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番外-生产
竹岁在医院里一口气跑到产科, 到门口才停下歇了口气，匀净气息，方进了宋真所在的病房。
宋真开始阵痛了。
进去的时候刚好痛过一阵去, 额头都是汗, 宋父陪在边上, 拿帕子在给宋真擦汗。
宋真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竹岁，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竹岁对着宋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在空中很是比划了好几下，最终，高抬的手落在了宋真手背上, 声音崩得死死的, 紧张道, “还好吧？”
“还好。”宋真倒是平静。
竹岁：“不是说可以打无痛吗，是……”
宋真手反握住竹岁，笑起来，“要开到三指才打, 你前几天才给我念叨过的。”
“哦哦。”
竹岁是慌得一下子脑子空白，宋真看出来了。
生个孩子，好像陪产的这个更紧张, 场面也是好玩。
接下来一段时间，单人的病房里，宋真就躺着, 等待阵痛开指, 时候到了，麻醉师会来给她上止痛泵, 再等一段时间推产房的。
这期间, 宋父和宋真还好, 宋父经历过庄卿生产，到了女儿这儿，不怎么担心。
整个病房最慌的就是竹岁，坐立不安的，惹得宋真发笑，在边上说，知道的知道要生的是她，不知道的，还以为竹岁有什么问题，焦急呢。
这打趣说的竹岁哑然，强自坐下好半天，弱弱回了句，她也是第一次陪产。
说的时候，眼睛眨啊眨，二小姐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宋真逗得乐的不行。
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但是看一向镇定的竹岁难得慌里慌张的，宋真就是忍不住。
待产妇笑的放肆，笑到竹二小姐给人擦过汗，没忍住还用手指捏了捏她脸。
“我紧张不是很正常吗？”
“是吗，但是这场景，你不是都在家自己演练了好几遍？”宋真弯着眼睛问。
竹岁磨牙，被宋真笑眼看半天，没奈何又伸手捏着人脸道，“这不是，亲自体验，感觉还是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宋真不依不饶。
“……”
竹岁伸双手捏宋真的脸，力道不重，就是发泄一下着恼。
“那不是，画面上的是别人的脸。”
视频里都是演员，而现下，此时此刻，面前大着肚子待产的是宋真，是真实的产妇。
这话说完宋真有些莫名感动，不过感动没持续好久，阵痛又来了。
竹岁赶紧换了张帕子给人擦汗，不玩笑了。
阵痛逐渐频繁起来，开到三指的时候，待命的麻醉师过来给上了止痛泵。
竹岁在边上看着，声音很轻的问询医生。
弄好，又是叠声道谢的送走人。
宋真也没看竹岁这么真情实感的谢过别人，身上痛，心头却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临到要推进产房前，竹岁问医生，大概要生多久，医生说是头胎，那说不准了，快的很快，久的，一天多的都有，只让竹岁和宋父等着就是。
推进门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竹岁和宋父下去吃了个晚饭，再回来等。
现在生产都打无痛，产房前没什么撕心裂肺的声音，就是安安静静的，竹岁手指抠过了座椅又搓衣角，更觉得心头没底。
宋父见竹岁这么紧张，想了想，和竹岁说起来二十多年前庄卿生宋真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也是在产房外面等着，紧张，卿卿和真真一样，不太怕。”
“卿卿生的久，半夜才把宋真生下来，不过有药物在，之前村子里的朋友又经常拉着她走，生完孩子恢复得倒是不错。”
“我现在都记得，真真被抱出来的时候，红彤彤的，特别小一个，就那样缩在襁褓里，眼睛都没睁开，那个时候啊……”宋父认真回忆了下，脸上露出个笑容，“觉得生命，真是个神奇的事呢。”
竹岁认真的听着，刚想搭话，手机响了。
宋父看过去，手机屏幕上显示是竹母打来的。
“喂？”竹岁接起来。
宋真今天生孩子，竹岁和老爷子说了一声，在家族群里也说了一句，竹母看一直没有后续，问竹岁，要不要他们过来。
竹岁拧眉，“你们来了干嘛，人扎堆吗，不用不用。”
“再说你们也不是医生，来了也没什么用，就别来添乱了，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继续等着。”
三下五除二的，竹岁给挂了电话。
宋父：“你父母想过来吗？”
竹岁点了点头，没给这个话题留余地，直接道，“生产的时候要那么多人干嘛，再说姐姐和他们也不是很熟，大家也不生活在一起，我们还能擦个汗拧个毛巾，他们来了也就干看着，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最后几个字声音很低，几乎是含在嘴里的。
宋父觉得竹岁说的有道理的同时，又觉得，竹岁和父母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疏远。
正常家庭，父母要来看媳妇并不需要打电话，竹岁父母却对竹岁太客气，客气得，不像是父母，反而像是远房亲戚，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宋父觉得不对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开口，宋真还在生产，竹岁聚精会神又开始等，宋父也压住了这个话头。
能从产房走廊上的窗户看到月亮时，孩子终于生了下来。
宋真和孩子是一起被推出来的，宋真疲惫的满头的汗，她手腕和孩子手腕上带了一样的标签。
竹岁第一时间去看的宋真。
心疼的摸了摸宋真汗湿的脸颊，便听到医生在耳边道，“恭喜，是个女孩儿，产妇送回病房，新生儿黄疸高，需要照蓝光，要送到无菌儿童房里去。”
女孩儿很正常，她们生女孩儿的概率高，医生早就说了。
但是后面的话，竹岁脑子听得有些懵，都没说上话，孩子也就看了影子，医生和护士们有条不紊的，已经将宋真和孩子分开了来，一人往一边走去，竹岁左右转头看了几次，到底跟着宋真走了。
等在病房安排妥了宋真，给宋真擦了汗，喂了水，孩子的问题是宋真问的。
“儿童房家长不能进去，不过可以在外面看，是玻璃墙的。黄疸高的话，应该现在在照蓝光了，产妇和孩子手腕上的编号是一样的，可以对照着找。”
护士很热情，给竹岁指了方向，又说清楚，才离开。
竹岁却没有急着过去看孩子。
宋真浑身都不舒服，问竹岁，“你不是想去看吗，怎么还在这儿。”
竹岁在宋真身边，给宋真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我等你睡了再过去，万一你等会儿还想起来，喝口水，上个卫生间什么的，对吧？”
宋真挽唇笑了起来。
这话说完，灯光一黯，没一会儿，宋真就睡了过去。
竹岁和宋父说好，这才有空去儿童房瞧瞧。
宋真手腕上的编码她记得，到了儿童房，一整面大玻璃前，看着满满一屋子的新生儿，竹岁眼睛都花了。
好在为了方便家长观望，孩子的编号写在了蓝光箱子上的。
竹岁一个个找过去。
这个扭得只看到个屁股蹲的，不是。
这个躺成大字型的，不是。
后面那个吃手手的，也不是……
最终在角落看到了一样的编码。
有黄疸的小孩儿浑身皮肤微微发黄，刚出生，六斤重的新生儿就那么一点点大，看着尤其小。
在蓝光下，皮肤呈现出奇特的视觉感，活像个小外星人。
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竹二小姐，此刻双手都趴在玻璃上，控制不住的想靠近。
沐浴在蓝光下，小朋友眼睛和特殊部位都做了遮挡。
竹岁知道小孩儿听不见，仍然控制不住的，对小孩儿啧啧了两声逗弄。
神奇的，好像有什么特殊的感应似的，小朋友对她吐了个泡泡。
竹岁一下子笑了起来。
关掉闪光，照了张照片下来，准备回头拿给宋真看。
这么一刻，竹岁切身的体会到了，宋父口中，那种生命和血缘羁绊的奇妙感觉。
就这么小小的一个，是她和宋真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