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破局
“校长”
虎杖悠仁低沉的声音艰涩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和浓稠鲜红的血液缓缓从漆黑的空间深处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融合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的喉头似乎也涌上了同样的浓烈腥气。
“虎杖！小心！”
黑发少年失去了冷静的声音仿佛一道迅疾的利箭刺破沉闷而黏着的空气，由朦胧转为清晰地传到樱发少年耳中。
他终于回神，然后便看到了和之前在学校看到的东西相同的物种, 大脑一片空白的茫然。
几乎能占满半个教室的暗红色咒灵虎视眈眈地堵在他面前, 身上满是蜿蜒外露的青紫色血管, 像是某种异样的活物在他眼前蠕动，密密麻麻的獠牙在半张脸大的牙齿间有着奇怪的暗色, 像是某种血迹残留在上面, 干涸成无法清洗掉的顽固污渍。
少年偏圆的眼眸中映出一只越来越大的硕大畸形手掌，裹挟着一阵狂烈的飓风扑面而来，少年樱色的发丝剧烈地晃动。
他本能地向后仰身，借用腰部的力量一个漂亮的后空翻, 落脚处发出巨大的震动声, 灰尘四散, 作用力震的脚底发麻。
然而没等他站稳，身后又传来一阵古怪的笑声。
“别回头！”
伏黑惠的声音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焦急。
该死！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他本想在第一只红色咒灵出现的时候让玉犬去救下虎杖悠仁，然而他身边却也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了一只相当难缠的三眼咒灵, 也因此失去了救下虎杖悠仁的时机，无奈之下只好出声提醒。
在这句及时的提醒下，虎杖悠仁拼命压下想要回头的冲动。
后脑勺上尖锐的刺痛感表明身后的危险依然没有减轻, 虎杖悠仁甚至可以想到，如果他刚刚没有听从伏黑的告诫回头, 他的眼睛大概就会被刺破。
在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对咒术师的死亡有了真切的认识。
召唤出的黑白二色的玉犬遵从主人的意识，试图迅速解决三眼咒灵, 去帮助被两面夹击的虎杖悠仁。
但是不管它们怎么撕咬，造成的伤势有多严重，伤痕累累的咒灵下一秒却仿若新生，完整如初，而且还有余力应对伏黑惠的攻击。
伏黑惠烦躁地啧声，双手飞快结印，召唤出另一只式神去援助陷入危机的虎杖悠仁。
鵺振翅而飞，想掠过三眼咒灵去帮虎杖悠仁那边的战斗，然而在飞到三眼咒灵上空时，那只奇形怪状的咒灵头部突然生出许许多多的长满小小的金色眼睛的细长触手，猛地伸长拉住了形似猫头鹰的式神的翅膀，并不断向下拖拽。
像是潜伏于沼泽中的怪物想要吞吃自己豪无防备的猎物，翅膀上陡然增加的阻力让鵺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怪物的触手。
那浑浊的血色眼睛不断转来转去，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贪婪而不怀好意。
伏黑惠这才发现，原来三眼咒灵头顶上类似肉瘤的东西并不是它本身的躯干，而是另一只隐藏起来的娇小咒灵，刚刚的触手就是它的手笔。
可是他最多只能一次召唤出两种式神，玉犬和鵺都在战斗，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余力再去帮虎杖，但是虎杖现在随时可能会被咒灵杀掉，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伴送死
伏黑惠拼命思考破局的可能性，然而悲哀的是，不管怎么想，他的大脑都是一片乱糟糟，最清晰的思路却是他最不愿意去思考的那条路。
原本空旷明亮的六年级的教室顿时变得拥挤，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腥气和铁锈味。
伏黑惠一个分神，原本勉强压制住咒灵的攻击出现破绽，被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的咒灵精准捕捉，几条细长的触手融合在一起，如同两条成人手臂合在一起般粗细，瞄准空挡，像是甩鞭子般狠狠飞过去，力气大的直接打通了与旁边教室相连的墙壁。
少年勉强压下排山倒海想要呕吐的欲望，只是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血迹。
“喂，你还在想什么？凭你现在是没办法照顾到同伴那边的，别想那么多，召唤我。”
低沉沙哑格外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蛋黄酱瓶子里响起。
面对少年的沉寂，男人嗤笑一声：“放心，我还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男人具有一把让无数少女春心萌动的迷人烟嗓，此刻这声音中却满是安慰之意。
“别担心，交给我。”
少年坚定地摇头：“不，虎杖还在这里，如果按照你之前说的，要是被看到了，你就会彻底消失，我不能”
然而红色的瓶盖突然间自己旋转开，落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咒灵被吸引了注意力，鵺也抓住这个时机疯狂拍打翅膀，挣脱了触手的缠绕围攻，飞向性命即将不保的虎杖悠仁。
一道耀眼的金光从打开的瓶口喷溅而出，逐渐构建出了一个修长高挑的男性身躯。
虎杖悠仁也被这道金光吸引住视线，从伏黑和那个神秘的蛋黄酱瓶子的对话提取到了重要信息，他逐渐涣散的意识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难道伏黑也是
“惠，好久不见。”
男人十分平静地打招呼，声音中还带着淡淡的怀念。
耀眼的金色光点逐渐消散，等到光芒黯淡，咒灵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黑色微带墨绿的清爽短发，深蓝色的眼瞳冷酷而深邃，他像是没看到眼前蠢蠢欲动的咒灵，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根烟点燃，熟稔地吸一口后缓缓吐出安静的烟雾。
细长烟杆被夹在修长干净的两指间。
伏黑惠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瞳孔瞬间缩小，摆出进攻架势的手微微颤抖。
“不要出来！土方先生！”
“笨蛋，福灵怎么会弱的连这种咒灵都”
话音未落，刚从蛋黄酱瓶子里跑出来凝聚成实体，正在单手插兜抽烟摆poss的土方十四郎被好奇观望了半天终于感到不耐烦的咒灵一触手甩飞，恰好从伏黑惠之前造成的窟窿里飞出去。
教室内一片沉默。
沉默后接着是沉默。
“虎杖，我马上就去救你！”
伏黑惠果断选择假装无事发生，向虎杖那边喊道。
只是那向咒灵攻击的架势却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用力，像是害怕一旦松懈下来就会回忆起刚刚尴尬的让人想瞬间失忆的场景一样。
“呦西，作为热身，刚刚那种程度也就差不多了吧，毕竟一直待在狭小的蛋黄酱瓶子里，身体各个关节也变得僵硬了哈哈哈哈，战斗开始前果然还是要按照惯例来这一下啊！”
“呐！惠？！”
黑发少年没有回头，“是的呢，土方先生！”
仔细一看，男人夹着烟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深蓝色的瞳孔动摇的剧烈，但是尽管这样，尽管额头还不断有小股的血流喷出来，像是一个富有童趣的血色小喷泉，他还是保持着表面的冷静，死鸭子嘴硬地把自己刚刚丢人的行径尽量美化的漫不经心。
“啧啧啧，一大把年纪了，不觉得羞耻吗？什么？诶？“福灵怎么会弱的连这种咒灵都”什么来着？土方先生想说什么来着？呜哇，不会吧？是想耍帅来着？诶？什么，竟然是想耍帅？！”
“啊，但是怎么办？被‘这种咒灵’轻易打飞的感觉很羞耻吧？耍帅失败很尴尬吧？羞耻的想要变成阿米巴原虫从世界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吧？呐，土方先生？死鸭子嘴硬只会让你变的更尴尬吧？！”
不知什么时候，樱发少年的眼睛下方出现了一双暗红色的死鱼眼看着眼前那个灰头土脸的黑发男人，右脸颊也多出了一张露出张狂笑容的嘴，嘲讽的意味简直冲破天际。
“喂！别这样啊！感觉土方先生很可怜诶！”
虎杖悠仁忍不住大声阻止道。
“虽然他耍帅之后被轻而易举地打倒，但是我想土方先生一定也是努力过的！这样嘲笑他太过分了！”
土方十四郎手中的烟被捏成了羞耻而扭曲的麻花形状。
小子，你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说话之前能不能憋住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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