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4章、岔道口
秋庭夜再次醒来的时候，背上还有伤，小系统好像也骂了他一句，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了。
这个时候，琴酒已经进去实验室了。
他心底的怒火都在那一瞬间被骤然浇了一捧冰水，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他再生气也没有用了。
秋庭夜去看他，隔着实验室的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人，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贝尔摩德也在旁边。
秋庭夜下意识的呢喃出声：“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自愿参加这个实验吗？”贝尔摩德的声音响起。
秋庭夜看向她。
“是因为你啊。”她的语气恍若中世纪的咏叹调：“他是因为你，才会接受这个实验的。”
秋庭夜沉默看着她。
“最开始，boss其实更属意你去完成这个实验，但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躺在里面的，变成了他。”
“我跟boss说，我也可以成为实验体，但他拒绝了。”
贝尔摩德轻哼：“谁知道呢。”
秋庭夜又说：“我记得你好像最讨厌人体实验？”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是啊。”
秋庭夜沉着脸。
贝尔摩德看了他一眼，然后勾起唇说道：“真像啊。”
“像什么？”
“你现在的表情，和我当初第一次见到boss的时候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知道些什么？”
“当年，boss给予我浴火重生的希望，他对我说。”
贝尔摩德语调神秘：
“wecanbebothofgodandthedevil,sincewea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秋庭夜重复道。
秋庭夜闭上眼，有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里萌生。
贝尔摩德离开了这里，秋庭夜看着实验室里黑泽阵看起来很痛苦的面孔，那个想法渐渐在他的心底成型。
他去见了boss。
“我要成为海上灯塔的实验体。”
boss似乎是被惊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你可以不必这样做。”
“但我想这样做。更何况，您本来就更希望是由我去完成这个实验的，不是吗？”
boss沉默。
boss笑了起来，不是平常的轻笑，而是笑的很讽刺，就像是见到了一个极端荒谬的不同选择。
“你很像我，但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在通往绝境的岔道口，你选择了和我截然相反的另一边。”
“哈、真讽刺啊！”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秋庭夜，还是在嘲讽他自己。
笑声慢慢停止了，秋庭夜一直沉默着。
最后，boss平静的说道：
“如果你想，你随时都可以成为实验体，格兰菲迪。”
秋庭夜平静的告退。
之后，秋庭夜堪称疯狂的做了三个月的任务，直到他预定进入实验室的前一天，他在那间酒吧，坐了整整一天。
小系统想要阻止他：“你能保证你在实验里活下来吗？如果不能……”
秋庭夜的眉眼皆是自由的笑意。
他说：“小系统，我们来做一个交易。”
“如果我和他都在实验室里醒了过来，你就放弃吸取他的气运，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帮你获得足够的气运甚至更多。”
“如果他死了，我和他的气运都归你。”
小系统仿佛也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变得成熟了：
“你根本就不需要和我做交易，我根本就检测不出爱情，如果你隐瞒不说，我拿不到他的气运。”
秋庭夜声音低缓：“你很好，我不想骗你。之前我一直都在忽悠你。”
“我知道你在忽悠我。”
秋庭夜怔愣。
“但我们系统也是有人权的，如果你不想，我也不想那么强迫你。”
秋庭夜低低笑了出来。
“等等，你的气运？一般人都是没有气运的……你怎么有这么多的气运？！”
“不对！除了气运，你怎么还有和气运达成平衡的孽力！”
小系统惊呼出声。
秋庭夜笑的更低声了，他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很是久远，仿佛经历了万古的时间。
“因为，我是个弑神的罪徒，那都是我的罪业。”
小系统的话仿佛哽在了脖子里，它艰难的说道：
“如果他死了，你和他的气运都归我……要是我抽走了你的气运，你会瞬间暴毙的……”
秋庭夜趴在吧台上，眼睛像是在发光：
“嗯，你抽吧，已经无所谓了。”
小系统：“……”
这期间，贝尔摩德也来了一次，她看着格兰菲迪这种奇好的状态，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不止是去做那个实验的实验体，如果你们都能从实验里活下来，你还想篡位，对不对？”
秋庭夜一只眼睛冷淡的撇过去。
“阿拉，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希望，那两个条件在你这里的限时是永远。”
秋庭夜嗤笑：“你就这么确定我们能活着出来？”
魔女的食指放在嘴间，扬起神秘的微笑：
“对我而言，并不吃亏，不是吗？”
秋庭夜又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同样也扬起笑：
“好啊。”
秋庭夜进入实验室的当天，小系统问了和他获得代号当天一样的问题：
“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很重要。”
反正，他一无所有。
然后，他一脚踢开了实验室的门，实验室里藏起来的武器在那一刻全部都对准了他。
“格兰菲迪，你想干扰实验吗？”
“怎么会？我是来给你们送实验体的。”
负责人皱着眉头怀疑地盯着他：“实验体？”
秋庭夜笑了起来，实验室的白炽光映得他的脸色像是恶魔，他笑的弯了腰：
“对啊，就是我啊！做一赠一，难道不划算吗？”
负责人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在被打了一管试剂之后，他就和琴酒一样，在实验室里陷入了沉睡，他感知不到外界，只能清晰的感受到，到底有多疼。
他的身体是沉睡的，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清醒的感受到自己身体慢慢被改造的痛苦。
起初，这种疼还不太明显，后来这种疼开始变得剧烈了起来，让他有点想发疯，他连自己的精神海都进不去，也联系不上小系统。
所以，这就是他现在的感觉吗？
难怪表情看起来挺痛苦的。
这种痛经历久了，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数千万只蚂蚁在他的身上爬，比单纯的疼痛更为难受。
时间久了，这种痛就变成了麻痹僵硬，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痛。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七个月，但是黑泽阵仍然没有醒。
他害怕那种最坏的可能。
于是他从实验室出去后，又开始疯狂接任务，并威胁一些人强行更改了任务的时间。
他记得，在做实验之前，黑泽阵好像还是一个小女孩的监护人来着？
是谁？他忘了。
两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在等待了，在他和贝尔摩德共同去实验室看他的那天，他亲眼看到，黑泽阵的手指动了动。
黑泽阵要醒了。
但在这一刻，他开始恐惧，他恐惧与他见面，恐惧被这个人发现他其实也做了实验体。
好像这样，他就没有浪费他的心意。
现在，他的心脏跳动的很快，是期待，还是恐惧和害怕？
他有些迷茫。
“看你的样子，像是一只迷途的小绵羊。”贝尔摩德笑他：“如果不能抉择，那就分开一段时间，给自己想清楚的时间。”
是的，他在恐惧，他害怕得到，又恐惧得到之后的失去。
他胆小，他懦弱，他很糟糕。
他最后看了实验室里挣扎着醒来的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实验台上的人手指弹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捏成了拳，沉睡了一年的银发杀手苏醒过来，茫然地看着四周的白色。
“实验体醒了！”
一阵欢呼。
黑泽阵从实验室里出来，见到久违的阳光，声带有些凝滞，但他能感觉到，大幅度提升的身体素质，还有熟悉而陌生的躯体。
他问：“格兰菲迪呢？”为什么不来见他？
“格兰菲迪今天被派去了美国做负责人了，听说还是他自己要求的。”
“不过在你昏睡的时候，格兰菲迪每天都来看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就走了。”
他是故意的。
黑泽阵知道。
修养了一段时间后，琴酒熟悉了现在的身体素质，也能完美掌控了，boss告诉他，雪莉在霓虹接手了宫野艾莲娜留下的实验，并把他派去了霓虹做远东地区的负责人。
雪莉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监护人失踪了一年，只以为琴酒在其他地方做任务。但雪莉认为琴酒不来更好，她害怕他。
与此同时，秋庭夜开始在美国伪装起了明面上的身份，并接过了sola的控制权，他不知道为什么boss要将这个集团交给他。
但既然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了，也就没有boss再拿回去的可能了。
他很隐晦的在组织里发展自己的势力，一直到自己的势力可以让他直接篡位的程度。
但是boss又见了他，他说：“我知道你在准备篡位。”
“不过我很高兴，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就是要有能够直接从先代手里抢到组织的能力。”
“同样的，我也不会阻止你。”
“我期待着，你用另一种身份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我的夙愿也可以实现了。”
秋庭夜本来也没准备直接就篡位，因为他需要利用组织获得小系统需要的气运。
而这个世界的中心，在黑泽阵所在的地方。
只有从那里动手，他才能撬到足够多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