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月江真如林秋的建议开始明目张胆的招人嫌。北院养了五条狗,主要是用来搜捕。月江每天早上都要去带着那五条狗遛弯,她也不牵绳就这样招呼着五条大狗到处乱窜。累了就在北院的小花园里喝茶,五条狗趴在她身边睡得四仰八叉。北院的人还不好去劝,只要月江一抬手那五条狗就站起来警惕的发出低吼。小花园就在北院入口的左侧,来往进出的人都能看到这番情形。每天不是月江在院子里逗狗就是月江在树荫下打瞌睡,偶尔遇上下雨天一人五狗在院子里疯跑。陶盛才当值的那天,那五条狗就冲到他的书案边给他甩了一身泥浆。陶盛才写了一上午的案件陈情书全给泥浆毁了,月江像个没看见一样继续带着狗满屋子蹦跶。陶盛才气得跑去楚文舟那里告状,楚文舟也只是劝他忍忍。
陶盛才倒是忍了,没过几天楚文舟忍不下去了。来他这里告状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就有管理犬舍的老刘。
“楚大人,属下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月江天天来,我根本拦不住。现在那几条畜牲根本不听我指挥,月江一招手它们就跟着跑。”
“你把它们从小养到大,还管不了?”
“月江刚开始来给狗喂吃的我都没在意,没想到她天天都来喂狗,一次喂五六只烧鸡。这狗也现在就听她的,我给准备的东西它们闻一下就走了。”
楚文舟面色阴沉:“怪不得厨房那边有人抱怨开销过大。”
“她喂完狗又说不能让狗发胖,然后就要带着狗出去跑步。现在是她只要一吹口哨那几条狗就跟着她跑,我把笼子锁上也没用,她拿根铁签子就给我捅开了。”
“我去跟武库那边说一声,争取让你们尽快换一把机关锁。”
老刘急道:“啥锁也没用啊,她是看上我那几条狗了,就算不带出去也要天天来逗。我这几条狗原先跟小狼似的,现在被她喂得快成猪了。我这是一天比一天着急。”
“我比你还急。”楚文舟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去看看我屋外那一排兰草,除了你那几条狗还有谁能给刨成那样。你还说你那狗挑食,挑食还来啃我的兰草。”他也觉得愤怒,可是愤怒也无济于事。
“要不然你去和大统领说说,给这月大人找点正经事做。”
楚文舟低声道:“你以为我没去说过吗。大统领也为难啊,你没看见最近那么忙,人手都不够用了。就这样晋王都不许派任务给月江,大统领提交的名单每次都给否了,大统领最近也焦头烂额的。”
“晋王殿下不想让他的宝贝徒弟去吃苦,就别把他放到玄天府里面来呀。”
“谁不是这么想的呢,又要占着名额又不做事。前天西山抓捕我都亲自去了,你说说现在缺人缺到什么地步。不说了,一会儿我还要亲自去牢里面审犯人,狱长病假。”
老刘叹气道:“实在不行就从南院调人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能从南院借人。再这样下去下一个病假就是我。”
玄天府南院分三司,分别管着物资储备、宫门守备和内部督查。若要调人自然是从巡察司调,可是巡察司多是官宦子弟,平日里也就监督玄天府内部风纪也没查案经验,也不是什么任务都能派给他们。
楚文舟提出从南院调人的时候,顾怀英也在为这事发愁。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去颐州押人,皇帝陛下指明要玄天府的人全程押解,必须要人活着到京。若让南院的那些人去,只怕是会误事。”
楚文舟道:“现在能抽出的人手,我这边只剩下三个,三人再去卫所带四五十卫兵也是可以的。但是这样一来院里就彻底没人留守了,万一再有个什么事真不好办。就月江现在这样子,我担心她能把房顶给我掀了。”
顾怀英道:“按理来说月江能接这个案子是最好不过的,她虽然性情古怪了些,可这办案能力在这北院也是数一数二的。”
“怎么放到外面去历练两年,越练越没规矩了。”
“晋王殿下原本想让她多和普通人接触,学学什么是人情世故。她以前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古怪又冷血,说发疯就发疯,疯起来连自己都砍。这两年下来,人情世故没怎么学到,市井恶习沾染了不少。疯还是一样的疯,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疯而已。”
“她以前发疯最多自残,现在是残害我们。”
“也别沮丧,我再想想办法。毕竟这次任务就是加上月江人手都不够,还得从南院调人。我先请示陛下,陛下批准了晋王就不好多说。”
“这什么犯人这么重要?”
“手上有情报的那种,若是被灭口就可惜了。”
其实最后月江能接到任务还是因为这次押解的犯人很重要,她即使不折腾这些事情也会被派出去。她没有开口提要南院林秋,大统领顾怀英就已经把人安排好了。这次去颐州押人派去的校尉五人,带去卫兵三十人。由陶盛才领队,除了林秋和月江,剩下两人是方阳平和叶俸星。叶俸星也是南院的,所属巡察司。如果说林秋被安排过来是因为他执行过延州的任务有经验,那么叶俸星被派来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武功是巡察司最好。他和林秋差不多年纪,也是刚进玄天府不久,年轻人满身朝气平日里总喜欢表现得很英勇,每次考核他都能拿到第一。
巡察司的长官对叶俸星说:“就是一次押解任务,你只需要跟着走一趟就好了。”等到叶俸星离开,他一转头又对身边的人道,“让他小子平日里张狂,以为就他能打,下手没轻没重。现在让北院那群活土匪去收拾他一下,自己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方阳平这人实在没什么特别,顾怀英甚至都想不起来这人有什么特长,只是为了凑人数把他派了出去。
五个校尉,三十个卫兵,就押解一个犯人,再怎么也该够了。
陶盛才的安排是,他做总指挥,剩下的人一人带三十卫兵。囚车左右各十人,前后各五人,每天晚上留一队值夜。
“那女的干什么?”叶俸星问。
陶盛才道:“对啊,还得留几个人看住她。”
“她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要有人给她打伞扇风。”叶俸星很好奇。
“你是去年才进的玄天府自然不知道这疯婆子,老方知道。那次行动也有你,说起来你和她行动过好几次,我就和她出过一次任务,就一次碰上她发疯。”
听到这些林秋也也有了兴趣,他见月江还没来便凑上前去听陶盛才说往事。
“就是那次淮田乡抓个逃犯,回来的路上听说太府寺卿温成康的长孙女失踪了,听说那姑娘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送山上道观静养,后来大了身体逐渐好转就打算接回来。谁知走半道上人失踪了,恰好那一带有山匪出没。温家的人没接到人就在当地县衙报了案,正好我们从那边路过就临时决定帮着找一找人。当时除了我们还有文江大营那些人,文江大营那群兄弟正好是要去那一代剿匪的。最后两边一商量,文江大营的兄弟人多就从几个路口进去大面积搜山。我们的人着重寻找山寨的具体位置,摸清山寨的情况。月江说不管人是不是被山匪劫去了,最好是先端了那个山匪的老窝,先排除个隐患。这么说也有道理吧,可是事情就从这里开始失控的。我们找到那个地方摸清山寨有几个岗哨之后就打算溜进去看看,一是看看温小姐有没有被山匪掳去,二是看看这山寨的规模。我们打算从山寨后面的山崖爬上去,月江留在正前方不远处隐蔽监视。那个悬崖也不算高,我们当时爬上去最多半个时辰。可是等我们上去之后都吓傻了,那土匪窝不小,里头的人至少也有个三十四。”
“一共四十二人。”方阳平补充道,他看上去比陶盛才淡定得多。
“四十二活土匪啊,一个时辰全变死土匪。”陶盛才表情夸张一脸震惊,仿佛这事就发生在刚才。
“你别说是月江杀的。”叶俸星其实也猜到陶盛才接下来要说什么,可他内心还是有些排斥这个念头,他不愿相信这种事月江一人能做到。
陶盛才继续道:“就是她杀的,我们一走她就直接从正门杀了进去。我们上去的时候那个寨子已经没几个活人了,只有几个被绑架的无辜商人还好好的。我看到她时她正追着人砍,一个两百多斤满脸络腮胡的胖子被她追得鬼哭狼嚎的。”
叶俸星道:“原来她武功如此厉害,我先前真是小瞧了她。”
“你要是像她那样疯你也能单独挑了那山寨。她纯粹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搞得自己也是一身伤。满身刀伤,有的地方被砍得骨头都露出来了。”
听到这里南院的两个小年轻吓得吞了吞口水。
林秋道:“她这么拼命干嘛,温小姐当时也没在山寨里,那天温小姐只是因为马车坏了便下来行走,不小心在山里迷路了。”
“你知道这事?”
“文江大营参与搜寻的人里面就有我哥,后来是我哥找到的人。那次都说是文江大营剿匪有功,都没听人提起过玄天府。”林秋尴尬地笑了笑,“我哥倒是因为这事占了大大的便宜。”
陶盛才道:“因为那天我们后续又出了岔子。当时的领队是楼旸,这人后来去了虎贲军。楼队见月江擅自行动便训斥了几句,谁知这姑娘突然就要拔刀抹脖子。吓得我们一群人赶紧把她摁地上。谁知道楼队这人力气太大,一不小心还给人胳膊整脱臼了。这一番折腾下来所有人都吓傻了,后来回去忙着给她请大夫,一时疏忽忘了那个逃犯还关在县衙的大牢里,那人见牢里只有几个县衙的狱卒于是找机会逃跑了。最后是晋王殿下用自己的私人侍卫帮忙才把那逃犯又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