终于抵达家中，歩适仁的伪装……升级了。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言谈举止都是一副极有涵养的中年人的样子，整个人随和到歩烟觉得他没把自己当时久的长辈，而是平辈好友，甚至有些隐隐的尊重。
……强大的钞能力。
以他为参照，继母就显得不卑不亢了，她平时也是这样，不热络不冷淡，社交程度维持得刚刚好。可以说是家里唯一的一个正常人。
今天妹妹步羽和渣男前任陈少轩也在，目前为止倒是没有什么情况，但后者眼神非常不友好，连镜头对着他的时候都没有收敛。
歩烟去厨房转了一圈，出来之后坐在时久旁边，窝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步羽忍了又忍，走过来小声道：“姐姐，坐有坐相。”
歩烟连眼神都没分给她一秒，轻轻“嗯”了一声，自己玩儿自己的。旁边的时久不顾歩适仁正在侃侃而谈，弯腰对歩烟说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躺一下？”
歩烟摇了摇头，在时久坐直之后靠在了她的肩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挑着时久的手指把玩。
歩适仁眼神已经冒火，但还是克制了自己，将剩下的话说完，才问：“时总，有没有兴趣投资啊？”
时久：“听起来不错。”
在歩适仁已经觉得时久投资稳了的时候，歩烟接着道：“但她没时间。”
时久点头，对着歩烟露出了进门以来第一个笑容：“嗯，对~”
歩适仁：？
两口子玩我呢？
镜头面前不好发火，歩适仁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火气要重新找话题的时候，歩烟的手机响起来了。
视频对面的人正是好久没出现的闺蜜，“我知道你今天回你家直播了，但我太忙了还没看，咋样啊？那家人没给你气受吧？”
歩烟下意识看了眼镜头，闺蜜察觉到了什么，问：“你是……”
歩烟无奈：“是，现在不是说话的场合……回头聊吧，或者这两天没事儿我请你吃个饭，见面聊。”
对面的闺蜜没等她说完就已经急了，“啧，别呀，咱又不会说什么全国观众听不得的话，喔不对……我怕我随口一句戳着你爸肺管子，给人再气着，不得找我要医药费埃”
歩烟：噗……
她忍着笑，意料之中听到了歩适仁紧张的呵斥：“你给我把视频挂了1
歩烟笑容僵在脸上，眼睛微红，正要挂断视频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机夺走。
时久的脸上挂着好奇，“为什么要挂？烟烟和朋友说两句话而已。叔叔你也不用着急，我们回来就是见见家长，没想生什么事端，更何况我们现在还在参加节目，不会让外人看了你的笑话。”
大家都带着麦克风，他们的话一字不差传到了直播间里，掀起了巨浪。
过了一会儿，歩烟声音沙哑地问时久：“你们聊完啦？”
歩适仁有种不好的预感。
歩烟和闺蜜道了别，对时久说道：“我带你去看看我妈。”
时久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口中的“妈”指得是早逝的生母，默不作声地跟着上了楼。
客厅的人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这复杂的关系，导演看着沙发上面黑如锅底的歩适仁，下意识推了推旁边的跟拍摄影师，“快快快，跟上去1
说完，他又吩咐旁边的助手：“快去查一下歩烟家里的事情，查不到就让编剧在今晚直播结束的采访里加问题1
二楼。歩烟没让跟拍的摄像进来，和时久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歩烟生母的相册。
时久看不下去，心里全是刚刚歩烟和闺蜜的视频通话。她犹豫很久，还是决定直接问：“你朋友会发视频，也在你的计划里，对吗？”
歩烟没有说话，沉默地翻着相册，直到最后一页的黑白照，停了下来。
“我爸一直没让我知道我爸的墓地在哪儿，这些年我想她了，就只能翻开照片看看。”歩烟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我妈去世不久，我爸就把她的照片都扔掉了，但我那个时候觉得我爸不对劲，偷偷留了一本相册，要不然我现在连睹物思人的资格都没有。”
时久第一次听到这些，不管是系统给的资料还是她后来查到的一切，都没有提过这一点。她心疼地抱住歩烟，安抚着怀里陷入悲伤的人。
“步羽和陈少轩背叛我，陷害我，造谣我，我爸还一直偏心她们，呵！在他眼里，谁都比我更重要。而我居然到现在才愿意看清现实……”
“我觉得闺蜜对于我的评价特别对，她说我缺爱。过去我死死抓着他们不放手，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不管做了什么心里都是有我的，现在我才知道，过去的我多么可笑。最不可饶恕的是，舆论开始攻击你，我爸前几天发消息质问我的时候也对你出言不逊，我让你受到了这些本不该受到的谣言和偏见……”
时久郑重其事道：“这和你无关，你不用愧疚，不用道歉，是他们的错，他们不爱你，我会爱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歩烟抬起头，任由泪水落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久，声音虽轻，却重重落在了时久的心里：“我相信你。”
轻而易举许下的承诺，一文不值。
但如果你说，并且我在心底为你加上一个限定条件——仅是现在，仅仅是你的任务结束之前。
那么。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