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长女
高维州以为自己被灌下药的时候就会死,没想到他苏醒在漆黑一片的牢房中。
“高维州。”牢房外传来声音,高维州循声望去光影明灭间谦妃正站在不远处。
他想要解释想要告诉李粲不是自己害死了怀琛皇子,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喉咙里发出来的是难听的嘶哑。
“别费力了,陛下命人给你灌了哑药为的是让你不能喊疼。”李粲漠然的看挣扎想发出声音的高维州,心中有丝丝的快意。
高维州拼命摇头想否认这一切,他咬破了手指以血为墨在地上写字,“怀琛皇子的死和我无关……”
还没写完李粲便打断了他,“你难道没有下药没有动手吗?”
是啊,所有的事都是他做得,除了初心不是要害死桑润能做的他全做了。
李粲不想再和他耗下去,转身道:“来人,行刑。”
高维州被拖出去绑在柱子上生灌了一碗药,刽子手拿着小刀逼近了他,手起刀落的行刑。
给他灌下去的是用料最好的补药,能吊着他到最后,三千凌迟每一刀都叫他清清楚楚的受着。
李粲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血肉横飞不能吓到他半分,他现在是无法无天的痛快,润儿去了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直至最后一刀高维州依旧或者,他残余着最后一口气迟迟不断留他在世上经受折磨。
李粲打量着他勾起了肆意的笑,“你放心,他们会去和你团聚的。”
商婕妤的死带走了一大批的内侍女官,幸而只是赐死而非连坐。
高维州的死除了李粲满宫上下数司徒明修最开心。
“哈哈哈,真不枉费我折了尚宫局大半的人手进去,那个蠢货终于是死了。”司徒明修笑容灿烂的不行,忍不住的大笑。
这么久他早就明白了,不是彬节惹恼了陛下而是陛下厌弃了自己,偌大个长信宫全换成了陛下的人,他助高维州一把竟费尽了所有手段。
“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荐。”
轰动京城的江南盐案终于是水落石出,盐商重整凡作奸犯科者按大宁律例法办。
京中官员因包庇落马者数十人,谁能想到耿直方正的左司谏刘毓清是整个江南盐案的主使者,皇上震怒判刘毓清斩首示全众家没为罪奴。
万菱蜻启程回江南前跪在丹凤门外叩谢皇恩,至此一场大案终于了结。
桑琬得了空便来看孟南洄,反正晚上歇在承明宫她脱了外衣和孟南洄窝在床上说话。
“你月份大了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桑琬摸摸孟南洄的肚子担心道。
怀琛皇子的死让她经不起任何的波折了,孟南洄微笑着告诉他,“臣夫很好会平安的生下孩子的。”
“你说,会是女孩男孩呢?”
“陛下希望的是什么呢?”
“怎样都好,能平安出生就是好孩子。”
桑琬接着四处打量寝殿不满意道:“你这屋子暖和是暖和可不朝阳成日黑黢黢的,等明天朕把库房里的那盒夜明珠给你,凭你撒到屋子里保管亮堂堂的。”
孟南洄听得心惊拒绝道:“夜明珠何等名贵,放在屋子里照亮够对不起它了,怎么陛下还要撒出去。”
“那是上回敏郡王在西域楼兰王庭扫来的,不是很大朕收在库房里也没用给你玩正好。”桑琬不以为意,她自小珠玉围绕次一等的东西是看不上的。
孟南洄不再拒绝笑着接受了,“陛下非要给好东西,那臣夫不客气了。”
身为帝王桑琬早已不在乎什么两心相许,眼前的温暖是她最能抓在手里的,她伸手轻轻的搂住孟南洄的脖子亲亲热热的贴过去,“南洄,等孩子出生朕要送你最好的东西。”
“好啊,先谢过陛下了。”
皇上能许给人的也不过这些了。
此后宫里的纷纷扰扰突然平静下去,春花烂漫的时候许述白生要生了。
桑琬得到消息时正在郊外查看今年的春耕情况,听到许述白发动了她赶忙飞马进宫。
孩子生的顺利桑琬刚刚进门便听见了响亮的儿啼声,奉圣舍人抱着襁褓走过来道:“恭喜陛下得女之喜。”
其实刚出生的孩子都是不太好看的,可桑琬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爱极了,算上怀琛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孩子,这个孩子的出生让桑琬又成为了母亲。
她亲了亲孩子的额头柔声道:“渝州为大宁祖地,朕之长女名桑渝。”
皇长女的出生为后宫乃至前朝带来的久违的祥和,皇上成日神采飞扬整个人宽和起来,前朝再没有人能拿无后说事。
桑琬对女儿是万千宠爱日日口头心头不忘,桓昭仪正式被晋封妃位,奇珍异宝赏赐无数连着他母家也得了封赏一时风光无两。
李粲却是连个正眼都不给,除了在自己的兴德宫带着便是去看孟南洄,在他心里孟南洄肚子里的是润儿亲口叫过的弟弟,其他人怎配他在乎。
桑渝的满月礼之前是桑琬的千秋节,三年孝期已到今年的千秋节应是格外的隆重。
温贵妃和尚宫局的人忙上忙下了几日才制定出了流程,妃嫔们更是绞尽脑汁的准备生辰贺礼力求能在皇上面前出彩,宫里每日内侍们进进出出幸好一切井然有序不曾错了规矩。
孟南洄该吃吃该喝喝倒急坏了乐靖皇子,他支使云乔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结果没一样入眼的,转头看孟南洄悠闲地样子气急败坏道:“陛下生辰哪个宫里不是费心的准备贺礼,你难不成不打算送了?”
“本来是要送的,但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这里哪一样东西是陛下没见过的,我送上去了陛下说不定觉得我不伤心呢。”孟南洄有理有据的说道。
“你说的对。”桑珏不由得同意这个说法不过他立马觉得不对劲,“那你的意思是不送了?”
孟南洄叹了口气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姿态,破罐破摔的仰到在软榻上耍无赖,“我实在是不擅送礼。”
各宫往来一向是由云乔挑东西出来报上来不用他费心,到了皇上这里他真想干脆不送了。
桑珏并不打算放过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榻上占了一半地方,“你必须得送,我且问你陛下待你如何?”
他这一问孟南洄始料未及,但是他点头道:“陛下对我关怀备至。”
“这不就得了。”桑珏一拍巴掌,“投桃报李你赶紧准备贺礼吧。”
桑琬的生辰是四月初六,宴会的地点定在了望仙楼上君臣共庆,教坊司排大曲庆贺各歌舞世家更是拿出看家本领相较,能选中在千秋节上献艺是莫大荣耀。
望仙楼高百尺其势可侵天汉,楼上歌舞丝竹之声传出,似天宫仙乐一般,百技杂耍争相竟演场面壮观令人惊叹
柳家家主柳知意亲自上场素衣红绸飘摇若雪,身段柔软婀娜挥袖刚柔并济洒脱随意,一舞终了满堂寂静。
“好,不愧是柳家之主一舞倾城所言不虚。”桑琬带头喝彩道,“此舞何名?”
柳知意施然下拜,“尚且无名。”
兴致高涨的桑琬开口道:“不若朕给一个名字吧,《回雪》如何?”
“陛下圣明。”
为庆千秋京城中放起了满天烟火,作为大宁的主人桑琬当之无愧的承受着这一切繁华,万众瞩目下她倾酒于地道:“大宁长安,桑氏万年。”
在烟花炸响的那一刻宫里的孟南洄肚子开始疼起来,桑珏知道他是要生了,幸好助产的洪公在侧太医赶来也说静等生产即可,桑珏放下心来调侃道:“你这下不用担心贺礼了,你生下个白胖的孩子什么贺礼都比不过了。”
孟南洄想笑但是肚子痛的很,半晌憋出一句,“皇子,我好饿啊,我想吃牛肉面。”
桑珏焦急的情绪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李粲带着洛以朝过来帮忙道:“我们在这看着他,你快去厨房弄些吃的。”
有了李粲主事桑珏才放心的去厨房,结果孟南洄没能吃上这碗面,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及待的要降生了。
孟南洄知道生孩子会疼可真到了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偏偏得忍着不叫攒力气,两相折磨他痛得都看不清东西了。
“别怕,朕在。”隔着珠帘桑琬握住了孟南洄的手,她不能进去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孟南洄。
洪公查看着情况道:“好了,主子可以用力了。”里间准备好接生桑琬便松开了手。
许是因为知道陛下在外面陪着,孟南洄莫名的安心,有勇气在无边无际的痛楚里用力,在他快要力竭时终于听到了儿啼声。
小小的襁褓被抱出来,洪公报喜道:“恭喜陛下,是位小皇子。”
李粲听到报喜的话后一直以来失子带来的冰冷陡然消解,他像是寻到了失而复得的温暖,笑意盈盈道:“润儿说是弟弟果然是个弟弟。”
桑琬小心的接过襁褓抱了很久。
孟南洄生下皇子的消息传遍了后宫,皇子而已哪怕是在千秋节生的又怎样,有皇长女珠玉在前皇子能算什么,众人暗自想着孟南洄的命真够不好的。
孟南洄睡了很久睁开眼浑身骨头散架似的疲累,等摸到平了的肚子他反应过来要起身去找孩子,一抬眼桑琬抱着孩子在哄。
“醒了,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桑琬关切的问他。
孟南洄摇摇头眼睛盯着她怀里的孩子,桑琬心领神会的把孩子放到他怀里,“是个男孩子。”
孩子抱在手上孟南洄才真切的感觉道什么叫血脉相连,昨日的痛苦挣扎都没关系了,他亲昵的去蹭孩子,“小皇子,我是你父亲。”
桑琬伸手摸摸孩子的脸蛋然后靠在了孟南洄的肩上,一家三口相依相偎。
“南洄,孩子的名字朕想好了,叫桑娢。”
“是涵养的涵吗?”
桑琬否定了,在他手上写字道:“是从女的娢。”
字写成孟南洄烫手一般的缩回去,面上带了惊慌道:“陛下,换一个字吧皇嗣的名字不是从水吗,而且这也不好叫啊”
桑琬是铁了心要叫这个不在乎的挥手道:“皇子起名没那么严格,再说能直呼他名字的能有几个人,朕再给他起个字就是了。”
许述白逗着怀里的女儿,翼方急匆匆的进门他把孩子递给奶父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翼方凑过来,“主子,孟昭仪的皇子陛下赐了名字。”说完在自己的手上写给他。
许述白眉头紧皱,“从女的名字何等的至尊至贵没想到给了他的孩子。”
“主子,会不会对咱们得公主不利啊?”翼方请示道。
许述白膈应这个娢字但是最后松了神色,“一个皇子没什么可忧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