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〇-1-〇
十五分钟的路程结束，公交车停在学校站点。
下了车，柳芷走在路上东张西望，这一带和五年前别无二致，只是有些新了，有些旧了。
在她转回头时，目光瞥到前面两个赶着自行车的女生，其中一个频频回头，两人耳语不断，表情说不上惊叹，反倒有些八卦，甚至敌意。
柳芷看看身边的人，拿胳膊肘碰了碰他。
“哪个女生喜欢你？”
杨牧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侧头看她。
他其实刚刚一直在走神，在车上她连感叹溪镇的变化也没多说一句，这不像她，他不禁怀疑，是不是他表现得太过了，没有控制好自己，被她发现了什么，所以她用无声给他警告。
“什么？”他问。
柳芷的视线迎上再次回头的女生，女生一心虚被吓回去，头笔直地往前走，倒是另个女生又回了下头，齐刘海高马尾，白净秀美。
柳芷偏向他，又问一遍：“那俩哪个喜欢你？”
杨牧的眉心皱起来，看也不看说：“没有。”
柳芷表示不信，说：“姐是过来人。”
杨牧不想理她。
“你很想我谈恋爱吗？”他忍不住问。
“当然不。”在还有十几步远到达她工作的地方，柳芷摆出一副该有的姿态说，“你是个学生，本分是学习。”
杨牧点点头说对：“那你以后别再跟我谈这些了。”
这话既阻止了她把他和其他女生编排到一起，也撇干净他对她的非分之想。
柳芷“哦呦”了声，抬手扯扯他的嘴角，看是否能摘下他的面具似的，说：“你是位神仙啊。”
杨牧任由她在人来人往中做亲昵地举动，是一种变相的宠爱，也是炫耀。
“是啊。”他回。
如果我是神仙，那你是我唯一的劫难。
柳芷笑着嘁了声。
溪部中学包含了初高中两个部，只不过被中间的操场隔开，分成东西区。
进了学校大门，杨牧问她：“你中午回去吃还是在食堂？”
“食堂。”柳芷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前方依旧是孔夫子雕塑像，左边右边的环境也颇为熟悉，不过更整洁了些，多了花草植物，“感觉没什么大变化，但还是逛一逛熟悉熟悉。”
杨牧说：“那我们一起吃，我在楼下等你。”
柳芷看他：“你们不拖堂啊？”
杨牧想了想最后一节是什么课。
“这样，”柳芷说，“我先去食堂打饭，你下课就过来，到时候我手机发你位置。”
“好。”杨牧说，“你有哪里不熟的地方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就到。”
柳芷笑了笑：“嗯。”
杨牧忽然觉得上句话的不切实际，摸摸鼻子，说：“那我走了。”
“嗯，”柳芷说，“走吧。”
杨牧路过车篷，往里瞧了眼，他的车还在。
闹腾的车铃又来了。
杨牧转身，李原他们吆五喝六地停下。
一个说：“四个轮也不比俩轮跑多快啊。”
另个说：“谁身上有汗谁知道。”
几人哈哈哈笑起来，又有说：“喘得像条狗。”
说笑过后，浩浩荡荡地走向教学楼，杨牧和李原慢慢落在后面。
李原说：“姐啥意思啊，晚上聚不聚？”
“聚。”杨牧淡淡说，“在街上有点过分了。”
李原看他递来的那个眼神就知道这茬躲不了，但那会儿真没觉得，以前就这么闹的。
李原说：“你忘了芷姐追着我们满街跑的时候了。”
杨牧没忘，说：“是你们，不是我们。”
“是是，姐追着我们，你追着姐，不对，姐护着你，”李原笑，“你特别，你不一样，你是个小皇帝。”
杨牧要乐不乐：“扯什么淡。”
“不扯了。”李原退一步说，“我晚上道个歉好吧？”
杨牧：“嗯。”
“……”
李原就那么一过嘴，他答应得真溜，不带推辞一下。
李原算明白了：“兄弟是狗，我不如狗。”
杨牧定定道：“不至于。”
李原：“………”
后来李原和柳芷说起杨牧，俩人一致同意一个观点，这人说的是好话，但就是有气死人的本领。
柳芷那头刚在教务处报道完，领了课本和教材去物理组，哪知物理组长恰好是她初中的郝老师。
起初老师没认出她，柳芷提醒说“老开小灶的那个娃娃头”，老师才恍然记起，笑了起来。
“女大十八变啊，转眼间都长这么大了，认不出了。”
柳芷笑说：“您还是那么年轻。”
郝老师笑着摇摇头，寒暄几句后，问她怎么当上物理老师了，她让人头疼的光景还记忆犹新呢。
柳芷嘻嘻地说：“是老师您教得好啊，突然有天我醍醐灌顶，就爱上物理了。”完了笑一笑，“典型反面教材转正的例子。”
这话多少有些假，但真话确实拿不上台面。
她当初考证只是多张证多份底气，没琢磨着要走老师这条路，选择物理是因为心高气傲要把它拿下，说爱没有多少，但总有股劲儿在。
然后再考编，来了这儿。
郝老师笑着指指她说“你啊你啊”，然后中气十足道：“好好干！”
柳芷被这股油儿加得差点敬上礼，说：“明白！”
俩人闲聊完，走进办公室。
柳芷介绍了一番自己，郝老师把其他老师的名字也向她说了一遍，大家算互相认识了。
她是里面最年轻的，热情四射，收到了全部的笑脸。
她的位置在靠窗角落里，看着不起眼实则向阳、视野开阔，能看见操场。
柳芷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的桌子，又想了想一路经过的那几张堆满卷子书籍的桌子，忽然觉得前方的路任重而道远。
她深呼了口气，调整心态。
她暑假前的任务主要是，跟着现任老师旁听学习讲课技巧，不累担子却是重。
手机震了震，有一条消息进来。
“找到地方了吗，柳老师？”
柳芷弯弯唇，拿起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顺便教训道：“好好上课。”
杨牧：“遵命。”
柳芷的嘴角翘得更大，她活动活动肩膀，目光变得炯亮。
来吧，小c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