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宋清宁从北京回来后,立刻给于越拨足经费,成立陵信地产。
作为合伙人,于越也要将倒卖建材攒的本钱投入,提议按资本换算股比例,他占15,宋清宁一人独占大头。
“资本固然重要,可是,大楼一砖一瓦建起来,还要靠你们。”
宋清宁拿出三成股份,让于越去招揽南粤的精兵强将:“你先不要推辞,我和清云资本占七成,你占三成,你招来的高级技工,薪水任你去谈,若要分股份,从这三成中划出。”
于越跑了趟南粤,开出翻倍的薪水,将曾和他搭档过的技术好手挖回陵州,又马不停蹄地在本地招揽一众学徒、壮工……不到半月,两支拥有丰富经验的工程队组成。
会计、法务等人员由宋清宁招揽就位,陵信地产正式挂牌。
于越任总经理,未来地产界大佬就这样提早进场了。
宋清宁在展览时,拿下了个宿舍楼施工单子,一共建设四栋宿舍楼,她和新军地产各负责两栋。
首笔订单,于越在人员就位的第二天,亲自带队去了三百里开外的淄城开始施工,吃住都在工地上。
有老大亲自上工干活,并且时刻盯梢,虽比新军地产施工队晚一周开工,进度却是很快超过了他们。
又过一个月,等陵信盖的两栋四层宿舍楼皆已封顶,新军工程队那边还只是垒了两层半。而且,除去速度,于越负责的两栋楼质量明显胜出一筹。
甲方雇佣的施工监理直接越过工头,将电话打到了任新军家里:“先不说你们缝隙弄得不如人家整齐,就这进度,你们明明开始得早,怎么干了一个月,反倒慢了这么些?”
任新军正因女儿最近懂事了、家里安宁不少,更愿在家多待些时间,此刻,他正吃完饭,难得有闲情逸致,手把手地教欣欣写毛笔字。
听了监理的催促,不由眉头皱起:“按合同上写的时间,我们必定可以按时……不,定能提前几天完工。”
监理还是因收了他给的两箱茅台,这才提前通气,一听这话,当即冷笑:“老哥,我不是催你,咱是都按合同走,我肯定和东家交差没毛病,但,这到时候,人家陵信比你们提早一个多月完工,东家肯定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这尾款……”
任新军一把扔下毛笔,扯着电话线:“哎唷!您说的是!得亏兄弟知会一声,感谢、感谢!您啥时候来陵州了,咱哥俩好好喝一壶啊……”
应付完施工监理,任新军见外面天色尚早,亲自开车去了淄城。
施工地是淄城市郊区,瓷器厂要建宿舍楼。厂房本就偏僻,位处城市新开的工业新区,附近是大片荒地、树林,远处还有些许农田,碧绿的麦浪随风阵阵起伏。
刚下了场零星小雨,傍晚风中还带着湿润气息,吹在面上颇为舒适,任新军驱车赶路的烦躁消去大半。
他踩着湿润泥土,到了施工现场。
只看到陵信的工程队还趁着天色尚亮,热火朝天忙活着,而他家的工地上早不见人影。
唯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坐在远处铁皮屋门前,看着场地。
两相对比,刚消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加倍冒起,任新军问看守人:“工地上人呐!”
老大爷是本地临时雇的,没见过任新军,只看他外表斯文、着装矜贵,不像是会偷钢筋建材的毛贼,于是,也没上心,半抬眼皮,斜了眼刚下山的太阳,扯着音调,道:“这都几点了,他们早下工喽!”
任新军指着几百米外的两栋已封顶的楼:“那,他们咋没下班啊?”
老大爷:“那边给的工钱高,他们晚上也干,能到后半夜,不怎么停工。”
“怎么个高法?”
老大爷:“技工我不知道啊,这壮工吧,附近招揽的,我外甥就在那边干活,这边一天三块,那边一天五六块起,还多管一顿饭嘞!这附近村里来打工的青年呐,想轻松点,就在这边,不怕受累想多赚钱,就去那边。”
“工头去哪了?”
老大爷烟袋锅子指了下东边远处星点灯火:“瞧,那方向有个夜市……”
找到工头时,一群人正就着花生米、小凉菜喝酒。
任新军一个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他再狠劲儿督促工头,若不投入更多人力成本,也达不到陵信的速度。可,若是按他们那样施工,赚到他手里的钱,则大幅缩水。
若不加急,那两相对比之下……唉,正所谓,不怕自身不够好,就怕队友太出挑。
任新军皱着眉头,开回陵州市,他得去找宋清宁说说这事,合同上的工期宽裕的很,何必自个多费钱,赶这工程呢?
待他拐入西区胡同小路时,已过晚上十点。
任新军这才想起,对方是个未婚女同志,他深夜拜访,有点不够妥当。不过,抬头见她办公室还亮着灯,任新军犹豫片刻,还是敲门进去。
他必得找宋清宁商议,最好能让陵信放慢进度,既能省下不少成本,更能显得他们不至于落后太多。
任新军路上攒了一肚子劝说之词,在进了对方办公室,看清对方在做什么后,尽数卡在口中,一句都说不出口。
宋清宁没去叫秘书,自个给他泡上杯茶。
任新军此时可没喝茶的心情,他惊讶打量着办公桌上的材料,问:“你要竞标西区宾馆大楼,那个陵州之星?”
“对。”
宋清宁言简意赅。
任新军嘴不由张成o形,愣了半晌,道:“这种大楼要盖十好几层,可不是咱们现用的预制板就能盖的。”
“现浇混凝土结构,甲方已在招标书中明确提了。”宋清宁好笑,对方不会觉得,一个职业建筑设计师,连这都不知道吧?
任新军这下真的惊讶了:“你们能做?”
“能。”
宋清宁话短,语气十分笃定。
“哟!不得了,后生可畏!”任新军摇着头赞叹,饶是像他这样做了好几年的公司,也不敢贸然挑战十几层的建筑,最多是盖四层、六层的板楼建筑,这种活计还不是时常有,有时候,他们连两层小楼都肯承接。
不曾想,这刚刚成立的新公司,居然有吞象的勇气。
任新军倒是听过她从鹏城挖了人,只是,拿这种工程,不是仅有厉害团队,就能搞定的,他委婉提示:
“这次招标,有不少外地大型建筑公司参与,有南方来的,也有省城过来的,听说,省城江家就有参与其中……而且,资方是华侨,通常眼高于顶,不会用咱们当地小公司的。”
任家到底根基深厚,虽自己无意参与这次竞标,可依然把此次参与其中的势力,搞的一清二楚。
在这方面,宋清宁就差得远。
她虽在展览时和投资方打过交道,可对参与其中的竞标对手底细,知之甚少。
留心着任新军提供的资讯,在听到省城江家时,心脏猛然一缩。
省城,姓江的大户也许还有其他,但是,做建筑的江家应该不多,原主的生母另嫁之人,恰好姓江,是九十年代,享誉省城的地产豪门。
宋清宁垂下的睫毛轻眨了下,浓密的剪影遮住眼底情绪,待心绪平复些,问:“江家?”
“他们中标的胜算很大!”
任新军端起茶杯,喝了口,和她讲起背后缘由:“如果只是江家,他们影响力最多在省会青城,和咱们这里隔着几百公里,也不比南边来的团队多么有竞争力,可是,现今不同以往,据说,江家最近攀上了严家。”
宋清宁:“鹏城新跃集团严少杰?”
“哈哈,宋老板果然是有备而来!”任新军破意外地打量她一眼。严家背景深厚,地产并非是他们主业,也就是近几年,这行业快速发展,让各方势力闻到商机,这才纷纷涌入。严家长辈们依然在做进出口贸易,而在小一辈中,严少杰去毅然南下单干,从家中分出去自己成立了新跃地产。
这人在小一辈中最具天资,带着几十万资金南下,至今年年初,任新军听说,他的公司在海外上市,估值已过亿。
严少杰很少出现在本省,外界知道他和青城严家关系的人很少。
任新军不曾料想,她已知道。
既说到这里,任新军不由人情送到底,将本省做建筑行业的大家族势力和她讲了一二:
“……江家根基不深,江明远在出来单干之前,是国企的工程师,也就是近几年才做大的,他们说到底啊,跟我家类似,以前也是做小单子居多,现在不一样了,江明远的女儿和严少杰定了亲,有了新跃地产和严家的支持,江家去年在行业里风头大盛。”
宋清宁听着,嘴边露出笑意:“江明远结婚不过才十三四年,女儿都能说亲了?”
“咳!干女儿,听说前两年认的,得了严家青睐,跟着他家小儿子一同喊爸妈,后来对外就称女儿了。”任新军笑着说了其中原委,“老江这人也是厉害,他早年受冲击下放,快四十岁才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前几年,他爱人把乡下亲戚接到省城,认作义女,这小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不到一年就得了严老爷子眼缘,要和严家联姻了。”
“外面有传,那小姑娘不止是亲戚,而是江太太下乡时候的亲生闺女。”
宋清宁挑眉:“有这事?”
“不过,这种传言也就是听听,不见得能信。我见过他们一家人,那小姑娘长得是漂亮,但和江太太眉眼一丁点也不像。”
任新军一边可惜,自家没有个义女能助他抱得大树……又想到千娇百宠的欣欣,他是决计不会为着生意把亲闺女搭上。
只不过,他家欣欣眼光好,虽说没给他招个有本事的女婿,但结交这同学,几个月下来,着实给他家带来不少利润,任新军再次将话题引回此次投标的陵州之星,笑道:
“这项目要是能拿下,对公司来说,可是质的飞跃,难怪淄城那边你要赶工……我们任家、顾家在其他地方或许说不上话,但在本市,那也不输于外来的强龙啊!你要是有啥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只盼你拿下工程后,分我一杯羹。”
任新军笑嘻嘻地布线。
说句好话容易,真能拿下这种外资项目,可是难于登天。任新军此刻不过是随口卖个好,在他心底,这种连自己都不敢肖想的大工程,压根就不信,刚成立半年的小企业能拿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