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良少女 · 三
步绣敏的思绪混乱又清醒，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惆怅和懊悔。看着两人紧握的手，难以相信自己这个时候居然格外冷静。
远远打量着两人，两个小姑娘在黑暗中挨得很近，也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如果不是时久那一句不要丢下她，步绣敏也想不到那儿去。
这小姑娘面生——事实上步绣敏忙于赚钱，歩烟的同学她看着都面生。想到这里，步绣敏又是一阵难受。
她甚至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谈了女朋友，谈了多久，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要“丢下”对方，是已经要分手了吗？
如果不是今天自己心血来潮要接女儿，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女儿曾经还有这么一段感情吧。
听到了步绣敏心路历程的歩烟：……
您真的想太多了。
“妈，这是我刚转学来的同学，我们不熟。”
时久笑眯眯地看着她，自我介绍道：“阿姨好，我叫时久，时间的时，长久的久。”
步绣敏“喔”了一声，刚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不对。
——刚转来的同学就已经被女儿始乱终弃了，真的是，魅力大却偏偏很渣，呜呜呜是她没有管教好女儿。
歩烟：……今天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怎么这么会脑补！
心累到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歩烟长叹一口气，说道：“回家吧。”
说完，又转头看着时久：“各回各家。”
时久没说话，嘴角向下撇着，眼眶中氤氲着点点泪水，委屈又可怜。
歩烟听到她用极为确定的语气对系统说：“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个样子的小女生1
歩烟：我可以。
但我不能这么做。
系统说了，大小姐要什么她就给什么，任务做完她就可以摆脱读心术的困扰了。
歩烟正要说话，步绣敏先她一步说道：“小久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时久垂眸，语气低落地瞎扯：“回不去了……”
这句话很有分量，足以让人联想许多，而步绣敏作为一个有分寸感的大人又没办法追问太多，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伸出援手：“没事儿孩子，就先住我家吧。”
时久在心里大声欢呼道：“好耶！登堂入室了1
歩烟瞥了她一眼，见她表情扭捏，感激又不好意思地甩开歩烟的手，走上前对步绣敏弯腰鞠了一躬，带着哭腔道：“谢谢阿姨~”
步绣敏怜爱地摸了摸时久的头，可怜的孩子，希望女儿能处理好她们之间的感情，不要让着孩子再受伤害了。
歩烟：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步绣敏：“那快走吧1
时久落后两步和歩烟并肩而行，手又不安分地来勾着后者的手指摇摇晃晃，偏偏她又假惺惺道歉：“对不起啊烟烟，我太着急了瞎想的借口，不过我爸妈今天还真不在家，你就收留我一晚吧？我睡相可好了，不会乱动不会磨牙更不会打呼噜。”
歩烟想要挣脱时久的手，却没能甩开，步绣敏就在前面，她也不好嫌弃得太过明显，只能任由时久拉着，她冷笑一声，低声道：“虚伪。”
步家离学校不远，又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她家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楼层不高，没有电梯，就连楼梯扶手上的斑驳锈迹都透着年代感。
原主家境不好，住的房子不大，但步绣敏总是将家里收拾得干净温馨，歩烟刚进了门，就从心底升起一阵舒心。
时间也不早了，步绣敏催促着两个孩子去睡觉。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她又不可能让时久睡沙发，那自然是……
“你就和烟烟一起睡吧。”
时久笑着答应。
歩烟和母亲道了晚安，将卧室的门关上，看向已经自来熟坐在自己床上的时久，双手环臂，淡淡道：“你打地铺。”
“为什么？”时久拍了拍床，“你的床也不小，我们一起睡吧。”
歩烟抿唇，走到床边将自己扔到了床上，呈大字躺着，“一起睡是不可能的，让你来我家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得寸进尺。”
时久：“我是客人诶1
歩烟丝毫不肯退让：“你是客人你有理？咱俩又不熟，我凭什么把床让给你？”
时久缓缓靠近她，双手撑着上半身，说道：“我没说你要把床让给我，地上很凉的，我们都睡床不好吗？我都说了我睡相很好的，不会打扰你。”
歩烟不耐烦地皱眉，“不可能，床已经被我占了，柜子里有被子，你自己拿出来铺在地毯上睡，否则的话……有本事你今晚别睡1
她又闭上了眼睛，时久看了看，轻轻踢掉拖鞋，一个翻身靠在了歩烟的怀里，将头枕在了她的手臂上。
歩烟猛地抽回了手，躲避地动作幅度太大，半个身子都掉下了床，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看着时久无辜的表情，咽了咽口水。
“你、你干嘛？”
时久眨了眨眼，表情天真：“睡觉啊，还能干嘛？”
时久自来熟地拉开被子躺下，还贴心地为她留了半个被子，没等歩烟有什么反应，便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她并没有装睡，歩烟听到她和系统说今天很累，让系统放了一首纯音乐便打算睡觉。
……时久今天是铁了心要睡在这儿了，关键是歩烟也懒得去铺床，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了床上，只是这次避时久如蛇蝎，规规矩矩躺在床的边缘，时久觉得她稍微翻了身就能掉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往这边点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从记事起就没怎么和人一起睡一张床的歩烟身体僵硬，整个人都不自在极了，语气也不好了起来：“要你管？”
时久没再管这个一点就炸的小炮仗，担心她们离得太远歩烟盖不到被子，又分了大半给她，这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歩烟却没这么好的睡眠，翻来覆去怎么着也睡不着，不知到了几点，外面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歩烟坐了起来，见门缝中透过了昏黄的灯光，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
步绣敏也做早餐，每天半夜就要开始准备早晨出摊用的材料。
“怎么醒了？是不是妈妈吵到你了？”
歩烟摇头，本想过去帮忙，却又被推到了一旁，“坐着坐着，你呀，笨手笨脚的，只会越帮越忙。”
记忆中确实是有这样的场景，原主不管是学习还是打架都不含糊，但做起家务来却是不太行，每次都会被步绣敏嫌弃。歩烟本想解释，又想到自己不是人家原装的女儿，少说少错。
步绣敏思维发散，叮嘱歩烟要好好学习，好好和同学相处……
“对了。”步绣敏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我今天下午刚出摊就有好多人等着了，给完了钱才说都是你的朋友，我知道他们都是来照顾咱家生意的，毕竟是冲着你才去捧场的，回头你可得请人家吃一顿饭，好好感谢感谢，那几个啊都是好孩子，这份儿情可得记在心里了。”
歩烟点点头，“好，我明白的。”
“那个小姑娘姓李，嘶……叫什么来着？”
歩烟在记忆中捕捉到了一个名字，试探着提醒她：“李韵？”
“对对对。”步绣敏连连点头，“就叫李韵，就是她带着同学朋友来的，还有一个叫……小龙的男同学，说是和你同班同学，剩下的几个人就不太记得了。你明天去学校打听清楚了，要记得谢谢人家。”
“妈~”歩烟无奈地笑着：“我知道啦，你女儿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吗？”
步绣敏被她逗笑，又吩咐了两句，看了眼时间，说道：“不早了，快去再睡会儿，明天还上学呢。”
歩烟“嗯”了一声，站起来往房间走，可刚走了两步，步绣敏突然把她叫住：“等等！你睡我房间去。”
歩烟不明所以。
步绣敏神色严肃地看着她，见她不动，还以为是不乐意，转过身背对着歩烟，叹了一口气：“妈妈也不是反对你怎么样，我这一天到晚在外面见过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妈妈不歧视你，只是你们都还小，感情方面太随意了一点，为了你好，也为了小久好，今晚你们就分开睡吧。”
其实步绣敏在安排时久睡歩烟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可孩子们已经关上了门关上了灯，再说什么也有些不合时宜了，况且……她也怕自己撞上什么承受不住的场面，就这么自欺欺人地随意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人不可以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两次错。
女儿必须和时久分开睡！
歩烟觉得自己真的解释不清但也不打算解释了，反正以后真相大白，这大小姐只是做任务，和她并没有任何女女私情，尴尬的是步绣敏不是自己：“哦好。”
回到房间，在嘈杂的环境下待了一天的歩烟耳边终于清静了，舒服地喟叹一声，调好闹钟之后便关掉了床头灯，在这难得的安静之中渐渐入睡。
第二天，歩烟迷迷糊糊听见外头的动静，想起来步绣敏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出去卖早餐，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直到闹钟响起才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和时久轮番洗漱之后，两人坐在客厅的茶几上吃早餐，时久快吃完的时候说道：“一会儿你可以先陪我去买个东西再去学校吗？”
歩烟拒绝了她：“不可以。”
时久退了一步：“你不陪我买东西也行，就在学校门口等我，我们一起进学校好不好？”
歩烟：“不好。”
时久开始劝她：“你不会是要逃课吧？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1
歩烟油盐不进：“我不在乎。”
“我在乎1时久的话掷地有声，房间里安静了许久。
系统：“这招好像没效果？”
时久：“不会，女主从小就缺少别人的关心和爱，我乍一出现，她虽然会觉得我管太多，但长此以往，她就会被我的善良所打动。不信你看，她现在不敢抬头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在偷偷憋眼泪呢。”
歩烟：……没有眼泪咋办？往出挤一点吧。
再抬头时，歩烟眼眶微红，但她眉头紧皱，厉声道：“还没完了你？不要以为你在我家住了一晚上就可以替我决定什么，也不要以为你是在帮我，我不需要。”
时久在心底笑了一声：“色厉内荏，一切只是伪装罢了。”
歩烟也在心底笑了，她倒要看看，这时久还有什么招数。
时久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你可以不陪我买东西，也可以不在校门口等我，但是你今天必须要坐在教室好好上课，不然我就把昨晚看到的一切告诉你妈1
时久：女主这种人，在外面威风，回到家就装得像个小白兔，最怕的不就是被人戳穿伪装吗？
这一招啊，叫做——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