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〇-1-2
下午，柳芷听了三节课。
快要期末，每堂课都是讲卷子，知识点杂，她要整理的内容多，就用了一些下班时间。
那时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走了，她背上包，把门关好。
转身时，看到靠墙而立的男生。
杨牧也看见她，站直身。
柳芷走到他身边：“怎么不进来？”
杨牧说：“我刚来。”
柳芷笑了他一声，与他一起下楼。
她摊开掌心，上面有两块奶糖。
“一个小朋友给的。”
杨牧拿走一块，拆开，入嘴，听着她笑哈哈讲关于这糖的趣事。
“我上课坐在他旁边，他喊我姐姐给你糖吃，我说我是你老师，想吓唬吓唬他，结果你猜这小孩儿怎么着？”
杨牧嘴里滚着糖，等她说。
“他夸张地一捂嘴，又马上从桌洞里掏出了一包薯条，说这是最后的零食了，哈哈哈哈……”
杨牧虽然不明白笑点在哪里，但也哈哈哈笑了两声。
柳芷笑停了，看出他略带敷衍的态度，木住脸说：“比你强。”
杨牧差点不走了，问：“我咋了？”
柳芷哼哼说：“我工作第一天也不见你表示表示。”
杨牧吐气，磕巴说：“不到时候。”
夕阳照进楼道，光芒铺成路。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相得益彰，不凸显不聒噪。
杨牧拿过她的包，问她累不累。
柳芷慢慢转着脖子，说：“还好，就是这一天老坐着，在家躺惯了，腰也酸肩也酸。”
杨牧抬起胳膊在她肩上锤了两下，说：“回家给你按按摩。”
柳芷不信的样子：“你还会这个？”
杨牧笑：“试试就知道了。”
柳芷：“行，不舒服就揍你。”
“…………”
杨牧微睁大眼，而后无奈地笑了。
他们穿过操场，往篮球场走。
柳芷才记起穿的高跟鞋没法痛快地玩，杨牧说：“不急，周末带你出去。”完了拍拍她头顶，“一会儿我先给你露一手。”
柳芷瞬间炸了：“你往哪摸！？”
杨牧知道她会这样，所以还是淡定的。
“我没摸。”
柳芷换了个词：“你往哪拍？”
杨牧开始无赖了：“你想我往哪拍。”
“……我拍你个头。”柳芷还（huan）了他一脑门。
无赖结束。
篮球场里，李原那帮人已经在热身，看见他们来了，老远挥手喊姐。
嘻嘻哈哈说了一会儿话，王春阳把买的饮料给他们。
杨牧扭开喝了口，递给柳芷。
柳芷拿着两个瓶子去放书包的石阶上坐下。
场中的人自动分为两波，球赛开始，一群少年奔跑起来。
柳芷的眼睛一直跟着杨牧，有些奇怪，其他人她也认识，但私心里更希望他多进些球，看见他进球她也会更高兴，还有点得意。
到底是更亲近一点，她这样想。
口干了，柳芷打开饮料喝了口，复要扭上盖子时，她发现个问题，又低下头。
怪不得那么容易打开，她喝的是杨牧喝过的那瓶。
柳芷咽了咽喉，心想没啥的，俩人从小一起吃过的东西排起来能绕篮球场一圈。
杨牧投了个三分球，她的目光短暂停留后，心里突然冒出股刺挠劲儿，从包里拿出纸巾狠狠地擦了下瓶口。
擦完又觉得幼稚。
妈的，这反反复复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一场结束后，男生们喝水扇风补充能量。
一个问：“芷姐，谁打得最好？”
一个对方队友替她答：“还用说，当然是牧哥。”
另个说：“牧哥这些骚走位让我感觉我在打一场正规赛。”
谁又说：“正规赛也不见牧哥这么吊。”
一伙人笑起来。
在笑声中，杨牧过来了。
他满头汗，浑身热气，真是累极了的样子。
柳芷似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他的气息。
“还行吧？”他问，谦虚中带着点嘚瑟。
柳芷看向旁处，不给面子地吐出俩字儿：“耍帅。”
杨牧就问：“帅吗？”
柳芷又说：“还行吧。”
杨牧笑着坐到她旁边，柳芷把饮料给他。
杨牧喝完没走，就在那里坐着了。
场上又继续玩。
柳芷问他：“不打了？”
杨牧说：“累了，让我靠靠。”说着就凑近。
柳芷歪了下：“全是汗都沾我身上了。”
杨牧不动了，过了几秒说：“好吧。”
让人听得委屈。
柳芷盯着场上的状况，像是看得入迷，一会后，她抬手摸到他的侧脸，把他脑袋掰到她的肩膀上。
杨牧受宠若惊，挪动下巴看她。
柳芷侧目：“下巴收收，戳疼我了。”
说完有些不对劲，又一想，他个纯情小少年不懂这些，忽略掉发热的耳朵，柳芷的注意力去了场上。
杨牧乐得不行，又不敢太表现。
他慢慢把左胳膊移到她背后，虚拢着她。
场上有人眼尖，吹了声口哨，运球走时问：“姐和牧哥在谈恋爱啊？”
毕竟是姐，不能明着八卦，也不确定，要是不是就尴尬了，所以这句话只有跟着走的人听到了。
李原在其中，挑眼看了看，说：“弟弟累了枕枕姐姐的肩膀怎么了？”义正言辞骂一句，“龌蹉！”
他还见着俩人躺一张床的样子呢。
“哦呦，原哥不龌蹉，跟我们讲讲隔壁班的学委怎么回事啊？”这句声音大。
李原一顿，把球抢过去：“打不打了？”
人跑起来，风也起来了。
柳芷问：“李原谈对象了？”
杨牧说：“不知道。”
柳芷偏下脸：“真不开窍啊你。”
杨牧的鼻子顶到她耳朵：“你教教我。”
柳芷痒，又偏回去：“不教。”
杨牧浅笑：“现在我也不学。”
柳芷：“以后也不教。”
杨牧：“哦。”
结束了，他们走着去常吃的烧烤店，要了几罐青啤。
玩到兴奋处，柳芷从杨牧那罐酒里倒了一杯，喝完回去的路上就有些晕。
坐在出租车里，杨牧将她靠在他身上。
“回去先在我家待会儿吧，要不奶奶该担心了。”
柳芷揉了揉脑门，看着车外飞过的风景：“怕奶奶骂我啊。”
被说中了心意，杨牧没出声。
柳芷笑了一下：“没事，到家就好了。”
“嗯。”
柳芷安静了会，仰起脸看他。
“你的表示呢？”
杨牧轻“嗯？”了声，低头。
黑暗的光影里她的皮肤发白，眼睛也闪亮，像小时候一起看过的星星。
“表示。”她又提醒。
他目光轻晃，想起来了。
“我……还没想好。”
柳芷：“没想好还是没想过？”
“嗯……”了好一会儿后，杨牧不太敢看她，最后实话实说，“没有想过。”
“我就知道。”柳芷哼了声说，“叫你木头都是轻的。”
“那你还想叫什么？”他笑了，声音很轻，有些温柔的感觉。
“什么也不叫！”
“也行。”
“……”柳芷翻眼，转开脸，头搭在他肩上，似睡非睡。
杨牧看着她，灯光在她脸上浮过。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记得的。”
柳芷迷蒙着双眼，半晌问：“记得什么？”
杨牧说：“记得每个有意义的日子都向你表示。”
柳芷：“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