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向老师皮肤真好，完全零毛孔，”化妆师一边给向远上妆一边夸赞道，“就是稍微有一丢丢黑眼圈，是最近太忙了？”
“嗯嗯，确实有点。”向远心不在焉地回答。
这黑眼圈哪是因为忙，还不是都怪苏航那几条微信。
大哥，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这是向远昨晚面对手机上那句“向老师，你喜欢我吗？”后唯一的反应。
当时已经困得哈欠连天的向远，被这句话直接吓清醒了。
他赶忙点开链接，发现是某论坛的帖子。好巧不巧，他许多卖腐的小巧思正是从这个论坛学到的。
【无人知晓的浪漫，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远航糖点总结】
我总结了向远发在各社交平台的隐藏糖点，欢迎姐妹们一起审判！
1向远翻唱《带我走》，发布日期是苏航回英国的那一天【某音乐软件截图】
2圣诞节向远发的自拍，注意他穿了《下一秒》开机时同款衣服，配文案“从此圣诞节变得重要”【某红书截图】
3苏航回国当天，向远明明有在外地的工作，却连夜赶回b市，该不会是去接机了吧？【黄牛行程单截图】
4向远给苏航的微信备注，好像是a苏老师！【高亮】这个糖点已经在直播时石锤了！【站姐饭拍截图】
5吃播小视频，严重怀疑背景音是《夏日落幕》第三集【附链接】
6不止一次卡点01:07，苏航生日刻烟吸肺【各种微博截图】
……
向远大致浏览一遍，发现这帖子不仅详细地总结了他的小心机，还附上了佐证和分析，可谓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帖子下面的评论也相当精彩：
【我用我磕cp十年的经验担保，向远绝对在单暗苏航！】
【本老舔狗人表示赞同！】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这就是远航cp的主题曲吧tt】
【向远一个顶级美人，对待爱情也要如此小心翼翼！果然先动心的人最卑微……】
【还好苏航回国了，两人又能见面了】
【苏航！你就不能回头看看向远吗！】
【但苏航也会点赞向远的微博，ins也互关。我相信是双向奔赴！】
【没看直播吗？苏航眼神都快黏在向远身上了，动不动就要贴贴。】
【我是假的，远航cp都不可能是假的！】
当代“嗑学家”网友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不仅总结得非常全面，还能透过这些工业糖精，深刻地领悟到向远的“痴情”，让他格外欣慰。
但向远万万没想到，他搞这些小动作真的只是为了忽悠粉丝，怎么忽悠半天，把苏航忽悠瘸了？
在娱乐圈，炒cp营销是常规操作，大家往往心照不宣。
就算苏航是外国人不清楚状况，他公司难道没人和他沟通吗？还有苏航那个“朋友”，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帖子都给他发？
更可气的是，苏航看cp帖被洗脑就算了，竟然还直接跑来问自己喜不喜欢他？
excuseme？老子纯直男好吗？
抛开网上为炒cp故意留下的讯息不提，向远自问两人在现实生活中只是同事关系，他应该没做过让苏航产生错觉的事。
毕竟“深情舔狗”只是向远在网络上的伪装，现实中他可绝对是高冷男神！
——就凭他这张美绝人寰的脸，哪还需要他主动？
其实在拍戏期间，苏航反而是更主动的那个。
在英国长大的苏航，完全是“绅士风度”这个词的代言人。
他总是习惯性地照顾别人，为女士们开门、递水，帮化妆师搬箱子。拍戏时打伞、收东西也不用别人帮忙，有时甚至还帮助理提行李。
向远回想，好像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过苏航的许多优待：
他拍戏喊热，苏航就举着小电风扇给他吹风；他站久了腰疼，苏航第二天就带来了中药贴；他爱吃辣，苏航收到粉丝送的鸭货也不忘给他一份尝尝……
就连他随手点赞夸奖的衣服，苏航也特意在直播时带来送他。
要不是向远清楚苏航对所有人都如此体贴，他可能真的会怀疑苏航对他有点意思。
——毕竟英国人，懂的都懂。
即便如此，向远也不可能自信到大半夜给同性合作演员发“你喜欢我吗”这么离谱的消息啊！
这不是妥妥地往别人手里递刀子吗？
娱乐圈能干出如此蠢事的，大概只有苏航这种一根筋的傻子。
气得向远简直想反手截图发给丁璐璐，劝她赶紧对苏航进行思想教育，让他长点心，不要看到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向远还没来得及回复，信息就被撤回，屏幕上只留下三条“a苏老师撤回了一条消息”提示，证明这一切不是他半夜睡迷糊产生的幻觉。
向远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问号，想了想，又依次删除。
毕竟此时已凌晨两点，没看到消息也很正常。
思前想后，向远决定先按兵不动。
第二天一早，向远坐上去往杂志拍摄现场的车，才不紧不慢地给苏航回复。
飞向远方：怎么了苏老师？
a苏老师：对不起，昨晚不小心发错了。没吵到你吧？
飞向远方：没事，这两天来回折腾太累了，昨晚睡很熟。
a苏老师：那就好。向老师要注意身体啊~
向远回复“猫猫点头”表情包，两人对话告一段落，此事也就被轻轻揭过。
成年人的世界，看破不说破。
——
虽然有些睡眠不足，但向远还是敬业且出色地完成了杂志拍摄。
此次拍摄的杂志虽不算顶级，但在国内也数得上名字。向远对这家杂志还有些特殊的感情：几年前cloze男团出道不久，就上过这本杂志的内页。
虽然团队五人合照只占据了几个不起眼的豆腐块，但毕竟是第一次上杂志，向远还是偷偷买回好几本收藏。
几年过去，他终于拥有了登上杂志封面的资格。
杂志的采访千篇一律，因为向远的团队提前嘱咐过，所以并没有直接cp倾向的问题。
被问到拍戏时对合作方的感受，向远配合地回答，并且不忘端水把同组的其他演员也夸奖一番。
采访最后，工作人员按照惯例请向远给下期的封面嘉宾出一道题目，让每期杂志之间产生自然的联动。
“下期封面嘉宾是谁呀？”向远问道。
“这个要保密，”工作人员相当刻意地眨眨眼，“但可能是那个谁，就是，嗯嗯，你懂的。”
向远心领神会。
“问什么呢？”向远微微蹙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就问问他，圈内最想合作的演员是谁吧？”
——
金九银十。
每年的九月十月是品牌广告投放力度最大的时机，自然也是时尚杂志最重视的日子。而能在九、十月份拍摄封面的明星，要么是老牌影帝影后，要么是当红炸子鸡。
向远本次拍摄的是八月刊封面，如果他没理解错，下一期九月刊封面就是苏航。
怎么回事，又被苏航压了一头——向远顿时开始心里不平衡。
思来想去，他刻意给苏航留了一个满是陷阱的问题，才略微觉得解气。
“圈内最想合作的演员”，问题听上去简单，但对于苏航这种有大热cp的艺人却很难回答。
如果苏航回答是向远，必然会气倒一批唯粉；回另有其人，不仅很多cp粉会心碎，甚至还可能殃及他人。
更不要说苏航本身就没有这方面的心眼，极可能掉到坑里。
——
结束拍摄，向远和fiona一起回公司，刚到老板办公室门口，就看到cloze男团成员荣钧面露愠色地从里面冲出来。
他迎面撞见向远，抬了抬眉毛，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大明星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了？”
“钧哥，好久不见，最近没见你回宿舍啊？”向远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打招呼，心说明明是他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没办法，生活所迫。”荣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名其妙。向远和fiona一起翻了个白眼。
当然，为了保持形象，向远是在心里翻的。
“岚总，刚才荣钧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连我都被他一阵冷嘲热讽。”向远敲敲门走进老板办公室，还不忘委委屈屈地告上一状。
“还能有什么事，又来闹解约呗，”莫羽岚揉揉太阳穴，“都说了不可能，巡演批准文件都下来了，怎么可能现在让他走。”
向远耸耸肩。说实话，巡演能不能办成，他其实并不在意。
毕竟现在看巡演的大部分是他的粉丝，他宁愿开个人演唱会，还省的被别人分一杯羹。
“不说这个了，fiona去把庄菲叫来，我们开会。”
——
向远的老板莫羽岚，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作为一个富二代，莫羽岚从小就与众不同。
在别的小朋友吃着冰棍看动画片时，她已经领先一步开始痴迷明星欧巴。上学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经常飞去国外看偶像的现场演出。
毕业之后，莫羽岚不再满足于单纯的追星，干脆成立了自己的娱乐公司。
当时公司招募来十几个形态各异的练习生，集中培训几个月，最终挑出包含向远在内的5人组成cloze男团，稀里糊涂地开始运营。
好在当时市场对男团的关注度较高，老板也充分发挥追星多年的优势，打造的男团形象精准地戳中追星女孩的萌点：
有清秀的邻家弟弟，有运动系的帅气学长，有多情的浪子，也有向远这种惊艳绝伦的颜值担当。
成员之一的荣钧是当年某选秀节目前30强，自带流量，让这个新成立的男团在初期颇受关注。
但后来越来越多类似的组合涌现，市场逐渐饱和。cloze男团的生存空间被慢慢挤占，工作机会也越来越少。
幸好莫羽岚从一开始就不指望他们挣钱，还有其他产业来弥补亏空。她自创的服装品牌销量不错，旗下的女模特们也工作不断。
实在周转不开，莫羽岚就打电话向家里哭穷骗钱。就这样，这家公司竟然奇迹般地维持了五年多。
那年夏天，cloze男团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工作，就连商场开幕热场表演都轮不上他们，可谓糊得彻底。
向远格外焦虑。
他年龄不算小，这些年赚的钱没存下多少，也没技能傍身。如果不做男团，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能去干什么。
凑巧小成本网剧《夏日落幕》开拍，莫羽岚推荐向远去试戏。
“咱们也算带资进组，你硬气一点！”莫羽岚当初这么和向远说，那气势仿佛她投资了几个亿——其实不过是给剧组赞助了服装。
正是这部戏，开启了向远的演戏生涯。
很多年后向远才意识到，这部戏对他的意义，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