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苏晚的思量
苏晚的马术算不上坏,但是也算不上好。
因为有苏衍的存在,苏晚学什么都无法达到好这个境界。
东郊马场因为是在城外,所以占地宽广,远处挨着山坡,跑起马来更有意境。
田润泽示意苏晚先挑马,依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连说话都懒得开口。
马鞭一指,就是意思。
苏晚认真看了看,挑了一匹自己觉得顺眼的红马。
这场赛马对于苏晚来说,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田润泽顺了心气,了却他与秦府的恩怨。
一切龌龊因她而起,那就由她来化解吧。
苏晚上马溜了一圈,一扬马鞭表示她可以了。
她也进入了无声的世界。
因为田润泽喜欢用动作表达意思。
而她又非常懂他的意思。
干嘛非要用说话解决呢。
这样多好,最起码不用吵架。
两个人并缰而立,沉默片刻,忽然同时扬鞭,赛马同时跃出,一路胶着。
苏晚仿佛回到了和苏衍赛马的场景,田润泽始终比她快半头,却始终拋不下她。
苏晚甚至有了苏衍在旁边的感觉,两个人打马扬鞭都在同一时刻,拐弯俯身都是同一姿势。
硬生生的把赛马变成了情感交流,默契的动作仿佛心意相通。第一次终点不曾停下,第二次,第三次……最后变成了并肩齐驱肆意奔驰。
当两个人齐齐收缰停马的时候,田润泽有些复杂的看着苏晚的眼睛说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马术这么好,你的心思剔透玲珑,我还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肆意的感觉。”
苏晚对着他轻轻一笑,“不必客气,能重新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还玩吗?这里还有射箭,投掷好几个项目都适合你。”
苏晚看看远处的秦远,摇摇头,“不玩了,以后吧。”
“你现在回去吗?”
“嗯,没想到和你这么聊的来,只是我身在秦府不太方便,要不然的话,我请你吃饭。”
“是你说的那个烤羊肉串吗?我听见你们说什么调料孜然?”
“你听见啦?”苏晚有些惊讶,随即就明白了,她们能听见隔壁包间说话,那么隔壁包间也能听见她们说话。
“没有找到孜然,”苏晚很遗憾的说道,“烤羊肉串最重要的就是孜然,没有孜然就没有灵魂。”
田润泽昨天就被她的奇怪言论勾起了兴趣,今天又从苏晚这里听到了新言论,每个字他都懂,但是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他想了想试着问苏晚,“是不是加了孜然的羊肉串更好吃。”
“是滴!”苏晚给他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
“等以后找到孜然我请你吃烤羊肉串。”苏晚说的豪情万丈。
中午的时候,苏晚回了她的秋梧院用餐,秦远被她打发去了徽阳院,指导秦夫人她们涮羊肉。
用美食来减轻她的心理愧疚。
这是她这几天所能想到的补偿办法。
秦娟为了她挨了一巴掌,秦远因为她被李府退了亲事。
她欠了人情,还了才心安。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是她用了原主的身体,总是希望她和秦府能够和解。
午后的阳光还有些炽烈,但是在梧桐树叶的遮挡下,也只能从枝叶间的缝隙偷偷的溜下来零星几片。
苏晚窝在躺椅里,心头的思绪万千。
这几天的安排紧密而且充实,她已经对雍朝的大致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她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再留下去,她怕越陷越深。
有些东西你付出了真心,若是再得到回报,就难免有些不舍。
眼看着它有缺陷,却不去帮忙,总觉得有些亏心。
苏晚不是原主,她有现代的灵魂和现代的智慧。
这偌大的秦府看起来花团锦簇,实则危机四伏。
没有什么是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现在的秦府,负重前行的那个人就是秦霄。
十年前,秦霄的父亲战死沙场,留下了满府的妇孺老小。
那一年秦霄十一,秦远七岁,秦婵五岁,秦娟还不满周岁。
老将军眼看着秦府的凄凉,无人能顶起门户,只能狠狠心带走了跪在地上请求上战场的秦霄。
五年的时间,老将军亲自教导和培养。硬是把秦霄养成了悍将,成了年轻的骁骑都尉,顶起了秦府的门楣。
又是五年,秦霄凭借强硬的军功,成为了骁骑将军。
秦霄的悍勇和骁骑将军的名号使秦府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秦霄的荣宠庇护着秦府的荣华富贵和岁月安宁。
但是秦府后院的这些人太弱了。
苏晚不知道秦远为什么会和小桃红纠缠在一起,还能有了情种的称号。
但是她敢保证秦远肯定不是外人传说的那般痴恋花船妓子小桃红。
从她见到秦远的第一次,她就看的出来,这哥们完全就是情窍未开,实打实的生瓜蛋子。
可能是秦府人口简单,又没有什么龌龊的事情,以至于秦远的心思太过单纯幼稚,根本就是个没有经过风雨的花骨朵。连个颜色都没有。
秦霄的夫人潘氏,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将军夫人的硬气和风骨。
秦霄的儿子长的孱弱单薄,一看就是缺少锻炼,就像那温室里的花朵,风一吹都能折了。
至于秦夫人,苏晚实在不敢恭维,看看她教养出来的几个孩子,苏晚都替她头疼。
秦远像一张白纸,秦婵蛮横无理,秦娟胆小怯懦。
现在是秦霄支撑着秦府,要是秦霄倒下呢?
或许秦府又是一个十年前。
又或许秦府被人蚕食的渣渣都不剩。
苏晚不想去改变秦府。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商鞅那么厉害的人物最终都成了炮灰。
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自由自在过日子。
再说了,秦府的众人在这个池塘里待久了,已经习惯了这种温吞吞的生活。
你把它强行放入别的池塘,它也未必能适应。
秦府有它自身的轨迹和方向,何必去强行改变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