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上巳节(上)
在系统的提醒下, 郁秋染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紧接着她听到花澄雅尾音缱绻的声音:“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苏恬恬踌躇了片刻,见郁秋染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开口向花澄雅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花澄雅刚刚在另一个展厅调整装饰, 一路看着郁秋染又是帮苏恬恬搬东西,又是安慰流泪的她。
结果他一出现, 人前立刻假装冷淡不说话。
他越发肯定这两个人就是在偷偷谈恋爱。
实质郁秋染只是忙着在心里盘问系统:【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又介入关键剧情?】
系统:【苏恬恬与花澄雅的相遇契机就是“论画”啊。】
郁秋染回忆了一下:【可原书剧情不是在上巳节当天吗?】
活动那天花澄雅因为跟家人闹得不愉快, 避开人群躲在溪边凉亭里画画, 结果被偶然到来的苏恬恬撞见。
因苏恬恬准确地感知到他画里隐藏的情绪,才引起了他的关注。
怎么又突然变成在美术馆里。
系统解释道:【因为之前剧情已经产生了偏差, 才导致后面一系列的变化, 这是正常的。目前来看, 虽然节奏提前了,但大体还在可控范围内, 您不用担心。】
郁秋染回过神来,就听见花澄雅辩驳了苏恬恬:
“这幅画是我的作品。按照我母亲当年上台表演的录像画下来的。她在这场比赛中拿到了戏曲界最高的荣誉,意气风发,怎么会难过呢?”
苏恬恬有些羞愧地小声说道:“抱歉, 花殿下。是我太爱胡思乱想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花澄雅温柔地笑了笑:“你言重了。也是我画艺不精, 大概在描画人物时没有掌控好笔触,才造成了误解。结果还害得一位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哭了一场。”
苏恬恬拼命挥手:“您别这么说。大家都没觉得有问题,是我自己少见多怪,没学过画画还敢开口胡说……”
两人互相谦让,氛围甚是融洽。
花澄雅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瞧了一眼,发
现郁秋染一直面容平静,表情忧郁,巍然不动。于是他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他那双带笑的眼睛, 似有些含情脉脉地对上苏恬恬:“其实我很欣赏这位同学敢于表达自己的勇气,你的观点也挺有趣。正好我这边忙完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吃个下午茶聊一聊吗?”
苏恬恬慌乱地摆手。郁秋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阿澄你在做什么?”
一声略带怒气的声音传来。
可这质问并非来自郁秋染,而是来自敖景羿。
郁秋染还在感慨苏恬恬与男主们的感情线之顺利,第一次见面就好感度狂飙,直接发出约会邀请。
结果转眼就看到敖景羿带着战沉朗突然出现。
她暗暗兴奋起来。修罗场要来了,她有好戏可看了。
敖景羿走过来,挡在了郁秋染和苏恬恬前面,对着花澄雅有些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
花澄雅面对他带着责怪的眼神,垂下了眼。
而战沉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开始内疚自闭,站在旁边不停释放冷气,看起来十分唬人。
苏恬恬察觉到气氛不对,她有些不安地冲着花澄雅鞠了一躬:“感谢殿下的邀请,可是我班上还有事,我可以先走吗?”
见她识趣的敖景羿难得给了她一个好脸色:“你回去吧。”
说着他还替花澄雅圆场:“上巳节今年的情况稍有变动,我们一会儿要一起商议点儿事。你别在外面跟人约了,回东宫和我们一起喝下午茶吧。”
花澄雅点了点头。苏恬恬慌慌张张地打算离开。
可她走出去几步,又偷偷回头看了郁秋染一眼。
郁秋染正满心遗憾没看到大热闹,见正主望过来,因自己幸灾乐祸而感到心虚的她,条件反射地冲苏恬恬露出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微笑。
苏恬恬红着脸,像小兔子一样蹦跶着飞速消失在大厅门口。
敖景羿脸又黑了,战沉朗冷气飕飕地冒,花澄雅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郁秋染回过神来心中一惊。大
意了,她不该笑的,让这三人误会就不好了。她是想看热闹,可不想成为热闹的主角。
可对面三人没有说什么。
敖景羿跟花澄雅并排走着,率先出了大厅。
郁秋染和战沉朗结伴,隔了段距离跟在后面。
路上,敖景羿问花澄雅:“阿澄,你刚刚想做什么?”
花澄雅顿了顿:“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为人,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以及他对那个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感情。”
敖景羿叹了口气:“有些东西是不能拿来试探的。你如果触碰了底线,之后就没办法和阿染做朋友了。”
花澄雅沉默了一会儿:“可你不会觉得不安吗?跟一个没有任何破绽的人做朋友。万一他不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儿,只是蒙蔽你们呢?”
敖景羿有些吃惊:“没有破绽?你说阿染吗?这家伙懒散又心软,明明浑身都是破绽啊。你仔细想想,其实他从没有掩盖过自己喜欢苏恬恬。”
像他们这种身份,尤其是郁秋染这样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跟一个普通甚至贫困家庭的女孩子谈恋爱,就是在人为地给自己制造弱点和把柄,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可郁秋染从没有在人前掩饰过对苏恬恬的偏爱,阿澄怎么还会怀疑他的真心呢?
敖景羿虽然不喜欢苏恬恬没有自知之明地缠着郁秋染,完全不顾忌她会给郁秋染带来多少麻烦。但作为朋友,他再不情愿,还是要尊重郁秋染自己的选择。
他长吐一口气,拍了拍花澄雅的肩膀:“阿澄,我知道你性格谨慎,但你应该相信我和阿朗看人的眼光。阿染真的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所以千万不要拿朋友心仪的人当试探的工具,否则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最后都会成为郁秋染和花澄雅关系中难以消除的芥蒂。
花澄雅沉默不语。
敖景羿劝他:“你放下偏见,别钻牛角尖,就能看清他真正的为人了。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郁秋染看着敖景羿面色凝
重地带花澄雅走了出去,特意放慢了脚步,给前面两位“男主”留出“切磋”的空间。
她就知道这事儿没完,可惜她为了避免引火上身,不能贸贸然插|进去看热闹。
所以她远远地缀着后面,也跟战成朗说起了小话。
她看着对方冷冰冰的脸色,有些纳闷:“阿朗,又发生什么了?”让他如此愧疚,甚至还带着几分如临大敌的感觉。嗯?是她的错觉吗?
战沉朗神色有些僵硬地回答道:“苏恬恬托我给你送点心,被阿澄看到了。”所以花澄雅才最终确定了目标,并在今天企图出手。
郁秋染觉得自己明白了。难怪她今天看花澄雅对苏恬恬发出邀请时,视线若有若无地飘过来打量她。
看来男嘉宾三号也阴差阳错地把她当成了假想敌。
郁秋染有些无奈,不过她还是安慰战沉朗:“没关系,我已经告诉苏恬恬让她以后不必再送点心了。太麻烦你,而且没什么要紧的名头,被人看到了确实容易产生误会。”
听到这话,战沉朗偷偷地瞅了她几眼。
他想到郁秋染刚才对离开的苏恬恬露出安抚的闪亮笑容,前脚无声撩拨,让对方心慌意乱地害羞;后脚就说没有名分一把推开对方,不让苏恬恬再送点心。
猫抓老鼠,狮扑兔子,扒拉两下摁住,放开任由对方跑几步,再扑过去逮住,直至对方死心塌地彻底丧失反抗念头。
阿染,深谙猫科动物的捕猎之道。他几次三番地拖了阿染的后腿,她都没有表示,会不会也是在养肥他。
虽然知道作为朋友,郁秋染应该不至于对他出手,但战沉朗还是有些紧张。
郁秋染只以为战沉朗是在因为此事造成了花澄雅对她产生误解而愧疚。
她自觉很宽容地原谅了对方,说道:“这件事我不介意。”
她甚至想明白了战沉朗为什么还会有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毕竟新出来的情敌花澄雅,温柔体贴知情知趣,跟女孩子们很能谈得来,确实
是个劲敌。
想到这儿,她又安慰道:“你也别太苦恼,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比如苏恬恬无论如何,一定会跟他们命运般的相遇。
“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兄弟,堂堂正正,公平竞争即可。”
所以战沉朗能不能不要再紧张和愧疚了,他身上因为情绪波动飞速飙出的冷气,都快把旁边的她冻得打喷嚏了。
战沉朗再度偷瞄,看着郁秋染平静的脸色。
阿染误解后说着“公平竞争 ”,实质却将其放在“命中注定”的前提下,明显是在宣告她无所畏惧,对苏恬恬势在必得。
战沉朗纠结了片刻。身为朋友,他能理解郁秋染的难处,并且应该无条件地支持她。可作为一个有道德感的正直公民,他又确实无法赞同郁秋染这种骗婚的行为。
而且她手段如此高明,若即若离地玩弄着一个纯洁女孩的心。
他很想劝一劝郁秋染不要这么做,但又觉得自己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替代方案帮助她,最终只能沮丧地答道:“嗯。”
郁秋染分析着他面上的微表情,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沮丧她可以理解,毕竟情敌又多了一个。
但谴责是怎么回事?战沉朗究竟为什么,要用仿佛看着渣男的眼神望向她?
四人在东宫花园吃了一个平平淡淡的下午茶,分配好了明天上巳节的任务。
他们要跟校董事会一起参加“祓禊”仪式。
这个仪式中,学院会精心挑选出来一部分同学,例如风云榜上的,再例如成绩异常突出或该学年内对学院有突出贡献的,一共有三百人。
这三百人将由董事会和东芒会亲自行“祓禊礼”,为他们点水祝福,以表特殊的荣誉。
至于其他同学,则由班主任带领完成仪式。
因为到时候人员众多,所以东芒会四人会暂时分开行动,在不同的高台区域,负责自己的那部分人。
敖景羿把任务分派好,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今年还有一个变动。
因为要放到外网宣传,所以下午自由活动时间,校方希望有能力的社团可以出一些有趣的展台,增添过节气氛。”
虽说不强求,但东芒会作为校内各方面都排行第一的组织,肯定是要起到表率作用的。
敖景羿询问花澄雅:“阿澄,这件事就交给你如何?我们也不用弄得太复杂。你的库房里不是有很多你自己做的华夏华服吗,或许你可以挑一套穿上,布个景,做个静态展示?”
这事确实不难,花澄雅爽快地同意了。
敖景羿思忖片刻,觉得可以借此多给他一些了解郁秋染的机会。
于是他视线扫过来,对着悠哉悠哉喝茶的郁秋染:“阿澄一个人不好撑场子,阿染你跟他一起吧。两个人展台更好看些。”
郁秋染愣了一下,看着花澄雅似笑非笑的眼神,应承下来。
第二天,上巳节活动开始了。
郁秋染依照安排来到河边。
河岸两边每隔一段距离,依次搭建起宽阔的,可同时容乃几十人的高台,这是校董事会和东芒会成员举行仪式的地方。
董事会的高台上,伫立着绣有神夏九州学院校徽的旗帜。
东芒会成员高台上的旗面,绣的则是各家青龙(敖)、白虎(郁)、朱雀(花)、玄武(战)抽象化之后的家徽纹样。
郁家和战家在河的这边,敖家和花家在河的对岸。
郁秋染找到自家的高台走上去,向着河岸对面望去。河面辽阔,她只能看到对面高台上敖景羿和花澄雅小小的人影。
祈福仪式开始了。
郁秋染用长长的柳条蘸取清澈的河水,象征性地在排着队,依次来到她面前的同学们身上洒一下。
然后接过他们送来的香草或香囊。
郁媛也被分到了她这一组。对方上来之后神色温婉恭敬地对她低下头,递上香草,似乎对之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已经全然释怀。
觉得自己这样仿佛成了托着净瓶的菩萨,郁秋染敷衍地用柳条在她身上点了一下,
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校报记者拍下了郁家前后两任代表久违的同框照片。
郁秋染动作机械重复地为大家祝福完,吩咐了今天辅助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请他们帮她把香囊之类的礼物收起来送回东宫。
她自己则轻装上阵,溜下高台想去河边看看热闹。
她下台之前,特意又远眺了一眼,发现跟她同岸的战沉朗已经不见了,对岸的高台上,敖景羿和花澄雅似乎也早已完成离场。
她决定边玩边找找他们。
郁秋染在河边溜达了一小段距离,看着有的班级还在举行仪式,而有的班级已经四散开来。
大家三三两两地结伴玩耍,见到她后,都露出了激动又忐忑的神情,偷偷摸摸又明目张胆地跟上她。
但因为没人上前打扰,所以郁秋染也没在意。
她正转悠着,突然听到敖景羿叫她:“阿染,这边。”
她回头看到不远处,敖景羿和花澄雅正站在一起。
而且两人都换了一身衣服。
花澄雅早上穿的是一袭重紫色的华服,层层叠叠堆起来,金线银线在衣袍上交织,雍容华贵。最外层的大氅甚至做成了长拖尾。
结果现在他换了一身淡青素色的魏晋风广袖长袍,下摆只到脚踝,可以看到他脚上蹬着的木屐。
虽然这身也很清雅飘逸,但是跟对方日常多穿华丽之色,走起路来衣角翻飞的风格似乎有点区别。
敖景羿也跟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
他作为学院的代表,郁秋染见他永远穿的都是板正威严的正装,从没见过他穿得如此狂野。
敖景羿里面套了件低领的黑背心,外面搭一件迷彩短夹克,下身军装裤,脚蹬马丁靴。整个人显得挺拔又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剑。
连他耳廓上的耳骨夹,也由早上嵌祖母绿的青龙纹样,变成了只镶了一颗小小黑钻的尖锐几何形。
郁秋染走过去,有点疑惑地发问:“我们还要再换一身衣服吗?怎么没提前说?”
她身上还是自己一贯以来的风格,顶
多因为要参加活动,穿了更繁琐一点的,欧洲中世纪宫廷风小王子礼服套装。
敖景羿看了一眼花澄雅,咳了一声:“我一会儿可能要去放风筝,穿得利落一点方便行动。”
花澄雅则气质出尘地一笑:“我要去准备曲水流觞,穿这个应景。”
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他们的理由勉强说得过去,郁秋染便没有再多问。
三人沿着河岸观景,走了一会儿,身后扭扭捏捏聚集在一起,跟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当他们抵达离河岸最近的高楼建筑群——艺术楼园区围墙下时,一位眼神清澈,神情自信的高个子女生拦住了郁秋染。
她大大方方地递出自己的香囊:“郁殿下,我很喜欢您,您可以收下我的香囊吗?”
郁秋染面带微笑,从善如流地接了下来。
这是今天的活动之一,大家可以向自己崇拜或喜欢的人,无论是同学、朋友、老师、恋人等赠送香囊香草,或邀请他们一起来吃自己准备的食物。
她刚刚在高台上收到了很多,一套微笑并道谢的流程已经相当熟练了。
那女生也没有纠缠,见她接下后,很开心地走了。
郁秋染没有发现随着她当众收下第一个香囊,周围的人群仿佛跟解除了封印一般,逐渐躁动起来。
她只抬头发现,原本站在她身边的敖景羿和花澄雅已经远远退开,离她有三米远了。
她这才惊觉事情有点不对。
周围原本离他们比较远的围观人群,正保持着一致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见郁秋染环顾她们,众人的眼中逐渐闪起绿光。
郁秋染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时,敖景羿打破沉默。他表情严肃地对郁秋染说:“阿染,我先行一步。”
说完,他向上一跃,利索地攀住艺术园区的围墙,潇洒一蹬翻上墙头。他笔直地站在高高的墙上,冲郁秋染又挥了下手,敏捷利落地踩着狭窄的墙头迅速向远处奔跑。
然后几个闪现,从这个墙头跳到另一
个墙头,再跃上屋顶,由低到高,像风筝一样在空中跑酷,直至在重叠的屋脊中消失不见。
尖叫着企图追赶他的人群无奈地停下来,又转头盯住了郁秋染和花澄雅。
面对她们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目光,郁秋染深觉不安,她冲着离她越来越远的花澄雅示意:“那个,花殿……”你是有经验的人,倒是拿出个主意来啊。
可花澄雅微微一笑,没有等她说完,就十分风雅地微微垂头,双手置于眉前,对着她和众人行了个拜礼:“诸位,我也先行一步。”
说着,他往后挪了一步。木屐的齿与青石板路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鞋底的木齿“咔咔咔”缩了进去,露出了它原本包裹着的轮子。
花澄雅轻巧地一蹬,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身姿轻盈,衣袂翩然,宛如仙人一般眨眼闪出去几米远。
郁秋染眼睁睁看着他顺利突围,在错综复杂的长廊中仪态优美,速度极快地绕晕了追赶他的人群,飘出去,融入淡青色的墙角不见了。
现在,被人群重重包裹的,就只剩下郁秋染。
郁秋染后退半步,看着对她虎视眈眈的人群,深感不妙。
众人紧紧盯着她,一步一步逼近。她望着大家,一步一步后退。
就在她即将背靠围墙,无路可退之时,有类似车轮滚动的“骨碌碌”声传来。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一道黑影裹挟着旋风从她们眼前掠过。
而已经被逼到墙下的郁秋染,只觉得自己被人一把抄起,迅速却又轻柔地放进一个地方。
直到她被人推着飞速前进起来,她才有些发懵地察觉到自己好像坐进了一个成|人|版的超大号婴儿车里。
婴儿车很宽敞,她甚至可以盘腿坐在里面。
她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扶着面前的小桌板,探头向后望去。
推着她极速奔跑的,果然是一直没见踪影的战沉朗。
对方换了一身简便的运动服,带着黑色的棒球帽。见她望过来,一边大步奔跑推着她撤进了艺术园区,一边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