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林秋见走不出去只好回头看月江，接下来是编瞎话还是硬闯他希望月江能给一点提示。
月江淡淡地道：“不回来了，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
众人惊讶。有人不解地问：“为什么呀，昨天还好好的，兄弟们哪儿得罪你了？”
月江又道：“问你家大小姐去，她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说罢她上前推开门边的人，拉着林秋加快步伐出了大门。
出了大门走了好长一段路，回头见没人跟着林秋才开口道：“我们明明昨晚上就可以翻墙跑的，你是故意演这出戏的对不对？”
“哼哼。”月江挑了挑眉。
“你就是想让金顶门不得安宁，让两家不得不联姻还要心怀芥蒂。你的心眼可真多，这时候都还搞得出这么多事情。”
“你说得对，也不全对。”月江道，“你要是突然从金顶门消失，必然会引起金顶门的警惕。这样一来三殿下那边的人接手这边的事务就会遇到很多麻烦，这么大两个野心勃勃的帮派不清理，时间一久延州又会恢复原样。”
“你倒是尽职尽责。”
“既然要交接自然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地交过去，哪有扔一个烂摊子给人的道理。我们现在是负气出走，金光雷只会责怪他女儿胡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派人出来找你。毕竟眼下两家联姻不能出岔子，他只会等到女儿嫁过去之后才会派人去接你。到时候找不着人，他们多半会以为你回老家了。办婚事这几天的时间足够三殿下把人安插进来。我要保证的就是这几天里金光雷对你不起疑心，所以一定要让他为金紫怡焦头烂额。”
“佩服，能想到这么多有的没的。”
两人对于能离开延州非常高兴，一路上也没多聊，在城里饶了几圈甩开跟踪，最后回了府衙办好交接就直接上路。从延州城出来的时候天都还没黑，林秋根本不想休息，现在就是连夜赶路他也要尽快赶回去。两人买了辆马拉的平板车匆匆出城。
马车跑得飞快，跑过地上尘土飞扬。林秋展现出了从没有过的勤奋，他主动驾车。月江躺在平板上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晚霞一点点从她脸上褪去。
夜幕即将降临，有凉风拂过，夏天渐渐远去。
离开京城半月有余，归来时倍感亲切。离京城越近林秋就越开心，到了城门口的时候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宽敞的朱雀大街，繁华的街景川流不息的人群，这熟悉的一切让他觉得格外安心。他自顾着自己高兴，完全忽略了身后脸色越发阴沉的月江。离京城越近，月江的脸色的越难看。她开始变得紧张，脸上没了笑容眼神逐渐森冷，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她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个真正玄天卫，玄天府北院的人才有样子。
“你同我一起回玄天府吗？”林秋走着走着回头道，他的那张脸快笑开了花。
月江点点头：“我回去领了到任文书就走。”
“马上就走，你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
“马上就走。”
“可惜了，我本来打算请你吃一顿的。”
“不必客气。”
“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没你我真完不成任务。”
“我没做什么。”
“怎么能这么说的，我才是那个什么也没做的。”林秋自嘲地笑了笑，“我从一开始就浑浑噩噩，莫名其妙地混到哪里就在哪里骗吃骗喝。如果没你帮忙，御史台进驻延州的时候我什么资料都交不出来。神女教还是你先发现的，不然我们都把冯夫人当成了普通信女。”
听林秋说了一大堆，月江的回答显得很敷衍，她只是简单应答一两句。即便这样林秋依然能滔滔不绝，一直说到玄天府大门口才闭嘴。
皇宫以北禁苑是神武军驻扎地，这大片地盘中有那么一小块不属于神武军管辖。谁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大门内会是直属皇帝陛下的特殊存在，玄天府的行动通常都由皇帝直接下令，尽管经常要和别的部门合作，可是他们不受限于任何部门。玄天府的大门就开在禁苑的东南角，相较于神武军那气派的大门，玄天府这个门不挂个牌子都没人会进，比起神武军的侧门还寒酸。
月江和林秋回玄天府述职自然是先去北院统领楚文舟那里，楚文舟的书房门半开着，门口站着两守卫见他们进去也没阻拦。林秋刚推门进去就被人拽到了一边，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并没落在他的脸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再扭头就只看见应声倒地的月江。
月江跟在林秋身后进门，连抬眼看的机会都没有，她就这样被人一巴掌打翻在地。紧接着腹部重重挨了一脚，整个人撞在一侧的柱子上趴在地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林秋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人拽着拖出了书房。
拖走他的人是北院的指挥之一陶盛才。陶盛才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似的，拖着林秋惊慌失措地往外跑，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书房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林秋只看到月江惊慌失措地俯首跪地。林秋这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般惊恐，她颤抖的模样仿佛一只随时能被捏死的蚂蚁。
“这都是什么情况，你们北院这是犯的什么病。”一直走到离书房有一段距离才停下来，林秋甩开陶盛才的手想要回去。
陶盛才只好又拦住他道：“你现在先回家去休息，明日再来办交割。”
“那里面……”林秋迟疑地看着指挥使的书房。
“别打听，赶紧走。”
“凭什么打人，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人家本来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他可是晋王。”
林秋愣住了：“他是晋王？”
“是，晋王殿下平时很少露面，你不认识也正常。”陶盛才推着林秋往外走，“赶紧回家去，你父亲隔三差五就托人过来询问你的消息，你赶紧回去给他老人家报个平安。”
“晋王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月江是他亲自教出来的，打两下又怎么了。”
“他是月江的师父？”
“你这么说也算是吧，虽然他们从没以师徒相称，但是月江的确是晋王殿下亲自培养出来的。”
“那……”
“叫你别问，走，赶紧走。”
林秋还想问什么却被陶盛才推着越走越远，不知不觉已经出了玄天府大门。
既然没他什么事就只好先回家去，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家中如何。他一路欢快地小跑着，上自家府邸台阶时还连蹦带跳。
“我回来了！”林秋站在大门口张开双臂大声喊道。
大门打开出来好几个人。
“二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一走就这么久，小的们可是日日担心啊。”看门的奴仆簇拥着林秋往里走。
有人飞快跑去传话，最先跑来迎接的是他的姐姐林婉。
“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呀！”
林秋笑嘻嘻地道：“姐你怎么在这儿，姐夫没来吗？”
林婉用手点了下林秋的脑袋道：“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就去延州了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娘天天在家愁眉苦脸食不下咽。我干脆就回来小住时日，陪娘说说话用免得她胡思乱想。”
在外的时候想家，可是刚一回家又觉得烦了。一大群人围着他嘘寒问暖，他又开始臭着脸爱搭不理。
回家第一天自然免不了大吃一顿，林夫人让人做的全都是林秋爱吃的菜。
“你出去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你爹天天派人去御史台那边打听。”林夫人道。
林尚书道：“还不是因为你娘天天念叨，每天都问，我只好派人去打听。”
林秋不解道：“你去御史台打听有什么用，我是玄天府的。”
“玄天府那边也派人去了，守门的态度极其恶劣。”
林秋想了想，想不起守门的是什么人。他只好说：“玄天府确实也不知道什么消息，这次是让我们配合御史台，所有调遣全听御史台。”
两人没聊几句，林父又开始语重心长道：“当初给你在礼部谋个职位你不去，非要吵着去玄天府。玄天府御前守备多少人都羡慕的职位，宫门监守御前侍驾多威风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好好珍惜，非要在执勤的时候打瞌睡。”
“守门太无聊了，往那一站就不能随便动，我不动的时候就想睡觉。”
“御前守备待不下去，让你去库房。这个位置好吧，管理库房又清闲又安全。你居然带人在库房里赌钱。这下好了哪里都不要你，你自己说说你丢不丢人。”
林秋不乐意地嘟囔道：“北院不是留我了吗，我过去的时候那边的人挺高兴的。”
林父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他们当然挺高兴的，北院干的全是又脏又累又要命的活儿，愿意去他们那儿的人很少。只有你这种蠢如鹿豕的家伙才会自愿去那儿。”
一听到自己被骂，林秋也不高兴了。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照你这么说玄天府的人都是傻子了，他们就是傻才进玄天府，他们就是傻才替陛下卖命。”
此话一出一桌子的人吓得脸色大变。
“你们俩够了。”林夫人也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扔，“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个饭又开始吵。老的话多，小的也话多。”
林婉看了眼手中的筷子，终究还是轻轻地放下了：“爹也是为了你好，谁都不希望你去吃苦受累。”
林秋被这句为你好给哽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凡多说一句就是不知好歹。
林夫人也劝道：“就是就是，你看你一去北院就被外派，一个人在外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这可心疼死为娘了。”
“你是我林信的儿子，他们怎么能让你去做暗线，又危险又不容易出功绩。等到时候一结案，领头功的永远是别人。”
“是是是，对对对。”林秋默默拿起筷子开始大口扒饭。
林夫人心痛地说：“都饿成啥样了，在外面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老爷你想想办法给他换到别的地方去，实在不行待在家里也行，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他。”
“我吃饱了。”林秋飞快扒拉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就往外跑。
林夫人叹气道：“你再吃点吧，夜里饿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