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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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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遇春在大后方屯田都能把巴蜀给“屯”下来,在外辛辛苦苦浴血奋战的同僚将领们快嫉妒死了。

    谁都知道巴蜀天险,易守难攻。常遇春手中还没多少人,就带着一千骑直取成都,如此战绩,能不嫉妒?

    常遇春刚一回到应天,负责接管了部分将领扫盲班工作的季仁寿和朱升就立刻请常遇春去给将领们讲课,讲讲他怎么依靠民心跨越天堑,成就传奇。

    朱元璋提问的原因和苦心,常遇春都清楚,非常清楚。

    但他就是很痛苦。

    他本性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圆滑,但并不耐烦那些琐碎事。

    若是只带兵打仗,常遇春只需要凭借本能和勇猛就能立下大功劳,什么战死沙场对他来说都不算代价。他很喜欢命悬一线带头厮杀的感觉。

    现在他的凶性就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猛虎,很不好受。

    偏偏常遇春又没坏到可以无故损人不利己的地步,心中甚至还有些侠气在。别人真心对他,他只能善意对人,做不到践踏别人的好意。

    于是那约束他的笼子就更牢固了。

    常遇春再三恳求朱元璋让他辞去屯田元帅一职。他甚至愿意辞去全部职位,给陈标当保镖去。

    残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草原蒙古部落的实力也尚存。去了北平,一定会有很多仗打!

    朱元璋回答:“哦。”

    听着朱元璋敷衍地回答,看着朱元璋敷衍的表情,常遇春一张铁血无情硬汉脸,生生扭曲出一个委屈表情,看得朱元璋差点憋不住笑出来。

    就算朱元璋知道常遇春真的很委屈,他也不会放常遇春去打仗。

    这不是暴殄天物吗?我老朱麾下会打仗的人太多了,但像常遇春这样能帮他收拢民心的人也就一个。常遇春是不想干,也得干下去。

    为了避免常遇春再请求,朱元璋转移话题:“听说你把你女儿丢给许淑桢和陈火星了?你就这么狠心?”

    常遇春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朱元璋,没有多惊讶,很自然道:“小女想当将军,就早早跟着许将军和陈将军见见世面。再过几年,主公扫平天下,她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

    许淑桢和陈火星的功劳已经让朱元璋看到,一些天赋异禀的女性当将军不输男人。但在天下平定之后,他确实不太可能再任命新的女将军。

    从周时礼仪确定起,盛世中原大地不会有女子领兵,乱世才有。男女大防,女子进了军营几乎等于名声败坏,除非专门养一队娘子军。但这时候当兵就靠着那一把子的力气,对王朝来说,女兵性价比不高。

    如果常遇春的女儿想要当女将军,就得抓住这乱世的尾巴,在天下稳定之前立下功劳,坐实了女将军的身份。

    否则,她就只能嫁给边疆将领,以某位将军夫人的身份来协助丈夫统兵。

    其实在乱世中,如许淑桢和陈火星这样自己先当女匪头子,再当女将军的女人也很少。大部分女将军,都是某将领的夫人,协助丈夫统兵。若丈夫战死,她们以寡妇和“女主人”的身份继续接管丈夫的兵。

    在古代,有“将门”这个说法。皇帝统领将门,但将门自己练的兵算是半个私兵,只听将领的话,相当于将领的私产,“女主人”们才能代替死去的丈夫统兵。

    这也是皇帝忌惮武将的根源。

    常遇春的女儿想要当女将军还有个办法,就是常遇春将兵传给她。

    但常遇春却选择把女儿交给两个自己拼搏出来的女将军。

    这一是因为常遇春更敬佩像许淑桢和陈火星这样的女将军,若他的女儿必须要走上这一步,就做到最好;第二,常遇春和叶铮同事几年后,对政治越发清醒,常家任何人都不能管“常家”的兵,他常遇春统率的兵都只是朱元璋的兵。

    常遇春知道当朱元璋刚看完了陈标的书信时,还是那个好说话的陈国瑞。所以常遇春也就没有隐瞒,把两个原因都说了。

    他把常家不会成为将门一事也说了,十分坦率。

    朱元璋果然非常欣慰,再次确定了常遇春这样的人才就要留在大后方帮他屯田练兵的心。

    什么叫萧何?什么叫诸葛武侯?老李老刘甚至咱家标儿算个屁,常伯仁才是真的萧何真的诸葛武侯!

    朱元璋本来都被常遇春的哀怨给弄得有点心软,想着要不要放常遇春出去打一场仗,过足瘾了再让常遇春回来继续屯田。

    现在?如此贤良栋梁,打仗的时候出了问题怎么办?必须在后方待着!

    常遇春只知道自己的坦白让朱元璋很高兴,他离心腹中的心腹又近了一步。

    他并不知道,他离心腹中的心腹越近,离战场越远。

    这大概就是相对论(胡扯)吧。

    朱元璋赞扬了常遇春的远见之后,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让你女儿走女将军的路,和我撕毁婚约有关吗?”

    常遇春愣了一下,笑道:“主公,臣不敢说无关。臣曾经是个地里刨食的农民,后来又当了匪徒。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性格。如果没有主公戏言的婚约,臣就不会将注意力集中在女儿身上,也不会发现女儿的天赋,想要让女儿当女将军。”

    “若主公说,因为十几年前的戏言,臣家小女恐怕在婚姻上会有问题,无人敢娶,所以我才让她当女将军,这倒不至于。难道没人敢娶,主公还不能为我家小女赐婚吗?”常遇春又道,“主公,小女当了女将军也不一定不成婚。许将军和陈将军不也在军中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到时候还要劳烦主公赐婚了。”

    朱元璋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是自然。”

    朱元璋鼓足了几年的勇气,勇气都不够他告诉自家主意超大的儿子,“我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给你定了一门婚事”。

    因只是当初一句戏言,朱元璋拖了十几年没重提,军中之人也将其淡忘了。

    于是朱元璋前些年正式告诉常遇春,婚约作罢。他那神仙童子儿子的婚事,得儿子自己看着顺眼。

    当然,说不准儿子还是看上了他家女儿,那他们还是能成为亲家。

    常遇春很能理解。

    谁家有神仙童子下凡的儿子,也不敢轻易给他安排婚事。即使自己功劳很大,别说朱元璋不需要给儿子娶谁来巩固统治,陈标本人也不需要任何岳家帮衬。

    于是两人默契不提这件事。

    ……

    “嗯?许姨,你身边那姑娘是谁?许姨的亲戚?”

    船上有那么多勋贵子弟,回北平又不急,所以船队到晚上就靠岸驻扎休息。陈标的学生们也可以上岸看看沿途风光。

    第一日靠岸,陈标就看到了许淑桢身后穿着一身皮甲的小姑娘。

    他本来没发现那是个小姑娘。女子生长发育比男子早,那女子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若不是她回过头,一张脸稚嫩俏丽无比,陈标还真不会发现她的真实性别。

    许淑桢身边有女亲兵正常,但亲兵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就挺奇怪了。

    陈标当即警觉。

    这可不别是哪个想要走捷径的官宦富户买通了船上的人,带来了一个女孩想与船上的勋贵子弟结亲?

    陈标知道自己不该随意以恶意揣度别人,但现在他船上这么多学生,不得不凡事小心谨慎。

    许淑桢拍了拍那女孩的肩膀,道:“常元帅的长女,我徒弟。别看她脸长得嫩,只是她晒不黑而已。她跟着我训练了几年,这次我带她上战场试试。”

    “哦。”陈标立刻把心中警钟收起来。

    和勋贵子弟结亲?抱歉,这满船的勋贵子弟不配和常元帅的长女结亲。

    陈标从自家娘亲那里听过这位小名常大娘,已经取名常葳。

    常葳已经有三个弟弟,两个弟弟常茂、常升在读书,常森还在襁褓中。常茂现在也在这条船上,准备一起去北平。

    葳、茂、升、森都是繁茂、提高的意思。常遇春如此给女儿取名,显然把女儿当儿子养了。

    常葳是个可怜人。

    刚建立女学的时候,陈标听自家娘亲骂过“常家造孽”。

    常遇春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但陈标觉得常茂和常升都一般,还不如自己弟弟力气大。

    后来他才知道,常遇春的天赋居然遗传给了女儿。

    常葳力大无穷还很能吃,外表也和高高瘦瘦的常遇春一样,看不出来她力大无穷还能吃。若非脸蛋长得更像常遇春的夫人蓝氏,妥妥常遇春第二。

    常家担心女儿这恐怖的力气嫁不出去,对常葳约束很多。常葳在上女学之前,每日饭都只能吃五分饱,也不准出门跑动,以变成娇弱的“淑女”。

    自家娘亲骂人的那次,就是在墙角捡到了饿得直哭的常家长女。

    后来不知道常家怎么想通了,不再约束女儿,还让女儿拜许淑桢将军、陈火星将军为师。

    只是常葳有了此机遇也不算什么好事。现在乱世将过,女儿从军并不会被人赞同。她在女学受到许多闲言碎语。

    后来常葳提前女学结业,十岁那年直接跟随两位师傅从军了。

    古代的十虚岁,也就是八九岁而已。她吃过的苦,可想而知。

    女学的结业考试为陈标制定,陈标知道那标准可不低。常葳肯定算得上文武双全了。

    希望她之后能顺利实现梦想。

    陈标知道常葳的名字,也知道常葳从军,但没见过她,才产生误会。

    陈标好奇地多打量了常葳一眼。

    不怪他误会,实在是常葳那张脸,实在是不像是已经从军的人,反倒像是保养良好的富家女。

    正在陈标偷偷打量常葳的时候,正指挥人在岸上安营扎寨的常葳走到一棵枯黄的小树旁,半弯下腰,抱住小树,“啵”的一声……

    我屮艸芔茻!这他妈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吗?!!

    清理完障碍,常葳面无表情把小树丢一旁,继续指挥人收拾营地。

    陈标赶紧收回视线,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敢再偷看。

    这不是他害羞,更不是一见钟情,这纯粹是被吓的。

    陈标对除了娘亲的异性有点脸盲——这不是病,单纯是不关心。他第一次第一眼就将一个异性的脸牢牢刻在心中。

    被吓的。

    当晚,陈标梦了一晚上的林黛玉倒拔垂杨柳,抱着大树当棍子耍,然后大树被砸断,林黛玉赤手空拳三拳打死镇关西。

    别说,真刺激。梦中的陈标抱着脑袋,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陈标情绪调整非常迅速,第二日就恢复了正常。

    船上的勋贵子弟们知道随船保护他们进京的两位女将军有个娇滴滴的小徒弟,虽然没有口花花,但也有轻视之意。

    他们还私下猜测,是不是常元帅看上了他们中的谁,故意让女儿与他们相处。

    他们还算有脑袋,没敢调笑到陈标身上。

    陈标皱眉。

    他明白这种事难免。这个时代男子地位天生比女子高许多,而且八卦异性是同龄人之间的常态,女子也会如此。

    但……

    陈标和许淑桢、陈火星说了一声,又征得常葳的同意后,让常葳换上学生们穿的窄袖长裤“军训服”,一同与学生们上学。

    陈标板着脸道:“我听闻你们因为常葳是女子,所以轻视她?”

    学生们:“……”

    陈先生!陈校长!我们只是睡觉的时候调笑几句,你怎么能说出来!

    这种话他们私下调笑就罢了,被人点出来可脸上不好过。

    何况常元帅威名在外,他们已经开始发抖了!

    常葳仍旧面无表情,似乎对此事不介意,或者已经麻木。

    陈标扫了一眼还算知道羞耻的学生们,嗤笑道:“你们也配?”

    学生们:“……”

    陈先生!陈校长!虽然我们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们!

    陈标冷漠地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学生们,他的学生们立刻低下头,不敢与陈标直视。

    “常葳与你们同龄,甚至比你们年纪更小,读书习武的时间和你们差不多。”陈标道,“从今日起,常葳将与你们一同读书习武,一同考试。希望你们对她的轻视是出自你们对自身实力的信任,而不是对一个比你们更厉害更优秀的人的嫉妒诋毁。”

    学生们:“?!!”

    他们都震惊地看向常葳。

    常葳这时候如冰霜般的表情终于融化,对着众人嘴角上弯,露出一个非常淑女的笑容。

    陈标拍了拍手,拉回众人的注意力:“我本来想让你们一个个排队去和常小将军道歉,但我又想,常小将军大概已经习惯外人的诋毁,就像她的师傅们一样。所以与其押着你们道歉,不如让你们看看常小将军的本事。那么今日的军训,就开始吧。”

    常葳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的确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就是长相过分柔弱了一些。

    虽然长相不一样,但这气质,让陈标再次幻视了林黛玉。

    嗯,倒拔垂杨柳的林黛玉。

    祝这群学生们好运。

    陈标现在对他们的军训可不是小打小闹。

    站军姿、围着甲板长途跑、蛙跳匍匐这些都是小事,还有训练冷兵器热|兵器用法,连弹药都随他们消耗。

    做完这些后,他们还要每日继续读书。

    天文地理,算术几何,陈标说是“中学”,就真的把除了生物之外的初中课程强制塞进了他们的脑袋里,不管他们能不能适应。

    反正现在不适应,抄书百遍做题百遍其义自见,陈标相信这群勋贵做题家一定能做题做出一个辉煌未来。

    陈标抱着手臂站在阴影处,看着他们一边站军姿一边背书,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陈火星瞠目结舌:“他们是不是太过努力了?怎么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陈标道:“这就是鲶鱼效应。”

    陈火星不明所以。陈标解释了一下,曾经在海上打过鱼的陈火星立刻明白了陈标的意图。

    陈火星苦笑:“我徒弟就是陈先生丢进学生中的鲶鱼?”

    陈标道:“他们彼此间太熟了,几乎已经失去了彼此竞争的心,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天赋大致就只能是这样的排名了。常葳加入之后,他们内心的大男子主义,可不想让自己输给女子。就算输,他们也不想输得太难看。”

    陈标看着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恐惧,好像身后真的有会吃人的猛兽在追杀似的。他的笑容更灿烂可爱了。

    陈火星看着陈标那就算是坏笑都显得乖巧纯真的笑容,不寒而栗。

    不愧是陈军师,这计谋也太狠了。这群学生,大概后半生想起这件事,都会做噩梦。

    陈标夸赞道:“也是陈姨和许姨教得好,教出常葳这么厉害的学生,我才敢用这个法子。”

    陈火星虽然嘴上谦逊,脸上骄傲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还好,我们教人的水平,比起陈先生差远了。只是小葳自己努力。陈先生,为何你要纠正学生的称呼,不让学生称呼小葳为常姑娘,而是称呼名字?”

    陈标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们都没取字,现在都称呼彼此的名字,常葳既然暂时成了我的学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自然不能区别对待而已。”

    陈火星心中怅然。

    她明白为何秀英夫人要让她和许将军从南方回来,跟随陈标北上。

    秀英夫人对她们说,随着乱世结束,她们二人能建功立业的机会越来越少,其他将领对她们的排斥会越来越大。她们现在最自在的地方不是曾经受过她们庇佑过的家乡,而是陈标身边。

    “只有标儿身边,才是你们能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建功立业的地方。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因秀英夫人这封信,留在福建镇守的两人才写信请求主公,希望能去北平打仗。

    秀英夫人从不干涉政务。这封信显然也是主公的意思。她们立刻被调往北平,保护陈标去北平,成为陈标的下属。

    她们也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陈标就是明王世子。她们二人的兵,现在是太子直属亲兵,只听从太子的调遣。

    如今,许淑桢是北平都指挥使,陈火星是北平副都指挥使,城中和官府护卫由他们负责。

    朱文正等人则是率领北军驻扎军营中,属于直属朱元璋的“中央军队”。许淑桢和陈火星变成北平的“地方军队”。

    也就是说,陈标如果想用朱文正的兵,得和朱文正商量。虽然可以“先斩后奏”,也得在执行军事行动的同时写信给朱元璋。

    但许淑桢和陈火星的兵,陈标就可以随意调遣,并不用每一次都写报告了。做事方便许多。

    她们二人跟随不知道自己是世子的世子北上远离家乡,心中忐忑无比。

    陈标让常葳当“鲶鱼”后,她们二人的心情平静不少,对未来的忐忑终于消失。

    她们已经感受到陈标与其他人的不同。在陈标这里,她们可以继续无视自己的性别,做自己本就能做到的事。

    她们也要更加努力,可不能让世子“想起她们的性别”。

    “陈将军,我对武艺不精通,今日的习武课就拜托你了。不用留情,我已经让大夫们都候着。”陈标道。

    陈标身后,以他陈家供奉大夫秦大夫为首的一众大夫都捻须微笑。

    陈标说要建立一个医学校,但这个时代没有医学校,所以正规的医学校没能建起来,只召集了二十多人组成了一个互相学习的医学“小组”。

    现在这个医学“小组”中一半人跟着陈标北上,陈标对压榨那帮小兔崽子一点都不担心。

    陈火星活动了一下手腕,狞笑道:“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陈火星迈开大步走到阳光灿烂的甲板上,学生们刚结束站军姿,正坐在地上大喘气。

    他们看到陈火星背着光走来,脸上都露出绝望的神情。

    自从上了这艘船,他们的武学师傅就换成了两位女将军。

    以前的武学师傅都是“点到为止”,不会太过压榨他们。两位女将军完全把他们当新兵训了。他们这几日,皮已经掉了好几层。

    偏偏他们的校长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是不是不行了?不行就说出来,我马上送你们回去。你们都是勋贵子弟,靠着父辈的荫蔽,以后怎么都有个小官做。舒舒服服待在应天,以后等着父辈为你们求官,或者等父辈百年后继承父辈的爵位不好吗?何苦这么辛苦对不对?”

    学生们在心里怒吼,不好!不对!

    啊啊啊啊校长那张嘴好气人!我们拼了!

    常葳用师傅们教的呼吸法调整好身体状态,擦干汗,率先站起来。

    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往常的模样。

    学生们:“……”

    这个女人是怪物吗!!!

    他们连滚带爬也站起来,有些人的腿肚子还在打颤,也咬牙不吭声。

    陈标看得开心极了。

    当他看到队伍里还有三个一脸倔强的助教时,笑得更开心了。

    我叫你们仨和主公出馊主意,要带这么一群拖累跟我北上“建设保卫北平”。现在知道痛苦了吗?

    继续感受痛苦吧,哈哈哈哈!

    当陈标等人到达北平的时候,他举行了考试。

    常葳的文化课只排前十,但算上武艺相关的课程,她一马当先,一骑绝尘,别说这些学生们,连三个助教都望尘莫及。

    陈标吐槽:“什么就连你们都望尘莫及?你们不是很弱吗?连我弟弟都比不上。”

    三人脸都黑了。

    就算你是我们的上峰!打人不打脸好吗!

    陈标继续道:“还不错,所有人都合格了。看来这条鲶鱼真的厉害啊。她如果乐意,以后让她继续在北平中学读书,如何?”

    三人板着脸道:“你说了算。”

    陈标在成绩单上签了名,笑道:“北平现在建不了小学和大学,就只先建个中学吧。他们正好可以组成一个小队,常葳当队长,副队长和小组长什么的都按照成绩来。每个月都会重新考核一次,他们不想让常葳给他们当队长,就给我好好努力。”

    三人再次板着脸道:“你说了算。”

    陈标无奈:“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对我很不满?”

    宋璲叹了口气:“哪敢?我们三个人比常葳大那么多,居然武艺都输给了她,实在是没脸提什么。”

    陈标也叹了口气:“你们三人为什么总要在武艺上和自己过不去?你们的武艺还不如我家樉儿。你们还是比才学吧。常葳所学的知识全靠死记硬背,如果不是我故意考核死记硬背,你们文化课肯定会甩她一大截。你们要多帮她补课。”

    陈标见三人犹豫,又道:“她很可能是咱们大明盛世中唯一一位女将军了。”

    三人先愣了一下,然后神色黯然:“是。”

    虽然诗词称颂木兰从军,但他们都知道如果女子真的从军,将要面临的是何等困难。

    常小将军有如此天赋,又遇到如此机会,他们力所能及地帮一把,也算是促成了一件美谈。

    常葳和陈标的学生们竞争出了同窗情。陈标的学生们听常葳给他们当队长,都没有意见。

    常葳本想回到军中,但陈火星和许淑桢告诉她,她这个年纪也不好派她去打仗,不如跟着陈标。

    “陈先生本就会让他的学生们上战场,你也是勋贵子弟,让陈先生带着你和你现在的同窗循序渐进的上战场更适合你。”许淑桢出身稍好一些,见识更广,“你不用和我们一样,从一个小兵当起。所以你要学的也不一样。好好跟着陈先生学,这是你的机会。”

    陈火星也劝道:“陈先生不仅是当世大儒,也是当世最厉害的军师之一。这一点连伯温先生都承认。他还是主公钦点的世子老师。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当他的学生。他离开应天,应天的勋贵官宦子弟们都难过极了。你一定要努力。”

    常葳使劲点头,脆生生道:“我不会给大师傅二师傅丢脸!我知道他是个好老师,但大师傅和二师傅才是我的师傅!”

    两位女将军失笑。

    她们一同揉了揉常葳的脸,笑话常葳道:“你说什么傻话?你想拜陈先生当师傅,陈先生还不搭理你呢!”

    常葳脸一红,期期艾艾了半天,然后捂着脸道:“说得也是……”

    两位女将军继续笑话自己的弟子。

    多了一位女学生,对陈标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反正学生该怎么教还是怎么教,陈标所教的东西又不会因为性别有什么改变。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常葳立刻就感受到了陈标对学生们深深的“爱”。

    北平缺人,陈标美其名曰“实习”,实际上他们成了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还没有正式的俸禄和职位,完全被陈标当苦力压榨。

    他们白日要和军队的新兵们一起练兵,充当军士们扫盲的老师,晚上还要做自己的功课,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想什么故乡什么家人。

    陈标看着自己的学生们在北平的风沙中迅速褪去了青涩的外壳,言谈举止间变得越来越成熟且粗粝,心中欣慰极了。

    他得意扬扬写信给老爹和参加朱元璋登基典礼的三位哥哥炫耀——陈英和李文忠也已经去应天。

    朱文正:咱们兄弟四个只有一个人没接到主公邀请,标儿你说是谁?

    陈标“哗啦”一声,把朱文正的信对半撕开。

    可恶的正哥,等你回北平,看我怎么压榨你!

    应天,正在宫殿建筑工地当监督的朱元璋跷着二郎腿,看着陈标写的信,脸皱成了一团。

    灰头土脸的朱文正过来报告宫殿装修情况,见朱元璋的苦脸,疑惑道:“义父,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

    朱元璋默默收起书信:“没什么。”

    他只是没想到刚和常遇春再次确认了取消婚约的事,标儿居然撞见了常遇春的女儿,而且常遇春的女儿还成了标儿的学生。

    这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哦,其实也不是很巧。是他和夫人商量让两位女将军跟着标儿一起北上,成为标儿的“太子亲军”。他只是忘记,常葳正跟着两位女将军一同北上,就可能和标儿见面这一茬。

    两位女将军都是人才,如果盛世一来,他就冷待两人,这会寒了功臣的心。

    思来想去,只有标儿身边,才是她们最能继续发挥才能的地方。

    这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标儿不会在乎人的性别和出身,只看才能安排职位。连自己都做不到。

    朱元璋有些尴尬,如果标儿和常家女儿对上眼了怎么办?他难道前脚和常遇春解除婚约,后脚就厚颜无耻地对常遇春说“你把女儿嫁给我家标儿”?

    他的脸皮也没厚成这样……

    朱元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很尴尬很羞耻。

    哦,原来我的脸皮能厚成这样。

    那没事了,标儿随意,没问题!

    朱元璋心情立刻好转。

    他道:“标儿收了常遇春的女儿常葳,那个我给你说过的力气很大的女孩当学生,去刺激其他勋贵子弟。现在那群娇生惯养的小兔崽子们看着常葳游刃有余,连声苦都不敢吭,现在已经适应了北平的生活。”

    朱文正瞪大眼睛:“标儿真是太恶毒了!”

    朱元璋瞪。

    朱文正改口:“标儿真是太聪明了!义父,我还是别等你登基了。你登基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回去看热闹!”

    朱元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就朝着朱文正的脑袋狠狠砸去。

    朱文正立刻侧身闪过:“不让我走就不让我走,别动手啊。义父你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小心以后别人叫你暴君……啊,你还砸!”

    朱文正捂着脑袋逃走,朱元璋坐在椅子上,不断捡石头砸他。

    同样当督工的陈英和李文忠路过,都十分无语。

    “这又是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朱文正他的嘴一日不欠,他就难受。”

    “标儿不在,他小心真的挨揍。”

    “我看他就是欠揍,义父该多揍他几次。”

    两人交流后,摇摇头离开。

    反正朱文正皮糙肉厚,被石头砸一下也没关系。

    十一月底,朱元璋从大都拉来的木材石材终于建好了一座朴素的宫城。

    该回应天参加朱元璋的登基典礼的重臣都已经回来,人群中独缺他们以为绝对不可能缺少的陈国瑞和陈标。

    “我还以为今天终于能见到陈国瑞。”廖永忠东张西望。

    廖永安瞥了自己的傻弟弟一眼。

    你当然能看到。那个穿皇袍的就是陈国瑞,你看个够。

    俞通海作为原巢湖水师的一员,和廖永安、廖永忠站在一起。

    他听了廖永忠的话,道:“虽然大部分重臣都回来参加主公的登基典礼,但主公也需要心腹镇守各地,防备张士诚和残元的进攻。我听闻陈标镇守北平,恐怕陈国瑞要么在北平,要么就在张士诚那里监视张士诚。”

    廖永忠道:“也对,这群人肯定会捣乱。说起来,张士诚当吴王之后,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他会趁着咱们北伐打咱们呢。”

    廖永安道:“或许是标儿打大都打得太快,他刚接到消息,咱们就已经打完。”

    周围听他们闲聊的将领们:“……”

    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别说张士诚郁闷,我们也郁闷啊。

    大家准备了许久,卯足了劲,分几路朝着大都行进,要和狗贼元决战。

    你知道咱们失眠了多少个夜晚,把刀磨废了几把吗?

    结果,咱们有的人刚出发,就得知大都已经打下来了?

    我……

    “军师还小,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打仗,怎么能老让军师出马?”

    “对对对,下次主公再让军师当先锋,我第一个反对!”

    廖永安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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