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何云仍面带忧色。
盖房子可得要不少钱，且看宋清宁这架势，不像盖两三年间小偏房就能罢休的，要是盖一排大北屋，花费得上千元。
而且，她还刚把工钱翻了一倍，何云不知道宋清宁究竟赚了多少钱。
“怎么？”
宋清宁见她面露忧色，还以为她是担心产量，想了下，说：“嫂子，你就放心扩招，培养新人，也可以不耽误生产。”
何云一怔，接道：“咋不耽误？原本货催的不急，我让老手们每天抽三小时教新人，手把手地带。现在这供货量可是牟足劲全力生产，才能供上这个数量，要是每天耽搁俩仨小时，产量必然下降。”
“一个人从头学到尾，要时间长，可只学一部分呢？”
工匠人数不断增多，宋清宁再次把流水线理念讲给何云，让她根据工艺，将整个流程拆分，每阶段安排至少以为熟练工，由她们带徒弟干活。
师父包质量，徒弟给师父打下手，按组计成绩。虽然师父得花费时间教徒弟技术，但有徒弟给打下手，此消彼长，将培训融入生产日常，并不会降低产量。
何云按照宋清宁的提议，将现有人手分成三条生产线，除了给每人安排两个徒弟，还在每条生产线中选了个小组长，负责整条线的协调，验货。
等新手出徒，又可以重新组队，增加新的生产线……
宋清宁：“每带一个徒弟，工资多十块钱，两个就二十，以此类推……再给新手设个技术检验考核，前三名每人十块钱奖金，师父徒弟都有，同样，徒弟技术不过关，或质量不行挨了处分，师父也跟着扣奖金。”
“奖罚分明，成绩突出就，下月工资立刻体现，罚也一样，双管齐下，新人会尽快成长的，嫂子也留心表现优秀的，增加小组长时，就从里面选。”
何云捣蒜似的点头，惊叹：“清宁，你咋这么多好点子，咋想出来的？”
“就是想让咱清云藤艺越做越好，点子自己就冒出来了。”宋清宁笑道：“小组长工资也要体现出不同，每月比其他员工多十块。这和带徒弟的奖金、记考勤等工作不重合，能者多劳，多劳就多得。”
“咱们清云，鼓励优秀！”
带徒弟是临时活计，出师后下个月未必还有，但小组长任职却是将基本工资调高。
何云心中盘算，如果一人记录考勤，兼任生产线组长，又带俩徒弟，工资就是七十元。如果她每天再加四小时班……
卧勒个去！
何云算着账，突然瞪大眼睛，这人一月就能从她家赚走一百元！
他们村男人上劳务，搬砖推沙子当壮工，一个月也就三五十块钱啊！
何云呼吸粗重了几分，照新规计算，就算是当不了小组长，只要勤恳干活，一个月也有六七十块钱可拿。
十多个员工，加上实习新手，一个月要开支一千多工钱。
很快，翻倍扩招，这个数额还要翻倍。
何云吸了口气，问：“清宁，咱们……赚了多少钱？你给她们可劲发奖金，就目前每月工资开始就得过千，而且你还要翻倍扩招，以后工钱也得翻倍啊。”
说着，何云拿出记账的小本子，一笔笔算着进来开支，加加减减算了好一会，给宋清宁列了个数，拉住她胳膊的手，不自觉用力：
“这是四月初要发出去的工钱……你不是还要盖房子，少说也得再留两千块吧？咱赚的钱够用么？”
何云始终不太放心。
宋清宁笑而不语。
她把何云拉倒无人之处，凑到耳边，小声说了个数。
何云当即两眼瞪得溜圆，不敢置信。
直到宋清宁出了屋，她才出梦初醒般，追到了院门口，拉着她手反复确认：“咱、咱们真挣了那么些？！”
宋清宁伸出纤细的手指，停在她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
何云懂财不外露之理，可还忍不住息了声音，只剩粗重的呼吸，用口型确认：“真有一万？”
宋清宁点头。
何云震惊了：“咱才干了半月！以前人手还不够！”
宋清宁眨眼：“保密。”
何云忙把嘴巴闭得像蚌壳，用力点头。
陆新廷带着宋清宁把他物色的几块空地看遍，然后，带着宋清宁往李支书家门口方向走。
他看不出宋清宁相中那片，不过，这些空场已经是他按宋清宁要求，能找出的全部地皮了。
其实，陆新廷心中并不看好。
他觉得，那些空场子过大，盖屋还得重新打地基，太过麻烦。不如直接把他后邻居的宅子买下来。
那五间土房子，四百块就足够了。
“妹子，那些空地，你看着怎么样？”
到了李支书屋里，趁着支书去叫婆娘烧水，陆新廷没忍住，问她中意哪块。
“面积太小。”
陆新廷皱眉：“东边那块，少说能盖十间大北屋，还小？你想要多大？”
宋清宁不仅嫌小，更觉得地皮在村中间，不靠大路，交通不好。只不过，当务之急，面积是最重要的，她半开玩笑道：
“加起来，差不多吧。”
陆新廷：……
李支书拿着茶叶盒进屋，恰巧听见他俩对话，眼中一亮。
他晓得老于家最近搞起来的编织生意，本家妹子就在那里干活，李支书还听说，村里不少人家媳妇、闺女去于家做活，热火朝天。
李支书琢磨着，照这样下去，下半年，他村里没准儿能出个万元户！
听见这俩人要盖房，李支书心思活络了，他坐在小宋老板对面，问：“想盖多大的房子？村子里面不好找地皮，南边沿公路那片空场子大了去啰，别说盖十间，就算盖上它一百间，地皮也够！”
“是嘛，那真挺好……”
宋清宁打问起地段详细位置，陆新廷一说，她便明白了大致位置。
李国民本就随口一提，没料到这事儿当真有戏。说得更是来劲，还从他孙女作业本上，撕了半张纸，给他俩画图讲解。
村子早有向南扩建的计划，这是上边的安排，但多数老百姓却不太乐意往南搬，特别是不愿意挨着公路。
在人们固有观念里，还是村子中心位置，那才是好地方。
至于南边那大片盐碱地，任村干部怎么动员，依然没有老百姓肯搬去盖房子。
见他俩真有往南边盖房子的打算，李支书乐了：“陆小子，我早就跟你说要盖屋的嘛，你家儿子眼看着长大，过不了几年就得娶媳妇，还不趁机多盖几间。”
“你们现在定下，南边那片区，我保你先挑。”
李国民话是对着陆新廷说，眼睛却看着宋清宁的反应。
陆新廷心道，这老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实际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那边那片地盐碱大，乡亲们都不愿意去呢，说是让他先挑，实际就是要哄他当冤大头。
只不过，宋清宁要大面积的，目前村里除了南边空场，也没有其他地方能选出盖十间屋以上的空地皮了。
陆新廷看向她：“你要盖多少间？”
宋清宁状似随意道：“刚支书不是说了？一百间也够，那就先盖一百间呗。”
“多少？！”
陆新廷怀疑耳朵聋了，不敢置信：“盖那么多干啥？”
宋清宁微笑，她总不好直说，等未来拆迁……
陆新廷下意识以为她开玩笑，对上眼神，才发现是认真的，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户拿不了那么多宅基地。”
李支书不想放过这个盖屋大户，赶紧找补：“你家人口多，老嫂子、你和你媳妇、俩孩子各算一户，按四户算，能给你批二十间房的空场。”
宋清宁：“那如果别家拿了地，能自愿转让给陆哥么？”
李支书：“这倒是个法子。”
陆新廷：……
“妹子，咱真需要盖这么些厂房么？用不了这么多屋啊！”
从李书记家出来，两人来到南边大片盐碱地空场，除了附近新修好的公路，这一片地荒草丛生，别说种粮食，想种瓜果蔬菜都难。
远往北看，隐约能见着最边上户家的房顶……
在陆新廷坚持下，建房数量折半，最终定了六十间正房。
宋清宁不同意再少。
李支书乐呵呵地送走了这两人，他只有一个要求：拿了地皮，房子不能拖太久，必须在两年内盖好。
宋清宁自然一口应下。
别说两年，两个月，她就像把厂房盖好。
趁着五四月雨水不多，赶在夏季来临之前，她计划让编织工们进到新厂房内。
陆新廷觉得三观收到了冲击：“我们盖这么多间屋做啥用啊？白空着，不是糟蹋钱么？”
“不会。”
宋清宁笑眯眯：“一部分当厂房，一部分作职工宿舍，再留五间给你和嫂子住。”
厂房、仓库这类用途，陆新廷都明白，可职工宿舍？
他皱眉：“那些编织女工不住我们家，都是同村，晚上就回家睡。”
宋清宁微笑，她此刻并不着急解释，以后规模扩大到一定程度，招工范围就不止局限于本村了。
还有附近村落，或乡镇呢？
“放心吧，陆哥，你们村是快宝地，多盖屋亏不了，说不准哪天，就有人出钱，把这片屋给咱换成楼……”
宋清宁指着一片荒草，语气笃定。
傍晚，宋清宁离开以后，陆新廷拉住他媳妇，悄悄说：“你知道，宋老板要盖多少房子么？”
何云已听说了，同一天受了太多回刺激，已然麻木：“不是六十间么？”
“你也知道？！你俩平时关系不挺好？咋也不劝劝她……盖那些房子干啥，哪里用得了……这不是浪费钱？”
陆新廷憋了大半天的情绪，此刻尽数释放，许是压抑长时间了，表情更显夸张。
何云竟觉得，她定是被宋清宁传染了。
此刻，看着自家男人不断张合的嘴，和那一抖抖的眉毛……她竟也觉得，至于么？
不就是盖屋嘛，就算现在用不起来，家业总在那里，将来哪怕是租赁，总不至于赔大钱，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真是没见识……
心念转着，何云略带嫌弃地白了男人一眼，哼声：“你个大男人，别这么咋呼，还不如人家清宁妹子那小姑娘！”
“她那哪里一般小姑娘？！你还见过哪家丫头片子这么能折腾？”
陆新廷踱步，叹气：“你知道盖那么大一片得花多少钱？沙子十块钱一方，砖要两分钱一块，钢筋一吨更是要七八百块，就算是盖半砖半土坯的，算上拿地钱，也得近两万！”
何云很淡然：“哦，知道。”
陆新廷相当焦虑：“两万啊！就这么砸出去，多少年赚回来啊？亏了咋办？”
“亏了就重新赚呗，又不用咱家出存款。”何云把男人拉倒屋里，关上门，小声问：
“你知道，我们编帽子，也就半个月，赚了多少钱吗？这还是前期人手少，产量也就是最近一周内提上去的，你猜猜，有多少？”
陆新廷见媳妇这得意上天的表情，尽量往高处猜：“一千？”
“出息！”
陆新廷心惊肉跳：“总不会能有好几千吧，那么多？”
何云恨不得翻个大白眼，狠捏了他一把，声音小却压不住的激动：“一万！”
陆新廷：！！！
“咱们啥时候见过这么些钱，以后经营的事，都听清宁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