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恶心
“我只问，是不是你？
你也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你？！”
静——
随着欧阳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出口，周围的温度也降了几度。
装模作样的在周围看戏的百识三人一瞬间也噤若寒蝉，手中装作忙碌的文件都撒了一地。
三人互相看了眼，眼中的疑惑全被脸上的震惊之情盖住。
欧阳大人发火了？
我没有听错吧？
他们之间怎么了？
坐在桌边的凝光和欧阳对视，沉默了一会, 脸上平静的神情不变，说道。
“是我安排的。”
静——
欧阳无声的点了点头，他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神在这一刻没了温度。
心中也在这一刻觉得很累。
忙前忙后，结果居然还要被自己人骗。
他一点都不在乎凝光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欧阳的性格就是有事大家好好说，别整阴的。
哪怕她凝光有天大的理由，欧阳也是七星，她想做什么，就不该事先一点风声都不透露。
在欧阳看来, 凝光这种做法，跟卖队友无异。
得到了答案，他不再言语，操作着轮椅转身离开。
后方，凝光知道这事必须在这里说清楚，不然现在就让这样的状态的欧阳走掉的话，后果难料。
五年前欧阳杀上北国银行的事情她还没忘。
“欧阳！你不是也支持人治的吗？”
凝光没有说自己有什么苦衷，也没说那些虚的，直接开口直问欧阳内心理念，想通过这些来让双方能重新坐下来谈谈。
但她的视线被申鹤阻挡了，坐在轮椅上的欧阳也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这番话，两人离开的速度不变, 离大门越来越近。
本该伺候带路的百识三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一动都不敢动。
她们是看清了欧阳此刻脸上的神情的，那是她们从来都没有在欧阳脸上见到过的表情，
非常温和，但是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欧阳！我错了！好吗？！”
眼看这欧阳即将靠近大门，凝光不再矜持, 她启动阵法传送到大门前，转身拦住即将离开的两人。
“你不能就这样离开，重新谈一下，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加快七星的人治。
没有事先跟你说明是我做的不对，但是如果我不去引导你进入总务司，你怎么可能会发现现在八门中的行政效率低下的问题呢？”
见欧阳还是没有一点想开口的意思，凝光无奈道。
“我保证，我以后无论想做什么事，只要有关于你的，我都会事先和你商量。”
欧阳还是没有说话，因为是坐着，此刻他的眼前福利满满，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个上面。
心累了，也就不想再多说了。
他对政治的敏感性是不高的，但是大体上还是知道一个合格的政客就该懂得“让步的艺术”，说白了，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在这一刻可以为了获得一些利益，重新回到谈判桌上的。
他相信对方一定会给出一些让步。
就这一点来说, 凝光一定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但是欧阳不是。
他是想让璃月越来越好的，
穿越而来，有着前世的一些先进见识，让璃月繁荣昌盛，
真要是成了，欧阳也会获得非常大的满足感。
璃月，毕竟跟前世的文化相似度非常高，欧阳是有着天然的亲近感的。
但即使现在他成了天枢，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政客。
有些底线，欧阳是不想去改变的。
比如遭人算计。
他一直都知道凝光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每次打交道都很小心。
但是自从当上了天枢，他本以为大家算是同一个阵线了，即使有矛盾，但是目标是一致的，那至少表面功夫欧阳还是愿意做的。
可是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凝光还是那个凝光，将天下所有人都当作棋子才是她的三观。
为了某个目标，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才是她会做的选择。
已经彻底明白的欧阳，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凝光，平淡的轻声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请你让一下。”
“欧阳，你不能做傻事。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的人治，你之前不也是想改革的吗？
我们可以重新谈判”
你tnd才做傻事。
无语的又看了一眼凝光，
从对方的话语中，他知道凝光即使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还依然想将这次她算计之事执行下去。
不过欧阳不想理会了，
他闭上眼，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你也别来烦我。你这个样子是很让人恶心的。”
咚—啪—
“唉呀！”
百闻听到了话后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惊慌中，她顾不得看向凝光所在的方向，无措的她在被两姐妹扶起来后连脸都来不及红，脑中一直盘旋着欧阳的那句话“你这个样子是很让人恶心的”。
她简直不敢置信七星之间居然直接撕破了脸皮，将话说道这个地步。
百闻无助的看向身边的两姐妹，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百识和百晓脸上震惊的神情已经给予了回答。
大门处，凝光神情不变，似乎没有将欧阳那伤人的话语听到耳中。
见对方情绪稳定，态度坚定，她知道现在是谈不下去了，
也就不再阻拦，横移两步，将大门让了出来。
群玉阁宫殿的大门，打开，复又关上。
凝光站在门内，看着已经关上了的大门，她有站了会，透过窗户看着欧阳和申鹤两人通过传送阵离开。
抿了抿唇，凝光闭上双眼，微微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睁开眼，默默地回到了她的办公室。
在那张贵妃椅上，她直接躺了下去，视线越过书桌，看向墙上的一副字，那是五年前欧阳送她的那首《望岳》。
与她现在面上平静之色不同的是，凝光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欧阳不知道的是，在他来之前，夜兰已经来过群玉阁将情况汇报过了。
在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始末之后，她本以为事情一切顺利，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欧阳察觉出来。
之前报社的事情，算是一次小小的试探，试探欧阳的一些底线，
试探欧阳明白后会不会动怒。
情报显示对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所以才有了她今天布局让欧阳进入总务司的事情。
为此她做的非常的小心，把一切都安排的如同巧合。
这中间当然还是有些瑕疵的，
那就是夜兰的第一次出现所要引导的话语，这的确是一个绕不开的破绽。
但是她也是做了准备的，调查的事情真的就是今天才开始的，
今天夜兰的两次出现在欧阳面前完全可以用为夜兰的情报收集能力强大来解释。
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凝光本就只是想通过欧阳来发起对八门工作效率的改革，
这是她很早就想做的事情，但是她天权在位数年，甘雨对她的防范一直都很高，很多话都是不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在独立支撑，是刻晴的出现，算是找到了一个还可以的盟友。
而如今欧阳的到来，让她以为时机已经慢慢成熟，已经可以开始计划了。
茂才公的事情就是第一步，如今让欧阳发起对八门工作效率的改革就是第二步。
办公室中安静无比，秘书三人组已经早早的远离了这一片地带，连带着在群玉阁中负责打扫的人也被带走了。
凝光斜躺在榻上，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墙上的那首《望岳》，心中还是平静不下来。
明明你欧阳第一次七星会议上就说过想改革，但是被甘雨阻止了，我现在只是顺水推舟罢了，怎么就这么大反应呢？
身为七星，为什么还是如同之前的性子那般，没有一点城府？
凝光当然知道欧阳应该是知道被算计所以生气了，可是身为璃月七星，这点气量难道都没有吗？
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手段不同罢了。
璃月港，玉京台，倚岩殿。
申鹤推着轮椅，顺着小路向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晚风徐徐，吹在身上凉爽快意，申鹤看着一直沉默不言的欧阳，她扭头向着四周看了看。
如今天已经黑了，月光透过竹叶，从缝隙中照射下来，让地面显得略微斑驳。
小路两边的竹林在晚风中摇曳，发出“沙沙”声。
这条小道上并没有行人，只剩下他们两人。
申鹤悄悄地俯下身，上半身越过轮椅的靠背，将头靠近欧阳的脸颊，从后方弯腰过去亲了欧阳一口。
“piaji”
似乎用力过猛，发出好大的声响。
欧阳在被“偷袭”后瞬间睁开双眼，伸手摸了摸脸颊，脑中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
微光中，他看到申鹤从后方绕了过来，蹲下，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颊，两人四目相对，还在懵的欧阳借着微光，能看出来申鹤脸上已经红了一片。
“怎么了？”
“不生气了好不好？生气伤身。”
大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这安慰的方式不对。
明白过来的欧阳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申鹤，哭笑不得道。
“好，我不生气。”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申鹤起身绕了回去，继续推着轮椅前进。
走着走着，她回想起今天一整天的所有，还是没能想明白那些弯弯绕绕，又开口问道。
“欧阳，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没明白你怎么刚和甘雨辩论完，就又似乎和凝光断绝了关系？”
我去，刚还让我不生气了，现在又旧事重提？
欧阳又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解释道。
“我们今天出门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是有可能被凝光刻意安排的。我不喜欢这样，所以才生气。
而且跟凝光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后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交流了。”
“嗯？你们同为七星，平时的接触还是挺多欧阳，你要离开吗？”
已经越来越了解欧阳为人的她，说着说着，就突然觉得欧阳似乎是不想做了？
“你不是说七星的位子是帝君五年前就和你说好的吗？怎么现在你才做了一个多月就不想做了？”
欧阳有些意外申鹤居然察觉出他的一些想法，但是他此刻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岔开话题半打趣半探究的说道。
“怎么，难道你想嫁的不是欧阳，是天枢星夫人吗？”
随着话落，申鹤站在后方没有回答，轮椅停了下来。
欧阳操控着轮椅，疑惑的转身看去，惊讶的发现，微光中，站立在那的申鹤，此时脸上居然滑落了两行泪水。
“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这种突发的情况让欧阳措手不及，他根本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多方伤心成这样。
而且，申鹤真的是如此脆弱的人吗？
坐在轮椅上的欧阳有些着急，但是腿上的无力感让他无法起身，他只能伸手作势让对方坐到自己腿上来，
好在申鹤并没有抗拒，顺着力道就乖乖地坐到了欧阳的腿上，并且将头埋入欧阳颈间。
欧阳环手搂住申鹤，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脑中想了想，迟疑道。
“我就是打趣一下，这就让你生气了？”
说完，欧阳感受到申鹤摇头的动作，可惜除了摇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本来无声的落泪，此刻慢慢地变成了抽噎。
这怎么还越哭越猛了的？
他有些抓瞎，但面对伤心的申鹤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去哄。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一点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啊？”
“你，你之前说，说不会那么快娶我的”
这次申鹤终于给出回应了，但是这梨花带雨的一番话直接将欧阳说懵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逻辑可能是怎么来的了。
之前欧阳说了为了贵家，并不会那么早就娶申鹤，但是刚才打趣的话中，又说了娶她的意思。
所以，这算是“喜极而泣”？
完全不懂这里面的逻辑的欧阳，又迟疑道。
“呃，我虽然说了不会那么早娶你，但是娶你也是一定会去实现的事情啊，怎么了？”
“对不起，之前你说不想那么早娶我，我就一直，一直将这话记在心里了，现在，现在你又说嫁天枢星夫人，我就觉得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了”
呃，这也行的吗？
欧阳闻言后即使心中万马奔腾，但此情此景下也只能先安抚申鹤的情绪。
“不会，不会，我一定娶你，一定的！”
抽噎声慢慢的消失，申鹤情绪稳定了下来，靠在欧阳怀中的她，此刻心中也是非常的不好意思。
她伸出双手环住欧阳的脖子，两人四目相对。
“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什么身份。”
鼓起勇气的她，说得很认真。