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萍水相逢
风老太婆和谢流莹进入客栈的时候，说话声戛然而止，空气突然就安静下来了，本来聊天的群豪们倒有一半看了一眼风老太随即就低下头，闷头喝酒。
“这里好热闹，喝酒的人倒是不少。”风老太阴笑着看着群豪。
掌柜笑脸相迎：“两位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风老太道：“开间店房，再准备些酒菜送到房里来。”
“好嘞，两位跟我上楼。”
掌柜领着风老太和谢流莹缓步踩着老旧的木头阶梯去了二楼。一楼群豪目送着他们上了楼，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东方钋冷冷道：“这就是风老太婆吗？”
南宫擎道：“是她，我曾在岭南见过她。”
东方钋道：“既然是她，那倒省了功夫去找她了，咱们现在就去问她要羊皮图！”
北堂工沉声道：“不行。现在人多眼杂，又身在客栈，动起手来多有不便。这里人这么多，想要羊皮图的绝对不止我们三个。我们现在去问她要图，难以避免要有一场恶战，到时候两败俱伤，别让别人坐收了渔翁之利。”
东方钋赞同的点点头：“大哥说的是，那我们该怎么办。”
北堂工道：“盯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等他们到了没人的地方再问他们要，总之等机会行事。”
东方、南宫二人都赞同，三人继续喝酒闲聊。那边程铭澄瞧了一眼风老太后旋即就转过了头，深怕被她看到自己。
他低头寻思：“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我本想去找她，她就与我住到了同一家客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这次我不仅要拿回羊皮图，还要报偷袭之仇。”
“风师叔得到羊皮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江湖，这一路过来倒是听不少人在议论。她就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难道真不怕别人来和她抢吗，就算她武功高，也该收敛收敛吧！哼，这老太婆一定是自恃天下无敌了！我现在去找他们要图，他们师徒两个人，我定然会吃亏，不如见机行事，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程铭澄正低头盘算着办法，小柔见他长久低头不语，就拉了一下他的手。程铭澄立即收敛心神，微笑着看向小柔：“怎么了？”
小柔道：“你在想什么呀，菜都上来了，你都不知道。”
程铭澄尬笑道：“没想什么，我们吃饭吧。”当即拿起酒壶给小柔先倒了一杯酒，他看向负剑少年，发现少年正吃一口菜吃一口饭，吃的很慢。
“小兄弟要不要来点，这酒很香呢。”程铭澄将酒壶伸向少年，想让他闻一闻。
少年道：“不必了，我不喜欢喝酒。”
程铭澄笑呵呵的说道：“行走江湖不喝酒，那多没意思啊。”
小柔向程铭澄白了一眼，道：“人家不喝就不要逼人家喝了。”
小柔的话程铭澄是要听的，他也不敢不听，所以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将酒壶放在自己手边。他和小柔对饮，负剑少年也不多看他们一眼，仍自顾自细嚼慢咽的吃着眼前的饭菜。
一切恢复如初，群豪的闲聊声再次充斥了整个客栈一楼。门边熟睡的那个乞丐，现在却醒了。他伸了个懒腰，把蜷缩的身子伸直，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道：“睡饱了，肚子却饿了。”
乞丐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他的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咽了一口口水，道：“好香啊。”
站在柜台边的伙计横了他一眼，冷冷问到：“香吗？”
乞丐点头：“香！”
伙计冷笑道：“那你想吃吗？”
乞丐仍点头：“想！”
伙计嘿嘿笑道：“想吃那你有钱吗？”
乞丐这次没有点头，而是把头摇的和拨浪鼓相似，道：“没，你见过哪个乞丐有钱的呀。”
伙计“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没钱还想吃饭，门都没有！”
掌柜这时说道：“乞丐也不容易，你去盛碗饭和盘红烧肉给他。”
伙计不解：“老板，这种人有手有脚，不去靠双手劳动挣钱却来做乞丐，纯粹就是懒人。这样的人没必要可怜，饭盛给他，红烧肉就不给他了。”
掌柜瞪了伙计一眼，沉声道：“这里我说的算还是你说的算？”
伙计哑然：“行行行，当然你说的算。”转身就要去后厨盛饭。
这时乞丐笑呵呵的说道：“老板，你看能不能再给我来壶酒，我肚里酒虫作怪了，嘴里馋的很。”
伙计转身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人还得寸进尺了？”
程铭澄笑呵呵的看着乞丐和伙计对话，此时又见乞丐想要喝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站起身走到伙计身边，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微笑道：“小二，这位兄弟的酒钱我付了，你去给他拿你们店最好的酒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足足有五两。
掌柜道：“太多了太多了。”
程铭澄道：“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给这位兄弟上上几样。”
伙计一见到银子眉开眼笑，向那乞丐道：“你今天走了狗屎运啦，还不赶快感谢这位大爷。”
乞丐向程铭澄扫了一眼，简简单单拱了个手，浑不在意道：“多谢啦。”
“你这德行！”伙计横了乞丐一眼，随即跑入后厨。
乞丐用破烂不堪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污垢，又将挂在双鬓两边的头发向后掠了掠。程铭澄仔细打量着着他，发现这乞丐虽然蓬头垢面，但眉宇间隐隐有股傲气。乞丐的年纪不出三十岁，很年轻。
乞丐道：“多谢你请我吃饭。”
程铭澄道：“你是走南闯北的人，我身在江湖，同样四海奔波，大家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
乞丐嘴角微微上扬，道：“你这人不错，我很欣赏。我姓薛，你叫我薛乞儿就好。在山东这一代我很熟的，你以后无论去哪里只要不出山东，遇见乞丐报我的名，他们一定会给你不少好处。”
程铭澄心里觉得好笑：“乞丐能给我什么好处呀。”他不想辜负了乞丐的一番好意，便道：“我记下了。你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薛乞儿道：“不必问。瞧你这身打扮应该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出来游历的，我们这些下等人知道了你的名字也没用。”
他望向小柔，又望向程铭澄，笑道：“你的女人？”
程铭澄点头。薛乞儿微微笑道：“公子好福气，这姑娘清丽脱俗，和公子是天做的一对璧人。”
程铭澄笑而不语。
闲聊之际，伙计已经端了六样菜一坛酒放在薛乞儿脚前。六样菜是清蒸肥鸡，清蒸鲈鱼，爆炒牛腩，卤煮羊肉，翡翠青虾以及红烧狮子头，酒是窖藏百年的女儿红。
菜一端上来，薛乞儿抄起那只肥鸡，撕下一条鸡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边嚼边称赞：“不错不错，这鸡又肥又嫩，舒爽可口！”
他又抄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咂咂嘴赞道：“这酒带劲！”
一楼群豪见他吃饭的模样竟都大笑，就连小柔见了也不禁莞尔。就在这时二楼梯口传来女子的呵斥声：“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喝着呢，还不去睡觉？我师傅嫌你们太吵，打扰她休息了。你们都别吵了，安静些吧！”
程铭澄听声音就知道是谢流莹，他背着她站着，不敢转过去让她认出自己。
群豪听了谢流莹的话竟没有发作，纷纷压低了声音，但脸上都是愤愤不平。薛乞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抓起一个红烧狮子头放进嘴里，边吃边大声赞道：“好，这个菜烧的好吃，口感极佳！”
程铭澄向他使了个脸色，示意他不要大声吵吵。薛乞儿也不看他，依旧自顾自边吃边大声称赞。
谢流莹睥睨向薛乞儿，冷冷道：“乞丐，你是没听明白我的话吗？我师傅嫌你们吵，让你们安静，别打扰她老人家休息！”
薛乞儿瞥了她一眼，并不回话，照旧大口吃喝大声称赞。谢流莹怒道：“你是聋子吗！你再吵吵，扰的我师傅不耐烦了，小心她对你不客气！”
薛乞儿道：“你师父是谁啊？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啊。”
谢流莹道：“我师傅的名号你一个乞丐又哪里会听过，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薛乞儿嘻嘻一笑，道：“那你的名号可以和我说说吗？”
谢流莹一愣，道：“你问我名号做什么？”
薛乞儿一笑，道：“我看姑娘也不小了，长得挺好看的，在下不才，想和姑娘结下一段良缘。”
此话一出，群豪哄堂大笑，心底里都对这乞丐挑了大拇指。谢流莹被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斥道：“你找死！”
她刚想撤剑下去教训这无耻狂徒，楼上就传来一阵洪钟一般的苍老声音：“莹儿，怎么外面还这么吵啊？”
群豪听见这声音纷纷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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