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许嘉清，上来拿你的考卷！”宋词像条暴怒的恶龙，喷着火，将许嘉清的考卷往讲台上用力一拍，他这次是从高到低报分而许嘉清是最后一个拿卷子的。
“嘉清，你为什么最后一个拿卷子啊？”郝升摇着127高分的卷子朝许嘉清探去。
为什么？能为什么？
因为世界上没有奇迹，天上掉不来馅饼，现实生活也不是小说电影。
“卧槽！47？我大方借你个三十都不及格啊！”郝升大吼一声，顿时所有学生的目光齐刷刷朝许嘉清袭来，犹如炽阳，烤得许嘉清面红耳赤，身上却冷汗直冒，接着耳边立刻闹起闲言碎语，蜜蜂入耳似的，嗡嗡嗡嗡吵个不停。
“他怎么可能47啊？”
“咋回事？是不是搞错了？”
“卧槽，比我还低！”
“吵什么！”学生们立刻噤了声，宋词指着许嘉清咆哮道：“你今天给我站着上课！”
期中考试，清叶果不其然把许嘉清照顾成了吊车尾，一个曾经的年级前三十成了年级倒数第一。
他话不敢说，头不敢抬，连偷瞄一眼宋词的勇气都没有，佝偻着背，双手紧紧贴住裤腿，僵硬地站着，47的红字晃得他眼疼，余光里高镜一好像皱眉看了他一眼。
高三的办公室是一个大间，格子分布，总共估摸着有十几个老师，现在是放学时间，只余下四五个还在办公，空荡的空间里偶尔响起几声键盘清脆的敲打。
夕阳躲过窗框在桌上地上拉出几道金光，屋外飞过乌鸦，凄凄地叫嚷上几声，像是在给许嘉清唱一首挽歌。
“数学47，化学41，英语，71，语文，哎哟，不得了哦，88啊，差点就及格了！来，我这个班主任给你做做主，送两分好不好，老邹你没意见吧？”宋词瘫坐在电脑椅上，翘着二郎腿抖着脚，一手拿着许嘉清惨不忍睹的考卷，一手搁在许嘉清空白的作业本上。
语文邹老师没应答，宋词拿起红笔在许嘉清88分旁边龙飞凤舞了个“+2”，左手又抄起了胳膊下许嘉清成叠的作业本，语数英化，每一本，几乎都是空白，要么爬了些弯弯曲曲的蚯蚓。
不知道是不是没写的纸张翻起来声音更加清脆，许嘉清觉得宋词每翻一页就像鞭子在自己身上和脸上抽打，劈劈啪啪，一声一鞭，体无完肤。
宋词又不说话，只是叹着气，焦灼的气氛叫许嘉清透不过气来，他憋不住道：“老师，对不起，我”
“许嘉清，老师一直以为你是个自律的孩子。”宋词将许嘉清拉近身边，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示意他落座：“来，你跟我说说，我不生气。为什么不做作业？为什么这次考这么差？这肯定不是你的水平。”
许嘉清咽了口唾沫不敢落座：“手还没有完全好，所以”
“不，这不是手的问题，你来不急做完我可以理解，甚至你作业不做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道，这道，还有这些，都是高二的基础题，你全部做错，你要不是故意为之就是知识点根本没掌握。”
“老师对不起。”宋词当真是一针见血，老实说，清叶现在还在自学高一的内容，高二的题她当然做不来。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知道为什么。”宋词从抽屉里抽出一张a4表格纸念道：“数学117，化学137，英语131，语文121，这是你第一次摸底分数。这个分数，稍微努努力是能上清华北大的，但你现在的成绩，连本科都考不上你知道吗？”
“我会好好努力的。”
“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说高一新生葛清叶和高三学霸许嘉清互换了脑子？
宋词见许嘉清不作声，拿起手机作势要拨打：“你成绩掉成这样我一定要联系你父亲的。”
“不行！”许嘉清大骇，独独许儒树绝对不能知道此事，他连忙按住了宋词的双手：“老师求求你，别告诉我爸！”
宋词将手机放在了一边：“那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嘉清还在犹豫怎么开口，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是化学张老师，她后头跟着的柏雪正抱着厚厚一叠作业本，看着很沉的模样，柏雪的眼眸只与许嘉清短暂交会便躲闪而开，她放下作业本后也像许嘉清一般低着脑袋站在张晴面前。
柏雪矮小，看着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张晴问道：“你这次怎么回事？怎么只考了这点分数？”
许嘉清的目光追着柏雪，心想该不会是那次告白的影响吧？
“哎哎哎，还有心思看别人热闹啊？”宋词用卷起的考卷敲打许嘉清的臂膀，许嘉清连忙收回了目光。
张晴反倒看了过来，对宋词说道：“老宋，我听班级里有些学生说，这俩孩子下课总是在一块探讨题目啊。”
这是学校里的一句黑话，面上听着好像夸赞刻苦好学，可这一旦用来形容一男一女，底下实际意思就是，这俩人在谈恋爱。
“许嘉清，这就是你不能说的秘密啊？”宋词又招呼柏雪道：“来，那个柏雪，你过来。”
柏雪走到许嘉清身边并排站着，她的头埋得很低，短发和刘海罩住了整张脸。
“你说说你这次考了多少分，数学？”
“96。”柏雪的数学成绩向来一般，宋词并不因为她是个乖巧的姑娘就怎么待见她。
“化学？”
“104。”
“英语呢？”
柏雪的声音逐渐发起抖来：“992。”
“语文？”
柏雪抽泣起来，她头埋得更低，发丝往前垂挂，露出红彤彤的耳朵，她左手紧紧握着右手，在手背肉上来回扣动。
“语文呢？”宋词又重复了一遍，全然不顾柏雪的惶恐与羞愧，虽然宋词教学能力很强，但是有点唯成绩论，好脸色全给优等生，对成绩差的学生向来面色铁青，也从不注意教育时候的言辞方式，班级里不少成绩不好的学生都对他又恨又怕。
看着宋词咄咄逼人而柏雪又委屈巴巴的模样，许嘉清义正言辞道：“老师，我没考好跟柏雪没有关系，同学间那都是瞎传的。”
“哦，你没考好跟她没关系，那她没考好，跟你有没有关系啊？”
许嘉清愕然，他答不出来，因为他晓得，这确实是他的错。
“没有关系。”柏雪道。
许嘉清望向她，死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没想到，柏雪居然在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