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前夜
佟向露跑到客厅的时候, 佟柔和佟芸对坐着,一人拿着手机戴着耳机,一人拿着平板外放。
而大小两个屏幕, 放的是一样的东西。
佟向露停步。
——“生育率, 真的能回复吗?”
——“宋、宋老师,您、您已经走到那么远了吗?这……这太超越我们的想象了!”
佟向露刚听过的记者采访声音, 再次出现在客厅。
——“那从今天开始, 你们想一下。”
宋真的结语紧跟其后,带着不容置喙的傲慢。
轻点屏幕,几乎是同一时间, 佟芸放下平板, 佟柔取下耳机。
佟向露不说话了, 无他,她想说的, 母亲和大姐已经看过了。
气氛使然,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两姐妹都将母亲看着,佟柔将无线耳机装进耳机盒里, 开口, 却和视频内容没多大关系。
“小康最近怎么样,太忙了,好像都没管他学习。”
佟柔问的是佟康,她最小的儿子,今年十五,刚上高一。
佟向露对这种问题一向是不知道的。
佟芸出声, “还可以,这次月考班上第2,全年级16名。”
“老师最近没说什么吗?”
佟芸:“其他没什么, 就是,就……又催我们去开家长会,我们都来了一区,爸协调管三院,所以可能这次,也要缺席。”
佟康的家长会她们缺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佟柔身份使然,忙。
佟芸在三院,很多事物现在都已经移交到了她身上,也忙。
至于佟向露么,她就醉心科研,对其他的不太关心,佟康的家长会找不到人时,倒是去过一次,去了,挑了老师的刺,闹得不太愉快。
“那刚好,你和小露回三区吧。”
啊?
话说的突然,且没什么征兆,佟芸和佟向露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佟柔将耳机盒放在茶几上,端正坐直,平静道。
“这儿也不需要你们了,留下来也是浪费时间,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佟芸意识到什么,用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佟向露瞳孔颤动,不可置信,“妈,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浪费时间,这不是才开了个头吗,就算……难道……
佟柔声音很轻,却不容置喙,“字面意思。”
眼神中焦点虚化一瞬,轻声道,“变天了。”
紧张的走到许安白的病房前,看过一眼病床上躺着的人,左甜松了口气,却没有进去。
左甜让任毅抱着虚弱的蒋晓先进去了。
自己转身,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小波有些奇怪,想问什么,被陈业第一时间捂住了嘴,摇了摇头。
左甜做出这个选择,竹岁和宋真都尊重她,任毅抱着蒋晓,竹岁帮他们把门推开了。
“蒋少校先说吧,说完好回腺素科,曹帆还在病房等你们。”
任毅点头,“谢谢。”带着蒋晓进去了。
宋真心头有点不踏实,“我也去问问主治医生。”
还是想看左甜。
竹岁捏了捏她手,宽慰道,“别急,去吧。”
“叫许安白是吧,哦,下午做手术的这个中尉,我看看病历。”
宋真进门的时候,医生刚在电脑上找到相关资料。
“右肩穿透性枪伤,粉碎性骨折,拍片我瞧瞧……手术挺成功的,好好养着,他是alpha,体质本来就好,彻底恢复没问题。”
“是五区的军人,在这边有家人吗?”
左甜声音很细,“没有,他是陪朋友来一区的。”
“哦,有家人照顾会好些,右手嘛,恢复的时候不方便,拿东西还好,吃饭什么……”话头一顿,医生发现自己不严谨之处,着重问了句,“他不是左撇子吧?”
“不是。”
“哦哦,我看你们留了人照顾他,不过建议找个护工更好,看你们。”推了推眼镜,医生道,“当然,也就是吃饭的时候麻烦点,其他还好。”
左甜:“他要多久才能彻底好呢?”
“他这个贯穿伤,枪靠的太近,创面都有烧灼痕迹,alpha的话,两个月应该能独立生活了,一个月内都要回来换药,他级别高,又年轻,一般在我们医院,一个半月就能拆纱布了。”
“那这次住院住几天啊?”
“一周吧。”
“好的,最近有什么要求忌口的吗?他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在门口站了会儿,左甜都没有注意到宋真来了,问的事无巨细。
宋真听了两句,垂目一霎,调头又往回走了。
“我们来一区受难的才对吧,这整的,难兄难弟的。”
蒋晓虚弱着,还能和许安白说笑。
许安白看了一眼肩膀,听过他离开之后的任毅的复述,欲言又止。
蒋晓看出来了,“你想问什么,左甜怎么样了?”
许安白扯了扯唇角,蒋晓提了,也不遮掩,“她没事吧?”
“没事,活蹦乱跳的呢,他们腺素科都是狠人,被你溅了一身血,上来就给我扎了一记留置针,手稳的不行。”瞥到什么,蒋晓冲着门口有气无力道,“呐,不是在门口吗,左老师你进来呗,不需要客气。”
在门口的左甜低头一霎,到底推门进去了。
蒋晓把头靠任毅肩膀上,长睫下覆,“瞧见人没事,安心了吧?”
说给许安白听得,但话太暧昧,好像左甜和许安白有什么关系似的。
听得左甜不由侧了侧头,对上许安白的视线,瞳孔小小波动,走近,又乖觉伸出双手去给人看,“我没事,你来的及时,一点擦伤都没有。”
许安白认真从头到尾打量一遭,方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说完,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
蒋晓视线在两个人身上反复横跳几十秒,把脸往任毅肩头一埋,蓦然道,“看过大白了,我们回去吧,不舒服。”
“好。”
任毅转头对许安白道,“那你就在军医大住着,我会找人守着你,小晓我带回腺素科了。”
知道蒋晓是在给他和左甜腾地方说话,许安白点了点头。
任毅抱着蒋晓,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门外的竹岁瞥到,又帮他们开了门。
左甜本来想叫宋真和竹岁进来一个,熟料门外的竹岁似乎知道她怎么想似的,任毅一出去,就看到竹岁跟上去询问蒋晓的情况,不多时,宋真的声音让人把腺体监测环拿下来瞧瞧……
行吧,这么看来,也没人会进来了。
左甜转过脸,和许安白四目相对片刻,又低下了头。
“对不起。”左甜小声道。
“这话怎么说的,奇奇怪怪。”
左甜揉衣角,“如果不是我要出去找人,你也不会中`弹了。”
“但放当时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左甜还想说什么,许安白声音也是气音,温和诱导道,“与其说对不起,我觉得谢谢更好。”
“……谢谢。”
许安白挽唇,淡淡笑了起来,左甜余光瞥着,内心五味陈杂。
煎熬又欢喜,欢喜又煎熬。
病房内的气氛再度安静下来。
“你的衣服,我洗好给你。”
“别麻烦了,沾了血丢了吧。”
“不麻烦。”
“……随你。”
一行人下了楼要走,宋真和竹岁也就刚开始和许安白打了个招呼,左甜进去之后,都有眼色的不进去打扰。
上了车,蒋晓道:“他们还在聊,给左老师留一辆车,我们先回吧。”
话刚落,待关闭的车门上蓦然多了一只手。
“甜甜?”宋真睁大眼,“你怎么下来了?”
左甜也懵了一霎,环视车内的众人,疑惑,“不是要回腺素科了吗?”
宋真:“……”
蒋晓艺高人胆大,直击核心:“你们聊完了?”
“完了。”左甜抿唇,撇清什么似的,别过眼,此地无银的又加了一句,“就是在感谢许队,来来去去不就那么些话。”
蒋晓哪里不对劲,往哪儿戳,“我们可没问你们聊什么。”
左甜:“……”
大家:“……”
“你……要跟我们回腺素科吗?”宋真艰难道。
左甜上了车,避开宋真的视线,“回啊,蒋少校不是还要监控吗,曹帆昨天守了个通宵,今天该我留下来,让他回去休息下了。”
那楼上的许安白……就,这么丢下了?不多说几句的?!
众人内心的想法大同小异,最后还是蒋晓一锤定音,闭目道:“那就走吧。”
强扭的瓜不甜,左甜不想留下来,不是他们能干预的。
一行人回了腺素科,街道的封锁已经解除,车可以过了,行人不准,让绕路。
左甜既然跟着回了腺素科,那安排连带也算上了她。
曹帆回去休息,左甜和陈业留下来,左甜守前半夜,陈业守后半夜。
安排完,又和荣院还有院长汇报过,一身的担子卸了下来,终于可以下班了喘口气的时候,宋真觉得整个人累的不行。
竹岁去开车了,国安局的人还是跟着他们,宋真回腺素科的办公室拿包,无意中撞见了叠衣服的左甜,不用很费力,扫了一眼,宋真确认,是许安白的那件沾了血的衣服。
此刻被左甜叠好之后,小心翼翼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动作半点都不考虑,会不会弄脏自己的东西。
这场景戳了宋真的心,宋真蓦然出声,“如果想,就去看看他吧。”
“当不了恋人,当朋友总是可以的,他怎么说也是因为……多见几面,没关系的。”
“顺应本心吧,甜甜。”
说话的时候左甜没转过身,宋真说完就走,也并不需要左甜的回应。
半路上宋真在副驾就睡了过去,竹岁冷不丁瞧见副驾上闭着眼睛的人,摇头失笑。
后半程,车速被竹岁减慢下来。
到停车场停好车,伸到半空中,想拍宋真脸的手,在凝视着那张睡颜时,又停顿了。
最终,长指落到宋真的发际,为她理了理散发。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内,一时的安静后,感应灯自动熄灭,只剩下车内顶灯的微醺。
竹岁捏了捏宋真的脸颊,人半点反应都没有,凑近,长睫颤动,闭目印了个亲吻于宋真眉心。
“姐姐,回家了。”
声音轻微,在唇齿间绽开。
下一刻,唇瓣又在宋真鼻梁印了几个碎吻。
宋父在家焦灼等人回来,开门时,竹岁是抱着沉睡宋真的。
竹岁小声道,“爸,她今天太累了,睡着了。”
“哦哦。”宋父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了,“那你先进来,我给你拿拖鞋。”
宋真再醒过来,又睡了一觉。
趿拉着拖鞋揉着眼睛在客厅吃过晚饭,喝完粥,宋真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家里还有熬好的粥吗?”
得到宋父肯定的回答,宋真又想到左甜收衣服的画面,在竹岁投来的询问的视线里,挠了挠脸颊,赧然道,“下午不是没和许队说上话吗,甜甜又走那么快,我就想着……”
看过一眼时钟,迟疑道,“再过一个小时,许队可以吃点东西了吧?”
竹岁眨了眨眼,会意,“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会。”
不过在两人提着保温桶走到病房外时,门口守着的军人热络的和她们打过招呼,道:“竹中校宋老师,你们也来看许队啊。”
也?
“提的也是粥吗,今天你们撞了,左老师刚就提着吃的进去了,估计现在许队已经吃完了吧。”
“左甜?”
“啊对,就是你们腺素科的嘛。”
宋真和竹岁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惊讶。
宋真心思几转,终于想明白过来,腺素科下班的时候提前点儿,就刚好能赶在住院部禁止出入前,打包食物过来……这,恐怕是左甜今天算好的。
一时间进退为难,竹岁揽着宋真往前道,“走罢,没什么,去打个招呼。”
病房内,还有食物的气味,左甜却不在。
许安白说是去洗饭盒了。
竹岁和许安白寒暄,宋真对军医大熟,转头去水槽边上找人。
远的时候只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走近了,左甜好像在和谁说话。
蓦的,水声一歇,左甜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间清晰:“妈,我最近很忙,你别念叨了。”
宋真脚步一顿,一时间又是不知道自己是该靠近还是远离。
左甜确实提前下了班,但是小米粥却不是在科研院附近买的,是先回了家,拿了保温桶,再去买的粥提到的军医大住院部。
她本身就住在军医大周围,一来一回也方便。
许安白替她中了弹,她既然承诺不了什么,当许安白吃饭的手,还是做得到的。
正在洗保温桶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又来了。
开始还好,今天的科研院的事情上了新闻,家里关心她,但是多说几句,话题又变成了日常的担忧。
左甜今天本来就心烦意乱,于是尤其的不耐烦,说着说着都把水声关了,竭力和左母分辨起来。
“我什么人都不见,我们科里你知道的,这次治疗成功,肯定接下来又是采访加上方向的调整,我哪来的时间!”
“你次次都说没时间!”
“我本来就没有时间嘛!”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左母神来一句,问的理直气壮的左甜突然卡了下。
不过这句话本来也不是问话,左母狐疑:“之前叫你去见人,要是看着不错的,你不是都不拒绝的吗,还让我帮你看看,说自己没时间接触到好的对象,让我给你操心,死皮赖脸的,这几次,怎么每回提起来,你反应都这么大?”
“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们单位看上谁了?”
左甜:“……”
一巴掌拍脸上,左甜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变化。
“你想多了,没有。”
至少不是单位上的。
“真的?”
“假不了!”顿了顿,左甜又有些理亏气弱道,“我最近是太忙了,脾气不好。”
“妈你知道,我们组进了新人,真真怀孕了,只有我带新人。”
左母嘀咕,“你从小就没心没肺的,还会和小辈生气了?”
“……”知子莫若父。
话头一转,左母:“我也不是催你,就是想让你多见点人,去年二十四,转眼就要二十五了,你看宋真孩子都有了,你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我们……也不是要求你啥,哎,就是吧,年纪大了,要是你能早点找个喜欢的互相照应,我和你爸也放心。”
“你看看别人,谁家不是二十出头就在谈恋爱了,你搞科研我们也不是不支持你,但转眼二十五了,工作是工作,家庭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你不觉得冷清吗?”
“你不又是静得下来的性格,再拖两年,是不是晚了点?”
“当然,晚点也没什么,要是能找到好的,但是现实就是,越晚越不好找嘛。”
“甜甜,甜甜?”
左甜:“我在听的……”
左母:“哎,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希望你幸福。”
左甜明白的。
早点找,过两年稳定下来把婚结了,如果能生育,就生个孩子,不能的话,商量着以后日子看怎么过,差不多所有beta都是这么过的。
在这个生育率下,大家找对象都早。
别看陈业是去年毕业的,现在的女友也是第二个了。
最近腺素科涨了好几次工资,奖金也多,陈业把首付款都凑齐了,在选求婚戒指。
宋真婚都结了两次,她一个异类杵在大家中间,父母担忧,是正常的。
但是她父母,到底没逼过她什么,他们……他们只是担心。
怕她现在不找,以后好的都被挑走,她被剩下,等父母再年纪大一些,她没人照应。
人是群居动物,她不是一个人能过的开心的,她喜欢热闹。
左甜明白,一直都懂,也知道自己感情迟钝,所以从来没和父母在这方面呛过声。
但是……但……
左甜低头,声音都温柔了,“我知道了妈,再过两个月吧,等真真发布完科研成果,我休个年假,等……等我回家,跟你去见那些青年才俊,好吧?”
左甜:“我最近也有些累,不过现在科里离不开人,等这段时间过去,行吗?”
哄的左母高高兴兴的,挂了电话,左甜眼神有些恍惚。
想开水洗碗,但看着手里的碗,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回家拿干净的碗筷,也不知道图什么,那么一瞬间,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在心头堆积……
宋真就这样看着,看着左甜洗碗的手停了,蓦然低头,肩膀抖动……
“甜甜。”宋真叹息。
走上前,从啜泣的左甜手里温柔接过碗筷,把剩下的帮忙收拾了,放好。
两个人多年的朋友,无言中,这么点默契还是有的。
收拾好,宋真抽了张纸,擦过手,又抽一张,递给了左甜。
左甜没接,摇了摇头,神情是恍惚的。
开口,也没问宋真听到了多少,也没问宋真怎么在这儿,左甜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一边又想要光明正大,一边……”
左甜视线落在碗筷上,眨眼,一行无声的泪落下,“一边又放不下。”
“我不懂。”
左甜捂脸,沙哑道:“我不懂,真真。”
感情这道题不适合她,对她太复杂了。
这已经是宋真第二次看到左甜哭了,第一次她没说话,第二次,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几句事实。
第一句,宋真如实道,“你又为他哭了。”
第二句,宋真说的有些残忍,“你本来就不是个狠心的人,你放不下他,甜甜。”
最后的,是宋真想说的。
“许队对你真的不错,岁岁说,那一枪是对准你头打的,不然他们也不会立刻对人群开枪,他看到了,他还是向你跑了过去,哪怕……”
哪怕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那一枪有可能打中许安白的头。
谁说的准呢?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扑倒了左甜。
这些话是竹岁私下对宋真说的,宋真不想让左甜有心理负担,本没想过道破。
但是——
“你已经试过放下了,如果真的放不下,不如拿起来试试吧?”
左甜愣一霎,下意识道:“但我是beta,他是alpha。”
“还是许家的,优秀的a级alpha。”
左甜低头,神情都掩入阴影里。
“我……我在大家眼中,和他不配。”
不是她觉得自己不配。
也不是许安白说她不配。
这句话撇去了主观,只剩客观,只是……在陈述残酷的事实。
左甜泪眼看着宋真,清醒且绝望道,“你知道的,这种不配,和我是谁,未来会拥有多大的成就,都没有关系的,对不对?”
这种不配,是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的。
不能靠人力改变的,叫命。
那么一刻,左甜哭泣的样子,在宋真眼里,和宋父重叠了。
恍惚中,宋真又想到了宋父来一区的那天,也是这般,颤抖着肩胛,以手掩面,说着自己配不上宋真母亲庄卿的话。
说着,如果……即使……会不会……
再往前,宋真想到了竹岁的哥哥,竹年。
性别转换,在竹岁口中,身为alpha的他,承受的痛苦仿佛并没有比身为beta的左甜和宋父要少……
天地为炉,众生煎熬。
“对不起,甜甜。”
宋真伸手抱住了左甜,深深闭目,突兀道,“我准备下周就开发布会,公布我母亲生前,和我这么几年来的所有,现阶段科研成果。”
“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你的问题,”
“我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